夜深人静之时,皇帝正端坐于御案前,埋首于堆积如山的奏章之中,朱笔轻点,批阅着国家大事。
忽闻殿门轻响,打断了这份宁静,他缓缓抬头,目光所及之处,乃是慕华的身影,不禁闪过一丝讶异。“慕爱卿,此刻夜深,何事竟令你匆匆而来?”
慕华身形一顿,随即“扑通”一声跪倒在地,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哽咽:“陛下,微臣斗胆,有紧急之事需禀明圣听。臣之幼女芷萱,她……她怎堪承受战场之险?微臣恳请陛下,收回让她出征的成命。”
皇帝闻言,眉头轻轻蹙起,嘴角却勾起一抹淡淡的戏谑:“慕爱卿啊,圣旨既出,便如泼水难收。平北将军身为我朝忠良之后,为国效力,自是义不容辞,朕深信,她胸中自有丘壑,定能不负所托。”
慕华心弦陡紧,深知皇命如山,难以撼动,然他仍情难自禁,低声恳求:“陛下,小女尚且稚嫩,懵懂无知,怎堪承载如此千钧之任?臣愿以身代之,赴汤蹈火,恳请陛下垂怜,再三思量。”
皇帝的面色瞬间阴沉如水,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:“慕卿家,你这是在质疑朕的决断吗?朕心已决,毋庸多言。退下吧。”
慕华心中涌动着深深的绝望与无力,他沉重地叩首于地,声音低沉而无奈:“臣……遵旨。”言罢,他缓缓起身,脚步沉重地退出了那扇象征着无上权力的御书房大门。
须臾之间,云墨笙匆匆踏入祁王府的门槛,神色中带着几分急切。
“三哥,如此匆忙召我前来,可是有何急事相议?”他一进门便直言不讳,语气中透着一丝紧迫。
云墨尘闻声而起,缓步迎向他,轻轻拍了拍云墨笙的肩头,眼中闪过一抹凝重:“父皇已颁下旨意,命慕小姐北上边疆,助战平乱。”
云墨笙闻言,脸色霎时变得苍白,声音不由自主地拔高了几分,难以置信地追问:“你说什么?父皇竟要让一位柔弱女子去平息北疆的动荡?这简直就是荒谬绝伦之策!”
云墨尘立于一侧,眉宇间拧成一团愁云,他那沉稳如磐石的声音,轻轻拂过云墨笙耳畔,试图抚平其翻涌的心潮,“你冷静点,你可曾深思,父皇此举背后的深意?”
云墨笙陡然转身,深邃的眸子里仿佛有两簇火焰在跳跃,怒火中烧,连声音都染上了一层难以平息的震颤:“深意?你所谓的深意,莫非是指这是一场试炼,看她是否有资格成为王妃?”
宸懿筱轻轻迈步,缓缓上前,轻点螓首,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认同:“你的猜测,或许正中了靶心。这背后,未尝没有这样的考量。”
云墨笙的拳头紧握,骨骼摩擦的声音在这个静谧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。他的眼神如冰,声音更是冷到了极点:“那么,这场试炼的代价,未免太大了些。”
宸懿筱静默片刻,温柔地掩盖了波澜。“你先别急,”她的声音柔和而坚定,宛如春日里和煦的微风,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,“正因局势如此,才特地将你唤来,共谋应对之策。”
云墨尘转而对门外轻声道:“舒玄,你且前往宫门守候,待安北将军归来,即刻引他至府中相见。”言罢,他的眼神中透出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,与室内那份宁静的氛围相融,显得格外和谐。
舒玄轻轻一揖,随即步履匆匆,直向宫门行去。
慕华神色恍惚,魂不守舍地在空旷的宫廷中踱步,心中反复咀嚼着慕芷萱即将北上支援边疆的消息,那份震撼与忧虑如同潮水般汹涌,久久不能平息。
直至脚步不自觉地引领他来到宫门边,舒玄的身影适时出现,打断了他的沉思。
“安北将军,”舒玄行了一礼,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,“祁王殿下请您即刻前往府中,有紧急要务需与您商议。”
慕华被舒玄的话语拉回现实,眉头渐渐蹙起,目光中闪过一丝疑惑:“祁王?可有提及是何等要事?”
舒玄轻轻摇头,神色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慎重:“将军,具体事宜,您亲临便知。”
慕华不再多言,紧随舒玄的脚步,匆匆赶往祁王府。
王府内,灯火通明。
云墨尘与云墨笙、宸懿筱已在书房中等候多时,见慕华到来,三人神色各异,却都掩饰不住内心的焦虑。
“安北将军,深夜相邀,实属无奈。”云墨尘率先开口,声音沉稳而有力,“想必将军已知晓,父皇命令慕小姐北上边疆之事。”
慕华点头,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:“此事,臣已尽力,却仍无法改变圣意。”
云墨笙闻言,猛地站起,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:“难道我们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去送死吗?”
“五弟,你冷静点。”云墨尘沉声喝道,目光转向慕华,“将军,此次相邀,是想共谋应对之策,不知将军有何高见?”
慕华静默了片刻,终是缓缓启唇:“北疆之地,地形错综复杂,民情更是纷纭多变。小女虽略通武艺,但终究阅历尚浅,经验不足。是以,为今之策,臣欲随小女共赴北疆,一则护她周全,二则助她一力。”
云墨尘轻轻颔首,眉宇间流露出一抹不容置疑的坚毅,仿佛他的决定已是板上钉钉:“不妥。父皇尚未应允他人同行,若我等贸然起程,恐怕会落下把柄,无端招来诸多事端。若要踏上此程,必要行事隐秘,不可张扬。”
云墨笙闻此消息,神色急切,连忙请缨道:“我去!虽然我才痊愈,但体力与精神皆已大为恢复,此行定能胜任。”
宸懿筱见他如此焦急,不由上前几步,轻声劝道:“五弟,你的腿伤初愈,此番战事凶吉难料,你能否吃得消呢?”
云墨尘的声音沉稳而富有磁性,他缓缓开口问道:“此番前去支援,调动的精兵数目有多少?”
慕华闻言,脚步坚定地向前迈出一步,声音清亮而有力:“三万精锐之士,皆已整装待发。”
云墨尘的眼眸中闪烁着坚决的光芒,他点了点头,语气不容置疑:“够了。舒玄,你即刻去准备行装,我们即刻出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