数日悠悠,光阴如细沙般悄无声息地从指缝间滑落,云墨尘的伤势,在时光的温柔抚慰下,悄然间绽放出一丝转机。
他终于挣脱了病榻的束缚,能够再次脚踏实地,步履虽缓,却坚定地踏出了康复的第一步。
北疆辽阔的营帐之内,云墨笙一行人亦着手筹备起归京的诸般事宜。
“殿下,”舒玄的目光中流露出一抹难以掩饰的忧虑,轻轻转向云墨尘,声音低沉而关切,“此番归京之路,您的身体可还撑得住?或许,我们再稍作停留几日,待您身子骨更康健些,再启程不迟?”
云墨尘轻轻摆了摆手,目光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:“无妨,这一路已然耽搁许久,想来筱筱此刻孤身在京中,只怕是诸多不易,亟需我等相助。”
一旁,云墨笙静静地伫立着,不发一语,但内心却似狂风巨浪,翻腾不息。
他深知,自那封密信悄然抵达之后,他的心便再也无法安宁,每一刻都渴望着归途。只是,无奈于身上的伤势着实沉重,迫使他不得不暂缓行程,拖延了数日。若非如此,依他平日的性情,恐怕早已不顾一切,即便是星夜兼程,也要即刻返回。
他明白,云墨尘之所以如此坚持,不仅仅是因为对宸懿筱的深切关怀,更是因为他们共同肩负着重任,无法在此刻停歇。
“既然三哥都这么说了,那我们即刻收拾行装启程。”云墨笙见他心意已决,也不再多言,转身开始吩咐下去,准备启程的事宜。
一炷香工夫过去,将士们与太医院诸位御医皆已整装完毕,只待启程归京。慕芷萱细致叮嘱了北疆首领一番,将北疆后续诸事妥善安排妥当,随后,一行人便踏上了返回京城的路途,心中满载着对故土的思念与归家的迫切。
归京的路途遥远而艰辛,云墨尘的身体显然支撑不住,长时间的马车颠簸让他倍感疲惫。他紧紧地皱着眉头,双手紧紧地握着马车的扶手,仿佛在以此来抵御那股难以言喻的不适。
“三哥,你还好吗?”云墨笙的声音里满含关切,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云墨尘的身上,不敢有丝毫的放松,生怕错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,担忧着他的安危。
云墨尘微微摇头,以那细腻的动作传达着自己的安然无恙。他缓缓地吸进一口气,仿佛要将周遭的喧嚣都纳入胸膛,再缓缓吐出,力图平息心中那股难以名状的波澜。
马车悠然行进于道上,舒玄策马紧随其侧,身影坚毅。他的眼神不时掠过车帘的缝隙,投向那幽暗车厢之内,眉宇间凝结着难以掩饰的忧虑。对于云墨尘那孱弱的身体状况,他心知肚明;而云墨尘此刻的执着与坚持,他更是洞若观火。这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,让舒玄在心底暗暗生出几分敬意。
然而,恰在此刻,几道黑影犹如暗夜中的幽灵,自四面八方向此处疾速掠来,他们的身影在月光的边缘若隐若现,为这静谧的夜晚添上了一抹神秘而紧迫的气息。
云墨笙眸光骤紧,当机立断,喝令全军进入警戒状态。他迅速侧首望向云墨尘,眼底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忧色:“三哥,你先在马车里待着,我出去看看情况。”
云墨尘一把拽住了他,眸光里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坚决:“此番,我与你同去。”
两人相继步出马车,眼前的景象令人心头一紧。前方密林深处,几道人影若隐若现,动作诡秘,显然是冲着他们而来。云墨尘的眸光瞬间转寒,手指不自觉地收紧,紧握着那把寒光闪烁的长剑,周身散发出即将迎战的气势。
舒玄也迅速驭马赶到二人身旁,神色间满是凝重:“殿下,对方人数众多,我们需更加谨慎才是。”
云墨尘轻轻颔首,眸光清冷如霜雪,淡然扫过眼前的景致,声音沉稳而坚决:“不论如何,绝不可让他们的阴谋得逞。定要确保每一个人的安危无虞。”
一场激战在所难免,空气中弥漫着紧张而肃杀的气氛。云墨笙和云墨尘并肩作战,两人剑法凌厉,配合默契,一时间竟让对方无法近身。
然而,对方似乎并无急切之意,反倒像是早已洞悉云墨尘身体状况欠佳的隐秘。未及多时,云墨尘便觉胸口处的伤口隐隐有鲜血渗出,动作也随之渐渐迟缓,不复先前的敏捷。
云墨笙敏锐地捕捉到了云墨尘身上那一抹不同寻常的气息,心头猛地一揪,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,匆匆赶至他身旁,焦急地询问:“三哥,怎么样?”
云墨尘紧咬牙关,硬生生挤出几个字:“我无妨。”手中长剑依旧挥舞不辍,坚定不移。
正当此刻,一个不经意间的疏漏,让云墨尘的右肩骤然承受了敌人凌厉的一剑。他低吟一声,身形踉跄,几乎要栽倒在地,幸得云墨笙眼疾手快,及时伸臂稳住了他,才免得他狼狈倒下。
“三哥!”云墨笙的话语脱口而出,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遮掩的惊惶与愤懑,犹如风中摇曳的烛火,忽明忽暗。她的眼眸中,忧虑与怒火交织,犹如夜空中最亮的星辰,闪烁不息。
云墨尘轻轻按住那正渗出鲜血的伤口,神色坚毅如铁,仿佛任何伤痛都无法动摇他的决心。他微微摇头,声音低沉而有力:“我没事,别管我,小心。”
然而,他的脸庞逐渐褪去了血色,变得异常苍白,触目惊心地昭示着他所承受之伤的严重。云墨笙心急如焚,却无奈身负重任,分身无术,难以抽身前去照料于他,只能暗自焦急,束手无策。
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舒玄挺身而出,宛如疾风骤雨中的青松,屹立不倒。他手中长剑闪烁寒光,划破夜的沉寂,每一式每一划都蕴含着不容小觑的力量,硬生生地将那几名黑衣人逼退数步,为云墨笙争取到了一线宝贵的喘息空间。
齐彦瞅准时机,轻轻地将云墨尘搀扶到一旁,动作中带着不容迟缓的决然。他迅速自怀中摸索出一个小巧的药瓶,手指因急切而略显笨拙,却准确无误地抖落出止血药粉,轻轻覆盖在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上。
随后,他小心翼翼地扯过一块洁白无瑕的布帛,手法熟练,一圈又一圈,将伤口紧紧包扎起来。
“三哥,你先休息,这儿就交给我与舒玄。”云墨笙的话语中带着不容动摇的坚决,她的眼眸里闪烁着笃定之光,清晰而有力地传达出他的决定。
云墨尘轻轻点头,未再多言,只是牢牢紧握着手中长剑,背靠着粗壮的树干,那双眸子锐利如鹰隼,凌厉地穿梭于四周的暗影之中,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异动。他清楚知晓,自己此刻的体魄已至强弩之末,难以再支撑起激烈的战斗,但内心深处那份不屈不挠的坚韧与信念,却犹如不灭的灯火,照亮着他前行的道路,驱使他蹒跚却坚定地迈出步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