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芽蹲在竹制茶案前,手中的灵茶茶碾正碾着新采的雨前龙井。才转两圈,“咔嗒” 一声脆响,竹制茶碾上 “香飘万里” 的刻痕里,突然渗出深绿色黏液,宛如融化的抹茶,顺着碾槽缓缓流淌。黏液滴落在茶案的瞬间,竟凝结成带锯齿的小茶轮,轮齿间缠绕着亮晶晶的茶丝,在晨光的映照下,泛着幽幽碧光。
“这茶碾咋淌茶油了?” 小芽疑惑地伸手去擦,指尖刚触及黏液,便 “哎哟” 一声猛地缩回。指腹上的皮肉仿佛被钝茶刀狠狠刮过,赫然出现齿轮状的血痕。她急忙抹上茶籽油,咬牙说道:“这茶锈比腐茶掌还邪乎!闻着香,却能把筋络泡成茶渣,比化筋散阴毒,比烂骨茶更狠!”
老锅扛着新劈的竹柴从竹林归来,见状急忙将柴捆甩在石碾上,抄起铜镊子就去夹茶碾。可镊子刚碰到茶锈,铜尖便 “滋滋” 冒起白烟,如同被滚烫的热茶浇过。轻轻一磕,铜皮剥落,皮屑中竟裹着带倒刺的茶丝。
“这锈能腐蚀铜器!” 老锅惊恐地扔掉镊子,突然一股怪味窜入鼻尖。伸手一摸,茶丝竟在鼻孔里凝结成小茶钩,正朝着鼻腔深处的迎香穴钻去。他大惊失色:“前儿去茶铺收茶器,就见这玩意儿把铜茶则蚀成一滩茶泥!”
老斩拎着新打的铁制茶筛从铁匠铺出来,刚走到茶案边,脚下的青石板 “噗” 地陷出个小坑。他慌忙抓住案腿,不料案腿上的茶锈顺着手指迅速爬上胳膊,皮肤瞬间一阵发麻,如同过电一般。血珠刚渗出来,就被茶丝吸成绿珠,在胳膊上划出带齿的纹路,仿佛被无数细茶针扎过。
“这茶丝会吸食茶气!” 老斩疼得直跺脚,铁制茶筛 “哐当” 一声掉在地上。筛网沾到茶锈的地方,瞬间长出深绿色的锈毛,无数细小的茶根在铁面上扎根,坚硬的铁筛竟被划出密密麻麻的细痕。
院外茶仓突然 “轰隆” 一声,半边轰然倒塌,茶饼、茶罐裹挟着茶锈如潮水般涌入院子。所到之处,青砖地面迅速冒出深绿色霉斑,就连坚硬的花岗岩茶案也被蚀出蜂窝状的小孔。案上的铜茶匙落地,瞬间被粘成一团绿乎乎的茶胶。
“这破茶丝比茶锈的光粒还难缠!” 小芽抓起茶碾,狠狠扔进水缸。碾上的茶丝一碰到水便轰然炸开,绿水与茶锈搅成灰黑色的泥浆。她急忙将茶碾捞出,喊道:“这玩意儿能刮花兵器,比碎茶镖阴毒,比裂铁茶刀还狠!”
天空骤然暗下,云层中翻涌着齿轮状的绿云。四十三个身着绿甲的身影,踩着旋转的茶柱缓缓飘来。领头的绿袍人扯开披风,胸口的铁盒喷出阵阵绿雾。所到之处,院墙上的砖块被茶丝缠绕挤压,在半空凝聚成深绿色巨石。墙角刚发芽的茶树,瞬间被蚀成茶雾,树枝上挂满带齿的茶丝。
“松韵居的废物,灵茶茶碾的精魂该给教主炼茶令了!” 绿袍人戴着铁面具,说话时面具 “咔咔” 开合,露出里面转动的齿轮。身后的傀儡举起深绿色茶炮,炮口的茶核飞速旋转,甩出的茶链在地上拖出螺旋状深沟,沟里不断冒着绿泡。
老斩一把将小芽推到门后,抄起地上的铁茶杵,朝着傀儡狠狠砸去。茶杵刚挥出,就被茶链缠住,“咯吱咯吱” 转动几圈,铁杵竟被勒得弯成弧形,“当啷” 一声掉在地上,铁面上还沾着拉丝的茶锈。
“这茶链能勒弯铁器!” 老斩惊恐地后退两步,脚脖子突然被地上的茶锈缠住。茶丝猛地收紧,勒出带齿轮的绿痕,脚面皮肤瞬间发绿,如同被浓茶浸泡许久。
老锅突然想起什么,冲进屋里抱出一袋粗盐,抖开就往茶碾上撒。可粗盐刚碰到茶锈,便 “噼啪” 炸开,变成深绿色硬块,像是被茶丝牢牢粘住的泥块。掀开一看,硬块上还沾着黏糊糊的茶丝。
“这茶锈能粘住盐粒!” 老锅吓得扔掉袋子,后腰不慎撞到茶案。案上的碎石突然 “噼啪” 炸开,蹦进茶锈里,竟凝结成小茶锤,举着锤子就朝老锅脚脖子砸去。
“石头能变茶锤!” 老锅慌忙躲避,却被茶锤砸中裤腿。布料瞬间被刮得粉碎,“咔嚓” 裂成几缕,露出里面被茶锈蚀得发绿的皮肤。血珠顺着小腿滴落,落地竟变成绿珠,在地上砸出一个个小茶坑。
小芽心急如焚,抓起药篓里的解茶草就往茶链上扔。草叶刚碰到茶丝,便燃起绿火,茶链被烧得 “滋滋” 作响。可还没等她松口气,火星突然被茶丝扑灭,重新聚合成带倒刺的茶叉,“啪” 地扎在门框上。木头瞬间被蚀成粉末,木屑里裹着深绿色的茶丝。
“解茶草能烧这锈!” 小芽急忙掏出火折子,按在自己流血的指尖上,疼得她直咧嘴。随后将火苗朝着茶叉撒去,血珠碰到茶叉 “腾” 地冒出青烟,茶叉被烧得 “滋滋” 作响。然而茶锈的根却钻进土里,石缝中钻出无数小茶丝,“嗖嗖” 地朝着三人脚边爬来。所到之处,地面先是冒出绿烟,很快又凝固,留下深绿色的印记。
绿袍人张狂大笑:“没用的!茶末就该浸透一切!” 他操控傀儡将炮口对准茶篓,狞笑道:“先毁了这些破茶叶!”
千钧一发之际,小芽突然瞥见茶碾的绿雾中,映出一个模糊身影 —— 那是个茶身人面的灵体,浑身散发着绿光,被无数带齿的茶环紧紧勒住。每挣扎一下,碾身就 “咔咔” 裂开新缝,绿雾中混杂着带血的茶珠。
“那是茶灵!” 小芽惊呼,“他们在逼它炼腐茶毒!” 话音未落,院外茶仓 “哗啦” 一声,又塌了半边。茶饼、茶罐裹着茶锈汹涌而入,木茶架碰到茶锈瞬间化作粉末,就连石板地基也被钻出蜂窝状的小孔。
老斩抱起柴堆里的干松针,扔进绿茶浪中。松针一接触茶锈,便燃起绿火,可火苗很快被茶丝扑灭。绿茶浪反而更加汹涌,“咔嚓” 一声冲断院墙上的木梁,碎木片在半空被蚀成粉末,满院子弥漫着刺鼻的茶腥味。
“这茶锈比茶腐引擎还顽固!” 老斩急得破口大骂,突然瞥见老锅放在墙角的米酒坛,眼睛顿时一亮:“老锅!把米酒拿过来!”
老锅赶忙将米酒泼在绿茶浪前,酒液与茶锈接触后 “咕嘟咕嘟” 冒着气泡,腾起绿白色烟雾,绿茶浪被暂时阻挡。可等烟雾一散,茶锈又重新凝结成茶丝,顺着墙根朝着三人脚边爬来。
“得用米酒混硫磺!” 小芽突然喊道,从药柜抓出硫磺撒进酒液。老斩划着火折子扔过去,“腾” 地燃起金红色的火墙,宛如一条火龙。绿茶浪碰到火,“噼噼啪啪” 炸开,化作青烟,就连地下的茶锈也被烧得冒烟,再也无法凝结成茶丝。
“不可能!茶末就该浸透一切!” 绿袍人怒吼着亲自冲了过来,炮口的茶核突然裂开,露出里面蜷缩的茶灵幼崽。幼崽被茶链勒得喘不过气,绿茶色的身体已经开始发黑,显然是被茶锈严重侵蚀。
老锅瞅准时机,抓起那朵木樱花,运起丹田真气,裹挟着金红色火苗,朝着茶腐引擎狠狠砸去。引擎 “轰隆” 一声炸开,滚出一只断了柄的茶灵。茶灵身上的茶锈正朝着心脏位置蔓延,眼看就要被蚀成绿团。小芽急忙将樱花纹印在它身上,金红色的光芒瞬间蔓延全身,茶锈 “咔咔” 裂开,茶灵化作一道金光,钻进灵茶茶碾。
茶碾 “嗡” 地亮起金光,碾身上的 “腐茶狱” 三个字剥落,重新显出 “香飘万里” 的刻痕。院外的绿茶浪瞬间退去,茶丝落地化作黑土,嫩绿的茶树破土而出,在阳光下舒展枝叶,再也没有被蚀成粉末的迹象。
绿袍人的绿甲 “咔咔” 裂开,露出一张布满绿斑的脸。他左手缺了两根手指,伤口结着带齿的绿痂,痂下的皮肉仿佛被茶末泡过。“我…… 我只是想让苦涩的茶水变甘甜……” 他掏出半块刻着茶树的木牌,眼泪混着绿雾滴落,地上长出带齿轮的绿苗,“他们说献祭茶灵,就能让天下茶水永不苦涩……”
老斩从药篓取出一株还魂草,塞进他手里:“傻小子,茶水不是用来苦的,是用来品的。该浓时醇厚回甘,该淡时清香爽口。” 他用茶碾在地上画圈,撒上灵泉水,圈里冒出嫩芽,长成一棵开着白色花朵的茶树,花瓣上闪烁着金红色的光芒。
青年颤抖着触摸花瓣,突然痛哭出声。指尖碰到花瓣的刹那,绿痂脱落,残缺的手指竟重新生长,掌心多了个樱花印,闪着淡淡的光。
灵茶茶碾的茶锈渐渐消退,碾身恢复光洁,深绿色的纹路在阳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,偶尔闪过绿光,仿佛有茶香在其中萦绕。小芽仔细擦拭茶碾,放回茶案。此后每次碾茶,茶碾里的茶叶都格外清香,泡出的茶水甘醇爽口,比往常好喝百倍。
老锅往灶膛添柴,望着跳动的火苗嘟囔:“下次再有人玩这邪门玩意儿,我直接用火把他的破炮烧化!”
小芽用红绳给茶碾系了个结,绳子在风中轻轻晃动,映得周围的茶具泛着粉色光晕。周元吊坠从她兜里滑落,落在茶碾边,上面显出和碾身相同的纹路,隐约可见一只小巧的茶芽,随着茶灵的呼吸轻轻颤动。
院外的茶仓旧址,被绿茶浪侵蚀过的地方长出一片新茶树。茶叶上的露珠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,宛如茶灵留下的珍贵馈赠。一位煮了半辈子茶的老茶师路过,摘下一片带光的叶子放入锅中。神奇的是,锅里原本苦涩的老茶,竟自己变得清澈甘甜。老茶师见状,老泪纵横 —— 那是他一直未能调好的味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