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他自己心里却清楚,他所说的那些,都已经是过去的世界了。
现在的世界,用人间炼狱来形容都毫不为过,哪里还有这些纯粹的美好?
他只是不忍心,让这个纯真的孩子过早地知道世界的残酷。
吃饱喝足,裴阳拍了拍肚子,站起身来,对着巴图和琪琪格客气地说道:“真是打扰你们了。”
“天色也不早了,我们还得继续赶路,多谢你们的热情款待。”
琪琪格闻言,忙起身挽留,脸上洋溢着质朴的热情
“啊?”
“小裴,你这就走啦?不等等再走?”
“你不是说想找个好姑娘吗?我们村的娜仁,长得水灵,手艺顶呱呱,不见见可就亏了!”
她的语气真诚,眼中满是促成好事的热切,像是恨不得当场给裴阳牵线。
“娜仁人长得水灵,手艺也好,错过了可没这机会!”
巴图哈哈一笑,拍着裴阳的肩,爽朗:“对嘛!小裴老弟,嘴甜人俊,娜仁见了准喜欢!”
“今晚祭祀热闹,你留下来,见见人,跳跳舞,喝点酒,保管你不想走!”
他递过一支新点燃的旱烟,草香扑鼻,笑得一脸真诚。
殷郊已经无力吐槽了:也不知道是这家人,留人留得也太热情了!
还是裴阳的嘴真的每天都在蜂蜜里泡澡!
太甜了!
裴阳被琪琪格的话逗得一愣,随即咧嘴笑:“哟,琪琪姐,你这媒人当得太上心了吧?”
“娜仁姑娘真有那么好,我可得见见!”
他故意拖长音调,朝巴图挤挤眼。
“不过,巴图大哥,得先说好,娜仁要是看不上我,你可得帮我圆场!”
吉乌力在一旁听得起劲,大眼睛亮晶晶,拽着琪琪格的衣角:“阿妈,娜仁姐姐真的要来吗?”
“她会跟叔叔结婚吗?”
他的声音稚嫩,带着天真的期待。琪琪格笑着摸摸他的头:“当然来!”
“结婚不结婚就要看你小裴叔叔的本事了!”
“不过,今晚祭祀,娜仁会跳舞,可好看了!”
她转向裴阳,热情不减,“小裴,你不留下,可就看不到我们草原的舞了!”
裴阳哈哈一笑,半真半假道:“那可不行!草原美人,祭祀热舞,我哪舍得走?”
他瞥了眼殷郊,传音给殷郊:太岁爷,咱留一晚?
瞧瞧这祭祀,兴许有啥线索!
殷郊扫过巴图与琪琪格的笑脸:“好,就留下。”
“见见娜仁!”
天渐渐下起了雪,鹅毛般的雪花在空中飞舞。
殷郊和裴阳便在巴图温暖的蒙古包里住了下来,三人围着火炉胡吹海塞,被裴阳的马屁拍得心花怒放的琪琪格早早就出门了。
说是要去给他们找一身帅气的衣服,好让他们参加晚上的祭祀活动。
一直到午饭时分,琪琪格才抱着两身厚实的皮袍和毡帽回来了,交给殷郊和裴阳,让他们试试看是否合身。
之后她又忙着去准备午饭,这一天,几人什么也没干,就围着火炉吹牛聊天,吃吃喝喝,过得十分惬意。
由于蒙古包内并没有多余的房间,殷郊和裴阳原本的衣物也没有脱,直接就在彼此面前试穿了起来。
正在忙着做饭的琪琪格眼角瞥见这一幕,恍然想起外乡人可能不太习惯在陌生人面前换衣服,连忙招呼巴图和吉乌力出去帮忙拿些牛粪和马粪,自己也借故走了出去,将蒙古包留给了他们二人。
很快,殷郊和裴阳就换好了衣服。
吉乌力率先跑了进来,看到两个叔叔都穿上了新衣服,显得格外精神帅气,便兴奋地跑到父母面前说道:“你们快去看看,两个叔叔可帅啦!”
裴阳乐得一把将吉乌力抱了起来,笑着问:“吉乌力,你说哪个叔叔更帅啊?”
吉乌力眨着大眼睛,看了看裴阳,又看了看一旁的殷郊,最后笑嘻嘻地说:“都帅!”
很明显裴阳想要在这个问题上分出个胜负,他坏笑着一把抓过吉乌力头上戴着的毛茸茸的帽子,想要戴到自己的头上。
就在吉乌力的帽子被拿掉的那一瞬间,裴阳却如同被一道闪电击中一般,浑身僵硬,手一抖,差点没将吉乌力摔在地上,还是殷郊眼疾手快,一把扶住了孩子。
裴阳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吉乌力的眉心,脸色瞬间变得惨白,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。
只见在吉乌力的光洁的额头上,一道红色的肉状凸起正在微微蠕动,那样子像极了一条肥硕的蚯蚓或者一段鲜红的大肠。
更令人毛骨悚悚的是,在那红色凸起的上方,似乎还能隐约看见两只乌黑的小点,如同毒蛇冰冷的眼睛,正若隐若现地注视着他们。
裴阳努力稳住心神,强忍住想要尖叫的冲动,他用只有殷郊才能听到的传音,语气带着一丝颤抖和难以置信地问:“太岁爷……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孩子……这孩子有问题?”
殷郊稳稳地抱着吉乌力,感受到怀中孩子天真无邪的笑容,还以为叔叔们在和他玩耍。
他低下头,也用传音回答裴阳:“他们都有问题。”
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,但却并没有多少惊讶,似乎早已察觉到了什么。
顿了顿,殷郊又补充:“不过,他们是好人。”
“至少目前看来是这样。”
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意味。
“先吃饭吧。”
殷郊看了看已经端上桌的丰盛饭菜,示意裴阳先放松下来。
“晚上看看他们的祭祀到底是什么意思,或许一切的答案都在那里。”
吃过午饭,琪琪格又匆匆忙忙地出了蒙古包,说是要去准备晚上祭祀需要的东西。
裴阳一边和巴图有一搭没一搭地吹着牛,一边心里却一直惦记着刚才看到吉乌力额头上的异样。
他装作好奇地指着巴图头上戴着的毡帽说道:“巴图大哥,你这帽子挺特别的,能让我看看吗?”
巴图爽快地摘下帽子递给了裴阳。
裴阳装模作样地仔细观察着帽子,目光却悄悄地扫向巴图的额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