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没说完,意思我懂。
我捏紧了那个小瓶子,像捏着林凤芝的命,也捏着轻语能不能醒的希望。
“我心里有数,结果最快啥时候?”
他停了下,又说。
“我亲自送去我老朋友那儿,绝对可靠,加急,最晚明天下午,纪总,林凤芝开始动手了,今天下午院办收到她交的报告,写得挺专业,但核心意思就是您瞎掺和治疗,严重干扰他们工作,影响病人恢复,建议严格限制甚至取消您的探视权,报告已经给董事会了。”
我扯了下嘴角,说道。
“动作够快的,想把我彻底挡在外面?门儿都没有。”
陈启明走了,病房里又安静下来。
我把那瓶药小心收好,紧贴着胸口,这是唯一的筹码。
没过多久,病房门被不客气地推开。
林凤芝带着一股冷风进来,后面跟着个推治疗车的年轻护士。
她脸拉得老长,眼神像刀子一样扎向我。
“纪先生,今晚苏小姐的输液,我亲自来。”
她扫了眼病房,带着审视说。
“另外,探视的事,院方评估了,您待在这儿情绪压力太大,对病人恢复不好,从今天起,您每天下午三点到三点半可以探视,就半小时,请您配合。”
我站起来,眼睛盯着她说。
“林主任,我是她丈夫,是她的法定监护人,你这是通知我?”
林凤芝语气强硬,带着不容商量的权威说。
“这是医疗规范和专业判断,纪先生,请您理解,一切为病人好,您要是不配合,我们只能采取更严的措施。”
她转向护士说。
“准备输液。”
护士紧张地应了声,开始操作。
林凤芝站在床边,盯着轻语苍白的脸,像在欣赏一件快完工的作品。
她拿出一支小安瓿瓶,用砂轮划开掰断,把里面一点淡黄色的粘稠液体抽进注射器。
我心猛地一沉,就是这东西!
就在护士要把输液管接上留置针时,我开口说。
“林主任,刚才换药,好像跑针了。”
护士手一抖,差点掉了管子。
林凤芝猛地回头问。
“什么?怎么回事?”
她目光刷地扫向轻语的手背。
我语气平静,甚至带了点歉意说。
“刚才护士调整输液架,可能不小心碰了下,我看见回血了,赶紧让她拔针重扎,浪费了点药,不好意思,护士技术挺好,很快就扎好了。”
我指了指旁边垃圾桶里,一个丢掉的输液针头套。
护士脸都白了,求救似的看着林凤芝。
林凤芝皱着眉,狐疑的目光在我脸上和垃圾桶之间来回扫。
她检查轻语的手背,确实有个新的针眼,旧的被敷贴盖住了。
她没看出破绽,但眼里的疑虑和一丝焦躁没散。
她严厉地瞪了护士一眼,声音冰冷说。
“下次注意点!苏小姐的情况经不起折腾!”
她亲自检查了输液速度,确认没事,才冷着脸走了。
临走,那警告的眼神又落在我身上。
病房门关上,我走到窗边,对着角落那片看似没人的阴影低声道:“无瑕。”
阴影动了,宋无瑕悄无声息地站出来,像块冰。
“纪总。”
“从现在起,你守在这儿,任何人,特别是林凤芝,只要她想对轻语做任何超出正常治疗的事,立刻控制住,等我回来,必要时候,别手软。”
宋无瑕的声音毫无波动。
“明白。”
第二天下午,时间过得特别慢。
窗外岭南的天灰蒙蒙的,压得人难受。
手机终于亮了,是陈启明加密号发的信息:“成了,老地方。”
心脏重重跳了一下,我最后看了眼病床上沉睡的轻语,她安静的样子像钝刀子割着我的心。
角落阴影里,宋无瑕朝我点了下头。
离开博雅,消毒水味好像还沾在鼻子里。
车子拐进僻静巷子深处一个不起眼的茶室后院。
陈启明已经在私密包厢里等着,脸色难看得很。
“纪总!”他见我进来,立刻起身,把一份纸质报告推到我面前说。
“您自己看吧。”
我坐下,没急着翻。
包厢里只有旧空调嗡嗡响,空气像凝固了。
“说吧,什么结果。”
陈启明深吸一口气,像要鼓足勇气说。
“成分很复杂,除了对抗已知毒素的药和营养神经的常规药,还检出一种非常罕见的合成物。”
他舔了下发干的嘴唇,声音发涩。
“这东西结构特别稳,劲儿大,专压中枢神经,它能彻底切断脑子里的清醒信号,让人一直昏迷不醒。更要命的是…”
他顿住了,眼神里全是惊骇。
“关键是什么?”
“这化合物,报告里有它的研发代号和结构特征指向太明确了,它登记在林凤芝个人名下的独家专利!没公开过,没在任何药单上!全世界只有她,才可能有这东西的配方和成品!”
我慢慢重复这三个字,明白了。
什么“前沿方案”,什么“需要时间”,什么“最稳妥的结果”!
全是鬼话,她用专业身份和独家专利,给轻语套了副无形的枷锁!
苏家,够狠!林凤芝,够毒!
怒火冲上来,烧得我脑子发昏。
我攥紧拳头,刺痛才拉回一点理智,不能乱!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!
就在这时,手机震了,屏幕上跳出宋无瑕的名字。
立刻接通,宋无瑕的声音传来。
“纪总,林凤芝刚带人过来,想强行换一组没在治疗计划里的‘特殊营养液’,被我拦了,她炸毛了,说这是关键治疗,骂我妨碍医疗,去叫保安了。”
我猛地起身,抓起报告塞进怀里,对陈启明丢下一句。
“拦住她!控住场!我马上到,老陈,谢了,后面你别沾手!”
转身冲了出去。
一路飙车,冲进博雅VIp病区,老远就听见林凤芝尖着嗓子喊。
“你们这是谋杀病人,那个保镖是疯子,她不让我们做关键治疗,苏小姐出问题,你们负得起责吗?叫你们院长,给治安队打电话。”
走廊里围了些医护人员和保安,但都被宋无瑕那堵墙似的身影和冰碴子似的眼神吓住,没人敢上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