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一喊,就引来了人。
他们一过来就对宋禾指指点点的。
“宋二他儿子,老婆子好歹是你婶子,怎么连自家人都欺负呢!”
“这就是你这做后辈的不是了!”
“……”
宋禾一点也不嘴笨,他把竹子生意做的这么开,足以见得。
他这个时候嘴笨,一是看热闹的这些人压根不给他说话的机会。
二是他们都说是他错了,众口一致。
宋禾刚从山上下来,累极了,不太想跟他们吵嘴子。
不想动嘴就只能动手。
宋禾甩开膀子,把围在自己身前的几人撞开,大步离开,却被更多的汉子拦下,他们难得的心这么齐,非要他给说法,闹的他一心的火。
他不比赵砚遇事理智,他是那种一杠到底的。
这些人越拦着他,他体内的战斗血液就烧的越沸腾。
他双手手指交叉,一左一右向下一压,骨节‘嘎巴嘎巴’作响,松了松手筋,抬起拳头,外圈围一道声音喊道:“宋才家地里的瓜被几个小孩偷了!”
“哪家不好管的泼孩子偷我家种的瓜!”宋老婶子听到后,一骨碌的从地上坐了起来。
宋才是宋老婶子的孙子,她起来后拍了拍屁股上的灰,跑着往地里的方向去,去抓偷瓜的贼。
也顾不上赖宋禾了。
比起赖宋禾,自己地里才是最要紧的!
宋老婶子走了,还好模好样的走了,那些拦着宋禾的自然是没什么话说,宋禾得以脱身。
宋禾往刚才那道声音发出的位置看了一眼,万重已经拎着个篮子已经走远了。
“重……”他本想喊重哥儿。
但距离实在有些远,喊了万重也不一定听见,就是听见了也不一定停下。
他望着万重渐行渐远的背影,喉咙一涩。
万重来了赵家。
他是来送野菜的。
他进到赵家院子,进门就听见赵尧爽朗的欢笑声。
他举着自己摘苦秄摘的黑黢黢的手指让江若看。
江若在床上躺了三天,今天才下地。
就这,还是赵砚嘱咐再三只能让他在院子里待着,不让他出门。
江若看到万重一边招呼他进来,一边不好意思的说,“你有什么东西都往我这里送。”
“咳,这东西漫山遍野都是,不是啥好的。”万重说。
“那也得你费功夫。”江若在心里不知记下了万重多少好了。
他想着,自家有了好东西也要往万重那里送。
“费不了多少功夫,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。”
赵尧一看自己被冷下了,立马又凑到了他们面前,继续巴拉巴拉的说着山上的事儿,他是怎么被奴役的。
“哥夫,我可累了,胳膊也可酸,二哥他们一直让我干活,不让我休息。”赵尧找到得劲儿的人,就一箩筐一箩筐的告状,博取人同情。
江若看着他黑黢黢的拇指和食指,强忍着不笑,问他,“不会洗不干净吧?”
“咋可能哩!”要是洗不干净,他就该哭了!
万重说,“能洗干净就成,不然明天去了学堂,你学伴们要笑话你了。”
赵尧原本挺高兴的,一听到明天要去上学堂,脸上的笑容就僵固了。
他的手扯着江若的袖子,左右摇晃,撒娇的说,“哥夫,我能不能明天在家休息一天,后天再去学堂啊?”
江若想着他在山上待了几天了,肯定累,很好说话的应下了,“行啊,那就歇一天。”
一天的功夫,耽误不了他考秀才。
“当真?”
“当真!”江若说。
赵砚不是不讲理的汉子,他会答应的。
赵尧蹦了起来,欢呼一声,乐滋滋的跑回屋了。
万重看着他的身影,笑的很是开怀,“还得是半大的汉子讨人喜欢!”
“可不是,赵尧聪明着呢。”江若不吝啬的夸自家人,脸上露着骄傲之色。
俩人正说着,家里面来了一个姐儿。
姐儿穿着满是补丁的粉紫色钗裙,头上别了一根木簪子,身材丰盈,面容看起来清丽。
江若笑着问她,“来买鸡子?”
这位姐儿看着他,摇了摇头,面色看起来苦大仇深的。
万重看见她,自觉的站在江若身前,怕他再被人误伤,自己也能拦一拦。
他谨慎的问,“巧姐儿,你来赵家是作甚的?”
村里面喜欢赵砚的,出了名的,就孙海和段巧巧。
孙海跟了赵岐后,虽然被村里面的婶子叔郎笑话,却也没再把他跟赵砚凑到一起说。
段巧巧就不一样了。
尤其是她跟刘婶子家的儿子婚期定下后,村里面流言蜚语又起来了。
都说段巧巧是不乐意嫁给刘婶子儿子的,被家里面人关了两天,一口水一口吃的都没给,又被亲哥哥打了一顿,才点头的。
万重老早就听了这流言了,也知道这是“旧事”,怕江若多想,就没跟他说过,不承想段巧巧还能青天白日的找上门来!
“我来找赵砚。”段巧巧不怕丢人,也不太在意脸子,毕竟都是被休过一次的姐儿了。
她看着江若,脸色红润,身子也养的好,穿的衣裳没一个补丁,心中起了嫉妒的火焰。
她在想,凭什么这个哥儿有福气嫁给赵砚?
又凭什么一个哥儿比姐儿还好抱孩子?
她心中愤愤不平。
“我汉子不在家。”江若是心细的人。
这姐儿带着恨意的目光看着他,他难免不多想。
况且赵砚那汉子,那样能干,不可能没有哥儿姐儿钟意。
段巧巧听着他的话刺耳的很,尖利的声音从喉咙中冲出来,“你这不要脸的荡哥儿,若不是先抱了赵砚哥的娃娃,他才不会要你!”
“他不要我?”江若笑了,直直的看着她,“我告诉你,赵砚稀罕我稀罕的不得了!”
“反倒是你,哪里来的野葱到我面前叫板!”江若把气势做足。
他要是怂了软了,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看中他汉子的人找上来。
段巧巧原以为镇上来的哥儿体面,不会跟村里面的人似的,张嘴闭嘴左右开弓,是个好欺负的。
不曾想也这么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