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真相,就像一块被埋藏了亿万年的琥珀。当你拂去表面的尘埃时,看到的,不一定是璀璨的宝石,也可能,是凝固在其中,早已腐烂的……尸骸。”
“盖亚”……或者说,那个自称为“盖亚”的、沉睡在生物主脑核心的银发少女,她那充满了委屈与依恋的梦呓,像一柄无形的重锤,狠狠地敲击在了林风的灵魂深处。
父亲?
她竟然称呼自己为……父亲?
林风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了那段来自于“黑王”的破碎记忆。
记忆里,那个顶天立地的男人,在最终决战的前夜,将自己最核心的“生命”与“创造”的权柄,从心脏中剥离,与一个看不清面容的温柔的女人的灵魂融合在了一起,化作了……最初的“盖亚之种”。
难道说……这个沉睡的少女,就是那个温柔的女人的转世?或者,是她灵魂的一部分?
而自己,作为“黑王”的重生,从某种意义上,确实算是她的……“创造者”?
这个念头让林风的心第一次产生了一种无法言喻的、复杂的……悸动。
那不是君王对臣子的掌控,也不是男人对女人的情感,而是一种……更加古老的、更加纯粹的造物主对自己最完美的“作品”的……怜惜。
“不可能……这绝对不可能!!”
然而,就在此时,一声充满了震惊与不敢置信的尖叫,却打破了这份诡异的温情!
发出尖叫的是雷顿!
他这位前天启骑士团的首席科学家,此刻正像一个看到了鬼的凡人一样,死死地盯着那座巨大的“生物主脑”!
他的脸上,写满了比之前看到林风“生吞”火种计划时还要恐惧十倍的表情!
“怎么了?”林风皱着眉,沉声问道。
“领袖!!”雷顿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得尖锐无比!他指着那座还在不断蠕动着的巨大肉块,嘶吼道!
“这……这东西!我,我在天启骑士团最机密的S级禁忌档案里,见过它!!”
“它根本就不是什么‘盖亚’!!”
“它的代号是……‘噬梦者’!”
“是当年,毁灭了旧世界的那群……‘天外入侵者’,遗留在这颗星球上的一枚……拥有自我意识,能够吞噬记忆,篡改现实的……”
雷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,吼出了那个让在场所有人,都感到了灵魂冻结的恐怖名字!
“……‘精神污染源’!!”
轰——!!!!!!!!!!
“噬梦者”?!
精神污染源?!
这两个词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,瞬间劈碎了林风脑海中刚刚才建立起来的所有温情的猜想!
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了头皮发麻!
他们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,用一种充满了警惕与敌意的眼神,重新看向了那个还在培养皿中沉睡的银发少女!
如果雷顿说的是真的……那刚才那段充满了悲壮与史诗感的“旧世界”的记忆……那声充满了委屈与依恋的“父亲”的呼唤……全都是……假的?!
全都是这个名为“噬梦者”的恐怖怪物,为了迷惑他们而“伪造”出来的精神陷阱?!
“没错!!”雷顿看到众人脸上的怀疑,他急切地补充道,“S级禁忌档案里,记载得一清二楚!”
“‘噬梦者’最可怕的能力,就是‘寄生’!”
“它能悄无声息地寄生在一个星球最核心的‘记忆’之中!比如,大地,山川,河流!”
“然后它会像一个最优秀的编剧一样,截取那些最真实的历史碎片……”
“……将它们重新剪辑、拼接,配上它自己想要的声音和旁白……”
“……最后‘播放’给每一个试图探寻真相的人!”
“它给你的,是九分真,一分假!”
“而那一分的假,就足以将你引入……”
“……万劫不复的深渊!!”
雷顿的话掷地有声,逻辑清晰,根本不像是假的!
一瞬间!
整个“方舟”的团队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认知混乱之中!
到底谁说的才是真的?!
是那段感人至深,充满了悲壮史诗感的“盖亚的回响”?还是这份来自于最可靠的“自己人”的“天启骑士团”的冰冷档案?
真相在这一刻变得扑朔迷离!敌我,在这一刻变得再也无法分辨!
而那个被他们当做“希望”的少女……也可能是一个从一开始,就将他们所有人,都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终极boSS!
“有意思。”
就在所有人的大脑都因为这巨大的信息冲击而快要宕机的时候,林风,那个作为事件的绝对中心,那个刚刚才与那个少女进行过“灵魂共鸣”的男人,却突然笑了。
“一个,是充满了感情的‘神话故事’。”
“一个,是充满了理性的‘科学报告’。”
林风的眼神扫过那个还在沉睡的少女,又看了看身旁那个已经快要急疯了的雷顿。
他的眼中非但没有丝毫的混乱,反而,是前所未有的……清明。
“你们都在说,自己是真的。”
他缓缓地走上前,一步一步地重新走向了那座充满了未知与危险的“生物主脑”。
“既然如此……”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无比狂傲的笑容。
“……那就让我这个‘当事人’……”
“……来亲自验证一下。”
“看看……”他伸出了自己的右手。
一股无比纯粹的、融合了“大地君王”与“生命本源”的七彩光芒,开始在他的掌心汇聚!
“……究竟,是你的‘故事’,更动人。”
“……还是,他的‘报告’……”
林风的眼神瞬间变得如同神明般,充满了绝对的、不容置疑的威严!
“……更‘硬’!”
“领袖!不要!!”
雷顿发出了绝望的尖叫!
在他看来,林风这个行为,无异于主动将自己的脑袋,伸进那头最恐怖的“精神污染源”的嘴里!
这是,自杀!
然而!
林风根本没有理会他的劝阻!
他将自己那只闪烁着七彩神光的手,狠狠地按向了那个包裹着银发少女的巨大的、透明的“培养皿”之上!
“以我,‘林风’之名!!”
他没有用“黑王”的名号!也没有用“大地君王”的身份!他用的是只属于他自己、这一世的最纯粹的……真名!
“我不管你是‘盖亚’,还是‘噬梦者’!”
“我也不管你的故事是真是假!”
“我只知道!”
“你体内的‘力量’,与我同根同源!”
林风的声音如同惊雷,响彻了整座圣殿!
“所以!”
“现在!”
“要么,你主动向我敞开你的……‘心’!”
“要么……”
林风的眼中爆发出无尽的霸道!
“……我就亲手打碎你这个‘龟壳’!!”
“然后,把你和你的所有秘密,一起……”
“……‘吃’了!!”
轰——!!!!!!!!!!!!
粗暴!
直接!
不讲任何道理!
林风根本就没有去玩那些猜谜、解密的游戏!
他用的是最原始、最野蛮,也最有效的方式!
——绝对的力量压制!
在林风那同样来自于星球最本源的“大地生命之心”的恐怖威压之下!
那个沉睡在培养皿中的银发少女,她那张恬静、美丽的脸庞之上,第一次露出了一丝……痛苦的表情!
她仿佛正在承受着两种截然不同的“指令”所带来的巨大撕裂!
一股来自于“本能”的指令,在告诉她,眼前这个男人是她的“王”、是她的“父亲”,是她应该无条件臣服的存在!
而另一股来自于某个更深层次的、未知的“污染源”的指令,却在疯狂地警告她!
——“杀了他!吞噬他!取代他!!”
两种极致的矛盾,在她的灵魂深处疯狂地对撞!
“啊——!!!!!”
少女在梦中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尖叫!
而包裹着她的那座巨大的“生物主脑”,也因为她的痛苦而剧烈地痉挛、抽搐!
无数的、漆黑的、充满了污秽与怨念的“精神污染物”,从主脑的表面疯狂地渗透出来,试图去抵抗林风那神圣的七彩之光!
圣洁,与污秽!
再次展开了最激烈的交锋!
“果然……有问题。”
林风看着那些如同潮水般涌来的黑色“污染物”,他的眼中没有丝毫的意外。
他知道,他赌对了。
少女是真的。
但她也确实被污染了。
“给我……滚出来!”
林风怒吼一声!
他掌心那七彩的光芒再次暴涨!如同一轮净化世间一切污秽的太阳!
将那些涌来的黑色物质尽数焚烧、蒸发!
而就在他的力量即将触碰到那个“培养皿”本体的最后一刻。
少女的眉心。
突然亮起了一个无比复杂的、漆黑的……神秘印记!
那印记一出现,就释放出了一股比之前所有“污染物”加起来还要恐怖一万倍的……邪恶气息!
它竟然硬生生地将林风的“七彩神光”都……抵挡在了外面!
“这是……”
林风看着那个散发着无尽邪能的黑色印记,他的瞳孔猛然收缩!
他认识这个印记!
不!
应该说,是他脑海中那段来自于“黑王”的破碎记忆……认识这个印记!
那是当年……撕裂天空,毁灭了整个旧世界的……“天外入侵者”的……‘种族徽记’!
而那个一直因为恐惧和震惊而瘫软在地的、前天启骑士团科学家——雷顿。
在看清了那个印记之后。
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更加恐怖的事情!
他连滚带爬地冲到了林风的身边,用一种近乎绝望的声音,嘶吼道。
“领袖!快!快住手!”
“我……我想起来了!”
“那份S级档案的最后一页!写着……”
“……这个‘精神污染源’,它之所以无法被彻底消灭,是因为……”
“……它需要一把特殊的‘钥匙’,才能……”
“……被真正地‘杀死’!”
“而那把‘钥匙’……”
雷顿用一种见了鬼的眼神看着林风,说出了一个让林风自己都瞬间愣住的答案。
“……就是您刚刚才从千面女王的宝库里……”
“……抢回来的……”
“……那个‘盖亚之种’的……”
“……钥匙!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