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元眉头皱得更紧,语气带着不解和一丝不耐烦:
“你想保护他们?!一群连混元都不是的蝼蚁?!江笛,你脑子是不是被混沌火烧坏了?!”
“只有你变得更强,拥有绝对的实力,才能真正保护你想保护的一切!妇人之仁只会害死你自己,也害死他们!”
江笛费力地扯了扯嘴角,露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,眼神却锐利如刀:
“你不懂…我不在洪荒…他们…就危险了。巫族…就是靶子。相信你…明白的…”
他喘了口气,继续道:
“我答应过…要带他们…杀出一片天。现在跑了…算什么大哥?!”
太元看着江笛那几乎破碎却依旧固执的眼神,听着他断断续续却异常清晰的话语,陷入了沉默。
她脑海中不由自主地闪过江笛刚才硬抗系统反扑、引混沌火焚魂、最终在十二祖巫法则相助下挺过来的全过程。
那份狠绝,那份坚韧,那份对自身道路的执着…
还有此刻,这份对所谓兄弟近乎愚蠢的坚持…
她冰冷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心湖,似乎被投入了一颗极其微小的石子,荡起了一丝她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涟漪。
或许…这种毫无道理可讲的羁绊,这种明知危险也要扛起的责任。
就是他能一次次创造奇迹的原因之一?!
太元脸上那惯有的嘲弄和冰冷,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松动。
她看着江笛,沉默了数息,最终,竟然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。
语气是前所未有的…平和?!
“…或许,你是对的。”
江笛正努力调息,听到这句话,猛地抬头,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!
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神魂受损太重出现幻听了!
这老怪物…这占据了他神兵、动不动就吸他血、把他当玩具、视众生如蝼蚁的太元…竟然会认同他?!
还说他“或许是对的”?!
这简直比大道崩塌还要惊悚!
太元看到江笛那副活见鬼般的惊愕表情,绝美的脸庞上,瞬间掠过一丝极其罕见的,几乎不可能出现在她身上的…窘迫?
“看什么看!找打!”
下一秒,恼羞成怒的太元,猛地抬起她那莹白如玉,却蕴含着能踹碎星辰之力的脚。
毫不留情地狠狠踹在江笛的腰眼上!
“嗷——!”
猝不及防的江笛痛得眼前一黑。
整个人像个破麻袋一样被踹得在道茧壁垒上又滚了好几圈,浑身骨头都像散了架。
“你…!”
江笛怒火中烧,刚想破口大骂这个反复无常的老怪物,眼前又是一花!
太元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再次欺近!
这一次,她没有用脚,而是猛地俯身!
熟悉的尖锐刺痛再次从脖颈传来!
太元竟又一口咬在了江笛的脖子上!
“嘶——!”
江笛倒抽一口冷气,这次的感觉却截然不同!
不再是单纯的吸食精血。
他清晰地感觉到,一股源自他心脏太初晶核中的的太初本源之气,正被一股霸道而精准的吸力强行抽取出来!
“你…你到底…”
江笛又惊又怒,声音都带着一丝虚弱。
然而,太元的动作并未停止。
就在她汲取太初之气的瞬间,她那只缠绕着深邃虚无之力的手掌,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沉重。
重重地按在了江笛胸膛那枚散发着灼热金光的太阳神纹之上!
“嗡——!”
一股冰冷、深邃、仿佛能吞噬万物的浩瀚虚无之力。
如同决堤的冥河之水,顺着太元的手掌,狠狠灌入江笛的胸膛!
这股力量的目标,并非摧毁,而是精准地冲向他体内那团依旧在熊熊燃烧、与“系统”残留之力拉锯的——混沌火种!
“呃啊!”
江笛发出一声闷哼,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像是被投入了冰火两重天的炼狱!
一边是焚烧神魂的混沌之火,一边是冻结一切的虚无之力!
两种极端的力量在他体内激烈碰撞、交融!
那冰冷的虚无之力,并非在扑灭混沌火种,反而像是投入火中的催化剂!
它迅速融入那霸烈的混沌火种之中!
原本狂暴、无序、带着毁灭气息的混沌之火,在融入虚无之力后,竟仿佛被淬炼、被提纯!
火焰的颜色变得更加深邃,带着一种能焚灭概念本身的苍白与幽暗交织的光泽!
这股被淬炼过、融合了虚无之力的混沌之火,竟以一种极其温和,却又无比高效的方式,迅速流遍他全身!
火焰所过之处,那些因系统反扑、混沌火焚魂以及刚才被踹而产生的、遍布他身体和神魂的恐怖裂痕。
如同被无形的神匠之手抚平!
骨骼在噼啪作响中愈合重组。
血肉在火焰中重生,神魂上的伤痕被那融合了虚无之力的混沌火温柔地修补、淬炼,变得更加坚韧凝实!
剧痛如同潮水般退去。
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,源自生命本源深处的暖流和舒畅感,仿佛脱胎换骨!
这匪夷所思的治疗过程,快得让江笛措手不及。
他身上的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,气息也迅速稳定下来,甚至比受伤前更加浑厚凝练了一分!
“这…”
江笛彻底懵了,刚想开口询问。
眼前的太元却已经松开了按在他胸膛的手,也抬起了头,唇角还残留着一丝属于他带着太初之气的金红色血痕。
她深深地看了江笛一眼,那眼神复杂难明。
没有了惯常的嘲弄和冰冷,似乎多了一丝…难以言喻的意味?!
紧接着。
她的身影如同被风吹散的流沙,毫无征兆地开始变得透明,模糊,迅速消散在这片混沌之中。
只有她清冷而带着一丝缥缈的声音,如同最后的回响,在江笛的耳畔和这片寂静的混沌里幽幽回荡:
“江笛…我在虚无之渊等你。”
“想通了,或者…快死了…”
“就引动你脖颈上的印记…”
“它会…带你来!”
声音彻底消散,仿佛从未出现过。
躺在大道道茧壁垒上的江笛,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,下意识地摸了摸脖颈上那两个清晰的齿痕。
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完好无损,甚至隐隐散发着更强悍气息的身体,脸上满是不可思议。
“这老怪物…吃错药了?!还是被混沌气熏傻了?!”
他疑惑地嘟囔着,完全无法理解太元这最后一系列行为的逻辑。
吸血、踹人、再吸血、然后强行灌入力量帮他疗伤?!
最后还留下一个听起来像退路的邀请?!
这画风突变得也太惊悚了!
他用力晃了晃脑袋,驱除这些杂乱的念头。
现在不是琢磨那疯婆子的时候!
他立刻盘膝坐下,心神沉入体内,仔细感受起来。
体内,那团融合了虚无之力的混沌火种依旧在静静燃烧。
散发着更加深邃、更加危险的气息。
但此刻却异常温顺,仿佛成了他力量源泉的一部分。
十二都天神煞大阵的法则烙印在他血脉深处流转不息,维持着一种奇异的平衡。
然而,当他的感知触及到那被混沌火种和大阵暂时压制住的区域时,心头猛地一沉!
那股属于“系统”的诡异力量,并未消失!
它如同一条蛰伏在阴影最深处的毒蛇,将自己缩到了极致。
气息隐匿得几乎难以察觉,与他的血肉、神魂乃至那缕残留的太初之气都纠缠得更加紧密,更加深入本源!
它没有反击,没有躁动,只是静静地潜伏着。
仿佛在积蓄力量,又仿佛在等待一个最佳的时机…
一种冰冷刺骨的危机感瞬间攫住了江笛!
这鬼东西,比他想象的更狡猾,更顽固!
它没有离开,只是在等待…
等待他松懈,等待他虚弱,或者等待下一次足以颠覆平衡的契机,然后发动致命一击!
这场战争,远未结束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