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古战场,那弥漫了不知多少岁月的铅灰与血色,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。禁忌法阵被陆长生以帝尊残器轰碎后,其核心溢散出的能量余波并未完全消散,却也不再是那股令人窒息的负面波动,反倒像是一股被涤荡过的清流,将天地间的污秽一点点冲刷而去。高悬于天际的魔渊裂缝,此前如同狰狞的巨兽之口,此刻也收敛了许多,不再频频喷吐出低阶魔物,其周身涌动的漆黑魔气,也变得稀薄了许多,偶尔才有几道微弱的裂缝浮现,却很快又自行弥合。
阳光,久违的阳光,穿透了重重阴霾,洒落在这片曾经的绝望之地。虽然依旧带着些许沧桑,但那份温暖与希望,却让无数从死亡边缘挣扎回来的修士们热泪盈眶。他们亲眼目睹了法阵的覆灭,亲耳听到了九幽魔主那跨越维度的愤怒咆哮,更亲身感受到了陆长生那毁天灭地的炽热真火。
消息如飓风般席卷诸天万域。从边陲小镇到超级宗门,从凡人王朝到隐世古族,陆长生这个名字,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,传遍了每一个角落。他的事迹,被无数说书人添油加醋地传唱,被无数画师勾勒成传奇画卷,被无数孩童奉为偶像。他不再是那个默默无闻的丹师,不再是那个初露锋芒的新秀,而是被亿万生灵公认为力挽狂澜的救世主,是斩妖除魔、匡扶正道的盖世英雄!
“力挽狂澜?救世主?唔,听起来倒是不赖,至少以后不用担心被催债了。”陆长生盘坐在他那临时搭建的简陋洞府中,内视着体内仍在缓慢运转的仙武道统功法,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。天道赐福的余韵仍在滋润着他的神魂与肉身,让他对于法则的领悟和真元的掌控都更上了一层楼。然而,他也清楚,这“和平”不过是短暂的。魔渊裂缝并未彻底消失,九幽魔主也只是受到了重创,蛰伏起来,真正的危机,还在酝酿。
这几日,他的洞府几乎要被踏破门槛。昔日那些对他不屑一顾的宗门长老,如今堆满了笑容,恨不得将门下最优秀的弟子送过来侍奉。那些眼高于顶的世家家主,也纷纷携重礼拜访,意图结交。甚至连一些平日里隐匿不出的古老宗门,也派出了特使,言辞间满是拉拢之意。
“陆兄,你这洞府简直成了菜市场!”苏清雪一袭白裙,纤尘不染,她手里捧着一叠厚厚的请柬,黛眉微蹙,“这些都是各方势力的邀请,光是邀请你担任客卿长老的,就有不下十个超级宗门,还有什么圣地要送你洞天福地,魔道余孽也想跟你言和……”
陆长生接过请柬,漫不经心地翻阅着,鼻尖轻轻嗅了嗅,眼神中带着一丝玩味:“这些请柬里,除了浓郁的香火之气,我还闻到了几丝‘老狗’的味道。看来,我的风头,还是把某些藏得太深的老家伙给炸出来了。”
苏清雪闻言,眼神微凝:“陆兄所指是……?”
陆长生手指轻点桌面,请柬瞬间化为飞灰,随风而逝。“你道是那些古老宗门为何平日里闭关自守,对万域纷争不闻不问,一朝有难,却不见他们出手?偏生现在魔渊裂缝暂缓,他们却一个比一个积极。”他轻笑一声,笑意却未达眼底,“这不过是看我功德加身,声望太盛,生怕我踩在他们头上,坏了他们的规矩罢了。想借此机会,要么将我拉入他们的阵营,成为他们可以操控的傀儡,要么……便是要试探我的深浅,伺机而动。”
苏清雪冰雪聪明,一点便透。她目光投向洞府之外,那片热闹非凡的景象,此刻在她眼中却多了一层深意。“那陆兄打算如何应对?”
“应对?”陆长生挑眉,体内丹田处的丹火悄然涌动,“兵来将挡,水来土掩。名气这东西,就像一把双刃剑,既能斩魔,也能引来觊觎的豺狼。九幽魔主虽退,但诸天万域的内部,可从没真正太平过。”他顿了顿,语气变得有些玩世不恭,却又带着一丝不可撼动的自信:“不过嘛,我陆长生向来不喜受人摆布。这救世主的头衔,我可以顶着,但想在我头上动土的,就得先掂量掂量,我这丹药,可不是拿来当饭吃的,而是能要命的。”
就在这时,一道略显苍老却带着一丝威严的声音在洞府外响起:“陆小友,老夫太玄圣地枯荣道人,特来拜访,恭贺陆小友力挽狂澜,护佑万域苍生!”
陆长生与苏清雪对视一眼,陆长生嘴角的弧度更深了几分。枯荣道人,太玄圣地的太上长老,据说活了数千年,曾是上一代圣地的核心人物,极少现身。他今日亲自前来,这便是陆长生口中的“老狗”们,开始试探了。
他缓缓起身,眼中闪过一丝精芒,声如洪钟,传遍洞府内外:“枯荣道人前辈远道而来,晚辈荣幸之至。请!”他没有用敬语,也没有急着出去迎接,只是简简单单一个“请”字,却将自己的态度展露无遗:我陆长生,不是你们可以随意拿捏的新晋后辈。
洞府外,枯荣道人那张枯槁的脸上,眼角微微一跳。他原以为陆长生会受宠若惊,毕竟他这等身份亲自来访,已是给足了面子。没想到,这小子竟然如此沉得住气,甚至带了几分少年人的嚣张。他心中暗道一句“有意思”,脸上却依旧挂着和煦的笑容,迈步走入洞府。
“果然,这短暂的和平,不过是更大的风暴来临前的平静罢了。”陆长生在心里默默念叨,眼底深处,一抹锐利的锋芒一闪而过。他知道,接下来的日子,他要面对的,不仅是潜在的魔族反扑,还有这诸天万域里,那些蛰伏已久的“老古董”们,以及他们那深不可测的算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