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天叹了一口气,她终究不是原主,不会和对方产生任何瓜葛,也给不了任何回应。
这一次夏天不躲不避,她只是笑着回应旁边同学的问题,脚步未作丝毫停留,连眼神都不曾给过他,任由衣角掠过带着汗味的晚风。
当暮色完全笼罩校园时,有些青春的悸动,就该像飘落的树叶,静静埋藏在记忆深处。
至此,夏天再没有在学校见过那个男生。
高中生,关键是学习,谈什么恋爱啊?
推开家门的瞬间,饭菜香混着油墨味扑面而来。
夏天放下书包,刚从厕所出来,就撞见王玉梅举着本封面印着“重点中学密卷”的练习册,眼神里满是警惕:“这书是哪来的?”
夏天瞥了眼那本边角微卷的资料,随口答道:“跟同学借的,她弟弟在市一中念书…”
“男生的?”王玉梅听到后瞬间拔高音量,指尖死死捏着练习册,“你们怎么认识的?是不是……”
“妈!”眼看越说越离谱,夏天急忙打断,“我根本不认识她弟弟!”
她拉着王玉梅在饭桌前坐下,耐心解释道:“我那同学是女生,她比她弟大两岁。
但她们家重男轻女,上学的时候故意让她晚上两年,就为了在学校能照顾弟弟。
考高中以后,我那同学比她弟学习成绩还好,但她们家觉得上市里高中太费钱,硬是只让她弟弟去了市一中上学。
这些资料都是她弟弟用过的,我那同学觉得扔了可惜,就问我要不要一起看看。”
王玉梅的眉头依然紧锁,反复确认:“你真的不认识那男生?”
“我都没见过我同学那弟弟!”
夏天哭笑不得,“我就是想对比下不同学校的资料哪个好,我们学校用的五三,人家用的是这种所以借来看看……”
“那就行!”王玉梅这才长舒一口气,把练习册轻轻放在桌上。
“现在是关键时期,千万不能分心。你李婶家的闺女,就是高中谈恋爱,结果……”
“放心吧!”夏天揽过王玉梅的肩膀,“我保证,等考上大学再考虑这些!”
窗外,暮色渐浓,鸡圈传来雏鸡的啾鸣,与母女俩的交谈声交织成一曲温馨的生活小调。
十一月的天气渐渐变冷,昨日还在校园扫落叶,今天就零星下起了雪。
寒风裹挟着碎雪拍打着窗棂,王玉梅裹着蓝布棉袄,手指在女儿肩头轻轻点着:“我给你说啊,你少和隔壁那个李云一起玩,人家嫁过来就围着灶台转。
你是学生,是要考大学的,你跟她可不一样,别被带散了心思。”
“她今天来找我就是想借本书看看!”夏天蜷缩在被窝里,睫毛上还沾着困意。
“我们俩又不常碰面,只有路过的时候说了两句话,真没一起玩。”
王玉梅的眉头却丝毫未松,絮叨声像冬日的风灌进每道缝隙:
“还有这个场子里那个上刚初一的小丫头,你也不许和她玩。你一个高年级的,成天和一个低年级的混在一起像什么话?”
“我俩就一起结伴上个学,哪有成天混在一起!”夏天下意识反驳。
看见王玉梅不好的脸色,立马改口。
“好的,明白!”夏天猛地坐起身,眼神坚定。
“现在学习才是头等大事。等考上好大学,自然能交到更优秀的朋友。这个道理我懂。”
她心里清楚,此刻不赶紧表个态,这场唠叨怕是要持续到天亮。
窗外的雪粒子敲打着玻璃,仿佛也在附和着母亲的叮嘱。
她若真的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,可能还真理解不了王玉梅的想法。
可她早就不是了,只有利用高中时间,好好学习考一个好大学。
在大学和同样优秀的人交朋友,那质量可比高中强多了!
何况以后要用到的人脉,高中可能还真没几个。
时光在书本与鸡舍间悄然流逝。
经过一学期中规中矩的“努力”,夏天期末的成绩单上,名次终于向前挪动了几位。
看王玉梅也终于没再提起让她再去初三复读,夏天长舒了一口气。
此时的猪场里,第一批三黄鸡正扑棱着翅膀,肥硕的身躯预示着丰收的喜悦。
凌晨五点,闹钟还未响起,王玉梅就推开女儿房门:“夏天,该起来抓鸡了!”
夏天迷迷糊糊睁开眼,窗外漆黑一片,唯有零星的雪光映着窗户。
套上厚重的棉袄,冷风瞬间灌进衣领,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。
原来昨夜又下了场大雪,地面已积了厚厚一层白毯。
月光下,一家人的身影在鸡舍与卡车之间来回穿梭。
抓鸡、上秤、装车,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霜花。
直到晨光染红天际,最后一个鸡贩子被送走,王玉梅数着手中厚厚的钞票,眼角的皱纹都笑成了月牙:“这趟没白辛苦!”
“妈,等会吃完饭我就要去学校扫雪了!”夏天搓着冻红的手,“你有什么要买的吗?”
王玉梅随手抽出张五十元钞票,带着几分豪气:“想买啥自己看着买!”看这豪气的样子,不知道给了多大一张呢!
纸币上还带着体温,上面印着的图案在晨光中微微发亮。
吃过饭,夏天就从家里拿了铁锹,去了放寒假前学校给每个班级安排好的马路。
这里冬天雪大,下雪只要超过5毫米,就要把分到的路段上的雪扫干净,哪怕是过年那天下雪也要去。
寒风卷着雪粒打在脸上,夏天握着铁锹,在结冰的路面上用力铲着积雪。
因为是寒假重聚,同学们也裹得严严实实,但一点不妨碍拿着铁锹,嬉笑地追逐前面正在跑的那头“熊”!
扫完雪,她特意绕道去了趟书店,买了橱窗里那本崭新的《现代养鸡技术》。
又在超市挑了两条厚实的围巾——深灰的给父亲,暗红的给母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