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可是个烫手的山芋! 去吧,万一再遇到宋军,自己的这点家底也得搭进去。
不去吧,阿里海牙那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,搞不好还会在忽必烈面前参自己一本。
正在蒲师文左右为难的时候,又一个家丁匆匆走了进来。
“蒲将军,有您的密信。” 蒲师文接过信件一看,竟然是父亲蒲寿庚的亲笔信。
信中内容很简单,但每个字都让蒲师文心惊肉跳: “师文吾儿:近日局势有变,元军败象已现。吾已在福建暗中招募兵马,以备不时之需。汝在广州,切勿轻举妄动,静观其变为上。若有人催促出兵,可推病拖延。记住,蒲家的根基比什么都重要。” 看完这封信,蒲师文的手都在发抖。
这是什么意思?上次和小日本谈的事定了下来了嘛?
问题是这事情转变太快,我们才谈完,元军的最后主力舰队就嘎了,这我完全没预料到啊。
现在的阿里海牙肯定是想收我蒲家舰队的兵权了。
蒲师文在房间里来回踱步,心中如有十五个吊桶打水——七上八下。
一边是阿里海牙的催促,一边是父亲的指示。
思来想去,蒲师文最终还是决定按照之前和小日本的约定从事,同时叫人快马加鞭的把元军舰队被烧毁的消息传给父亲去。
毕竟,蒲家能有今天的地位,靠的就是审时度势的能力。
既然父亲都觉得元军败象已现,那自己就更不能贸然出兵了。
“来人!”蒲师文叫来心腹,“传我的话,就说我突然染病,不能远行。但念在与阿里海牙大人的交情,愿意派五十艘船前往白鸽寨运送物资。”
“将军,只派五十艘船,会不会...” “就这么办!”蒲师文挥挥手,“记住,只是运送物资,不是去打仗的!”
三天后,当蒲师文的副将率领五十艘三角帆战船出现在白鸽寨外海时,阿里海牙的脸色比锅底还黑。
他本来指望蒲师文能带来他300艘战船的,结果等来的却是这么点“运输队”。
“蒲师文这个混蛋!”阿里海牙在营帐里怒吼,“关键时刻就掉链子!”
但是愤怒归愤怒,现在的局势容不得他发脾气。
白鸽寨的重建需要大量物资,这五十艘船虽然不多,但总比没有强。
“传令下去,欢迎蒲将军的船队靠岸!”阿里海牙强压着怒火说道。
然而,当他看到船队带来的物资清单时,心情更加沉重了。
五十艘船,装的大多是粮食和布匹,武器装备少得可怜,更别说船用物资了。
这点东西对于重建白鸽寨来说,简直是杯水车薪。
“看来蒲家是真的不想趟这趟浑水了。”阿里海牙心中暗道。
他在军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,什么人什么心思都见过。
蒲师文的这点小心思,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?
但是现在他也没有别的选择。
除了蒲家,他在南方已经没有其他可以依靠的力量了。
当天夜里,阿里海牙独自坐在营帐里,借着昏暗的油灯光芒,给忽必烈写了一封密奏。
信中,他详细汇报了白鸽寨的惨败,承认了自己指挥不力的责任,同时也隐晦地提到了蒲家的异常表现。
“臣阿里海牙指挥不力,致使大汗精心打造的水师毁于一旦,罪该万死。然臣细思此败,实因轻敌所致。宋军新式武器威力巨大,非常规战法可敌。臣请大汗速派援兵,否则南征大业恐有不测...”
写到这里,阿里海牙停下笔,望着营帐外漆黑的夜空。
远处海面上,还能看到白鸽寨废墟中偶尔冒出的火光。
那些残存的木料还在燃烧,就像他心中的怒火一样,久久不能熄灭。
“蒲寿庚,你以为我看不出你的小心思吗?”阿里海牙冷笑一声,在信的最后又加了几句话: “另,臣发现蒲寿庚近日行迹可疑,臣高度怀疑在福建暗中招兵买马,其子蒲师文亦借故推脱,不肯全力支援。臣怀疑蒲家或有异心,请大汗明察。”
......
琼山县码头上,一艘快船正劈波斩浪而来。
船头站着的传令兵还没等船靠稳,就扯着嗓子大喊:“捷报!捷报!岳少保大破白鸽寨,元军舰队全军覆没!” 这声音如惊雷般在码头炸响,瞬间引来无数围观的百姓和官兵。
“什么?元军舰队全军覆没?” “真的假的?那可是400多艘战船啊!”
“岳少保?那如果是岳少保就能解释得清楚了!” 码头上顿时沸腾起来,议论声此起彼伏。
正在府衙处理政务的陆秀夫听到消息,手中的毛笔\"啪\"地一声掉在桌案上,墨汁溅得到处都是。
“什么?你再说一遍!”陆秀夫猛地站起身来,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。
传令兵单膝跪地,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:“回禀陆相,岳少保率神武右副军奇袭白鸽寨,一夜之间烧毁元军战船400余艘,阿里海牙水军全军覆灭,纵使他有十万大军,也没有船只过海了。!”
陆秀夫的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,他扶住桌案,深深吸了一口气。
自从得知阿里海牙率十万大军在雷州集结的消息后,整个宋廷就像被乌云笼罩一般,所有人都寝食难安。
陆秀夫更是一连几夜没有合眼,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应对这个前所未有的威胁。
他在军机处的油灯下来回踱步,手中紧握着那份令人心惊的军报,眼中布满了血丝。
桌案上堆满了各种战略图册,墨迹未干的战报散落一地,显示着这几日朝廷上下的焦虑不安。
每当夜深人静时,陆秀夫总是忍不住想起那些战死沙场的将士,想起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。
十万大军啊!这可不是闹着玩的,更何况是训练有素号称天下无敌的元军铁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