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是关于他的真实身份!”
卞夫人语气严肃,手指指向曹晚。
“子昭非我曹家子弟,还有怎样的身世?难道真如传言般重要?”
曹仁、夏侯渊等人纷纷露出惊愕之色,低声议论开来。
曹晚放下酒杯,眼中闪过一丝疑惑。
“你究竟想说明什么?”
曹操隐约察觉异样,脸色愈发阴沉,“丕儿,速将人证带来。”
卞夫人回眸瞥了一眼曹丕。
曹丕会意,立即安排下去。
不久,两名男子步入厅内。
“属下九江郡钟离县县令杨暨,参见司空。”
“小人曹文,见过司空。”
两人跪拜于地,神情紧张。
堂中之人愈发不解,不清楚卞夫人召这两人为何用意。
曹操沉默不语,只是一张脸冷若寒霜。
“夫君,这位杨暨当年曾是钟离县尉,而曹晚所谓的生父曹庸,确实来自钟离。至于曹文,乃是曹庸家的老仆,多亏我多方寻找,才将其找到。”
卞夫人指向二人说道。
“你唤他们前来,究竟有何意图?”
曹操面无表情地问。
卞夫人尚未察觉曹操的表情变化,却偷瞄了一眼曹晚。
“记得当年,有个人自称曹庸家仆,将曹晚送来我家,说其父母溺亡,成了孤儿,所以想托付给我曹家抚养。当时夫君怜其是曹家血脉,便收养于族中,此事夫君应还记得。”
曹操依旧未开口,但眉头皱得更深。
“你们二人,将所知之事全盘告知司空便是。”卞夫人厉声说道。
“回禀司空,昔日曹庸于钟离时亦属大户,我在任县尉期间,听闻他们遭遇水上沉船,便亲自率人前去营救。”
“可惜,在下游搜寻之际,曹庸夫妇不幸溺亡。他们唯一的儿子也下落不明,始终未被寻到,恐怕早已溺水身亡。”
杨暨将往事详细讲述。
大堂内顿时哗然,众人视线齐刷刷投向曹晚。
“若曹庸之子确实溺亡,为何子昭如今在此?”众人满是疑惑,议论纷纷。
“或许当时未能发现,却被他人救起,送至谯郡曹家。”曹仁推测道。
“但我们已经将钟离上下游搜查多次,从未听说有孩子获救之事。更何况,那时的小公子不过四五岁,落入水中生还的几率极低。”杨暨补充道。
众人愈发疑惑。
“无论如何,子昭终究存活了下来,否则怎会坐在这里,更立下如此功劳?”夏侯渊指着曹晚说道。
卞夫人冷笑一声,让杨暨退下,唤来曹文。
“曹文,你曾是曹庸家的老仆,应该认得出他的独子吧?”卞夫人问。
曹文连忙回答:“小公子当年仅四岁,如今多年过去,容貌定有变化,单凭相貌恐难辨认。”
他话锋一转:“不过我记得,小公子出生时,右手掌心有一片半圆形的胎记,若有此胎记,我必能确认。”
卞夫人点头,冷眼看向曹晚:“子昭,劳烦你抬手让我们瞧瞧手心是否有胎记。”
众人再次聚焦曹晚。
至此,众人恍然大悟,卞夫人此举意在证明曹晚并非曹庸之子,只是一个外姓孩童,冒充曹家子弟多年。
此刻,这个少年不仅建立了卓越功勋,更是曹家的核心支柱,备受曹操信赖重用!
若最终证实他并非曹家血亲,此事必将成为震撼天下的奇谈!
曹氏与夏侯氏族人怎会不知此事后果严重,个个心绪紧张,忐忑不安。
曹晚神情自若,缓缓抬手露出掌心。
掌心光洁无痕,毫无胎记。
厅堂顿时喧哗起来。
“竟然没有胎记?这怎么可能!”
“难道子昭真的不是曹家人?”
“可他既然不是曹家子弟,为何当初会被送到我们曹家?”
“那两人说的话,会不会是假的?”
众人疑惑重重,秩序大乱。
“夫君!”
卞夫人高声呼喊,目光严厉地看向曹操,“证据确凿,此子绝非曹家后裔,而是来历不明之人,妄图冒充身份!”
“如今,一个外人竟享如此厚遇,位居前将军、冀州牧,权势几乎一人之下,万人之上。”
“若他日后存有二心,谁能控制得了他?”
“恳请夫君以曹家基业为重,为曹氏一族安危考虑!”
卞夫人语气凛然,深深一拜。
“父亲,还望您以曹家大局为念!”
曹丕也愤然起身,向曹操跪求。
曹植与曹彰兄弟随之拜下。
然而,曹操脸上不见丝毫惊愕,唯有深沉怒意,眼中怒火渐盛。
众人皆以为曹操震怒于被欺骗,对曹晚充满不满。
“孟德,即便子昭是冒名顶替,但当年他入曹家时仅四岁,绝无恶意。”
“况且,他跟随你征战四方,灭尽诸侯,立下赫赫战功。”
“怎能因他非我曹家血脉便全盘否定他?”
曹仁从沉思中惊醒,挺身而出为曹晚辩护。
“孟德,若非晚儿,曹、夏侯两家恐早已毁于袁绍之手,又怎会有今日,还能在此论及他的真实身世。”
“兄长定能明鉴,即便晚儿非曹家长子,他亦不会对兄长或曹家心存二意。”
夏侯渊挺身而出,坚定支持曹晚。
“夫君!”
夏侯涓紧握曹晚双手,目光如炬,似在宣告无论夫君出身如何,她都将生死相随。
曹晚心中感动,嘴角微扬。
此刻大堂寂静无声,众人屏息凝神,目光齐聚曹操,等待他的裁决。
“曹晚,确非曹家血脉。”
曹操终于发声,下夫人唇边浮现出一丝冷笑,曹丕兄弟亦交换眼色,笑意隐现。
然而,正当他们以为大局已定之际,曹操再度开口:
“曹晚,他乃我曹操之亲子。”
全场哗然,人人震惊。
“老曹疯了吗?”
连曹晚自己也满心疑惑。
“夫君……”卞夫人语带颤抖,“此话怎讲?”
“还不够明白?”曹操厉声道,“他就是我的儿子!”
卞夫人退后一步,难以置信地凝视着丈夫。
“当年我年轻无知,铸下大错,未能守护晚儿之母。她临终时未能再见我一面。”
“直到晚儿四岁那年,他娘家人将他送来给我,我才得知自己竟还有一个儿子。”
“当时我已经迎娶丁氏为正妻,而丁氏性情刚晚,我有所顾忌,于是便以本家侄子的身份,将晚儿托付给族中抚养。”
“恰好听说族弟曹庸离世,他膝下也有个四岁的孩子,我便借此机会,让晚儿冒用了曹庸儿子的身份。”
“其实,晚儿的出生比我其他子女更早,他不仅是我的儿子,更是我真正的长子!”
曹操慢慢道出这段尘封十余年的往事,终于揭开真相,他感到如释重负,内心无比畅快。
厅内再度寂静无声,众人皆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。
“扑通!”卞夫人双腿发软,跌坐在地,神情呆滞。
“怎么会这样?我全都想错了,竟然错得如此离谱!”
“冒充令曹晚身份的人,竟然是夫君自己,他竟然是夫君的亲骨肉!”
“这太不可思议了,简直无法接受!”
丁夫人神情恍惚,脸色苍白,冷汗直冒。
“那个一直被我们当作外人的人,最后竟然是父亲的儿子,我们的大哥?”
曹丕、曹植和曹彰三兄弟互相对视,满眼惊愕。
接着,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曹晚身上。
连曹晚自己也一脸惊讶,以为听错了。
“这不是在开玩笑吧?”
曹晚满心疑惑。
“晚儿,过来!”
曹操招手示意,脸上充满慈爱。
曹晚坐在原地不动。
“夫君!”
身旁的夏侯涓惊喜万分,轻捏他的手提醒。
曹晚这才醒悟,犹豫片刻后起身,怀着复杂情绪走向曹操。
“晚儿啊,为父也是迫于无奈,才隐瞒了这么多年。”
\"这些年让你受苦了,从今以后,我会尽我所能弥补对你亏欠,尽一个父亲的责任。\"
\"晚儿,你能原谅为父吗?\"
曹操轻拍曹晚肩头,带着歉意恳求。
曹晚凝视着父亲满含愧疚的脸庞,回忆起十余年的点滴。
难怪每隔数月,曹操总以管家老孟身份来访。每次他都嘘寒问暖,关怀备至,生活待遇更是远超常人,比亲兄弟们还好。
\"原来如此,这些年爹对我也算用心,未亏父亲之责。\"
曹晚心境平和,笑着反问:\"若我不原谅呢?\"
曹操愣住,没想到儿子竟如此回答。
\"玩笑罢了。这些年我过得不错,你也算尽心,不必在意原谅与否。\"
曹操醒悟,拍拍额头笑道:\"臭小子,跟我耍心眼!\"
\"晚儿,我盼这一刻多年,想听你唤我一声父亲!\"
曹晚整理衣冠,深深一揖:\"父亲在上,曹晚见过父亲!\"
\"好儿子!\"
曹操欣慰至极,拍着曹晚的肩膀大笑,激动得老泪纵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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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场原本危机重重的曹家变故,却意外演变成了一场感人至深的父子相认。
在场的夏侯氏及曹氏宗亲无不震惊失神。直至曹晚一声“见过父亲”,众人方如梦初醒,满堂唏嘘感慨不已。
“不曾想,我竟嫁给了孟德叔父之子,曹家的大公子!”夏侯涓望着曹晚的身影,内心波澜起伏,久久难平。
夏侯渊亦面露喜色,喃喃道:“此等转折,实属罕见。孟德的长子竟成了我的侄女婿,真令人难以置信。”
身旁的曹仁虽感意外,却突然一震,似想起什么。“当年孟德病重托孤于我与奉孝时,曾言立子昭为新主,我二人当时以为他神志不清。”
“如今看来,子昭竟是孟德亲子,莫非他早已存立子昭为储的心思?”
曹操目光转向卞夫人和曹丕兄弟,原本的笑容转为阴沉的怒意。“你们母子四人可知罪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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卞夫人浑身一颤,脸色惨白。曹丕三兄弟亦瑟瑟发抖。
“夫人息怒!”卞夫人即刻跪在曹操面前,曹丕兄弟紧随其后。
“妾身也是担忧夫君被他人蒙蔽,曹家基业落入外人之手,这才行事鲁莽。”
卞夫人声音颤抖,竭力为自己辩解:\"妾身确实不知子昭是夫君的亲生子,即便有万般胆量,也不敢对他有所不利。\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