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那古老建筑深处爆发的致命危机暂时平息后,陈兴一行人并未有丝毫松懈。他们深知,这片被古老气息笼罩的山脉,处处潜藏着不为人知的凶险。正如他们所料,在深入山腹的道路上,妖兽的嘶吼声此起彼伏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。一头体型庞大、浑身覆盖着墨绿色鳞片的“嗜血魔猿”猛然从密林深处扑出,带着一股腥风直扑走在最前方的陈兴。
那风,腥臭而炽热,裹挟着腐烂的树叶与泥土的气息,直扑面门。魔猿,这山中常见的孽畜,却在此地显得格外不同。它的墨绿色鳞片泛着幽光,仿佛浸透了无尽的怨毒;双眼赤红,充斥着嗜血的狂暴。它不是寻常的野兽,它更像一具被怨念驱使的行尸走肉,只为撕裂生者的血肉而存在。它的巨爪,生着倒钩,在空气中划出刺耳的厉啸,直取陈兴的头颅。这并非文明世界中那些驯服的畜类,它们是这片被遗忘之地滋养出的畸形产物,是腐朽与死亡的代言。
“畜生,找死!”陈兴眼神一凝,体内斗气瞬间流转,右拳紧握,其上青光大盛,隐约有龙吟之声传出。他身形不退反进,一记“青龙破”狠狠轰出,与那魔猿的巨爪正面相撞。轰鸣声中,魔猿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,庞大的身躯倒飞而出,撞断了数颗参天古树才堪堪停下,墨绿色的血液如同雨点般洒落。那血,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甜,落在地上,腐蚀着枯叶,冒出丝丝缕缕的青烟。这便是这片山脉的馈赠,生与死的界限,模糊得令人心寒。
林动握紧了手中的长枪,枪尖微颤。他见过太多妖兽,却从未见过如此狂暴且带着死气的存在。它们仿佛不是为了生存而捕食,而是为了毁灭而存在。云舒的黛眉紧锁,她的目光扫过那些被魔猿撞断的古树,树干断裂处,木质发黑,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侵蚀。这山,这林,这空气,无一不透着诡异。他们此行,是为了寻找那传说中的隐世门派,寻求救世之法。然而,这救世之路,却先要踏过无数的尸骸与绝望。这世道,究竟是病了,还是从未好过?
“大家小心,这里的妖兽比外围的更加狂暴!”陈兴沉声提醒道,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。云舒、林动等人也纷纷祭出各自的武器,严阵以待。他们一边抵御着层出不穷的妖兽袭击,一边根据古籍中记载的模糊线索,在这片古老而神秘的山脉中艰难跋涉,寻找着那传说中隐世门派的遗迹。每一步都踏得小心翼翼,生怕触动了什么未知的禁制。
山路愈发崎岖,空气愈发稀薄,带着一股陈腐的土腥味。阳光被头顶密不透风的树冠遮蔽,只剩下斑驳的光影,如同鬼魅的笑脸。脚下是厚厚的腐叶,每一步踩下去都发出沉闷的声响,仿佛踏在某种生灵的骨骼之上。那些妖兽,不再是单纯的嗜血,它们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疯狂,前仆后继,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驱使着,要将一切闯入者撕碎、吞噬。它们嘶吼,它们咆哮,声音在山谷中回荡,如同亡灵的低语。林动手中的长枪已染上了斑驳的血迹,那是妖兽的,也是他自己的。他手臂上的肌肉酸痛,斗气几近枯竭,但他不敢停歇。停歇,便意味着死亡。这便是生存的法则,简单而残酷。
王虎和李明,这些平日里也算得上是好汉的人物,此刻也面色发白,汗如雨下。他们的每一次挥击,都带着竭尽全力的嘶吼,每一次格挡,都伴随着骨骼的震颤。他们不是没有见过血,不是没有杀过生,但这种无休止的、带着绝望气息的战斗,却让他们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。他们开始怀疑,这所谓的“隐世门派”,究竟是救赎,还是另一个深渊?这世间,真有能超脱一切苦难的净土吗?抑或,一切的挣扎,都不过是徒劳?
云舒则显得更为冷静,她的符文之术,在此刻发挥了巨大的作用。一道道符文在指尖跳跃,化作光盾,化作利刃,将扑来的妖兽阻挡在外。但她的脸色也愈发苍白,精神力的消耗,远比斗气更为剧烈。她盯着那些妖兽的眼睛,那里没有恐惧,只有一种被扭曲的、被操控的狂热。她开始思考,这山脉深处的古老建筑,究竟是何等存在,竟能影响到这片天地的生灵,让它们变得如此……非人。她想起了古籍中那些模糊的记载,关于上古大能的遗迹,关于被遗忘的禁忌,关于那些足以颠覆乾坤的力量。这力量,是希望,还是毁灭?
陈兴走在最前方,他的感知力被激发到了极致。他能感觉到,这山脉深处,有一股更为庞大、更为古老的气息在涌动。那气息,带着腐朽,带着死亡,却又蕴含着某种令人心悸的威严。他知道,他们正在接近真相,也正在接近更大的危险。他想起“噬魂魔主”的传说,那带来无尽灾祸的魔头,被封印在这片天地之间。难道,这古老遗迹,与那魔主有关?他不敢深想,唯有将一切杂念压下,专注于眼前的每一步。他的信念,如同磐石,支撑着他在这片黑暗中前行。
他们就这样,在血与汗的洗礼中,一步步深入。山林渐稀,取而代之的是嶙峋的怪石,以及偶尔可见的、被岁月侵蚀的残垣断壁。空气中的血腥味也渐渐被一种更为浓郁的、带着泥土与石块的陈腐气息所取代。那是一种时间的味道,一种被遗忘的、沉寂了无数岁月的味道。
终于,在穿过一片常年被浓雾笼罩的山谷后,一座古老而宏伟的建筑群赫然呈现在他们眼前。它静静地矗立在山谷深处,通体由一种不知名的青黑色巨石垒砌而成,其上雕刻着繁复而古朴的符文,散发着一股沧桑而厚重的气息,仿佛从远古时代便已存在。建筑风格独特,高耸的石柱直插云霄,巨大的拱门仿佛巨兽的血盆大口,无声地诉说着岁月的痕迹。
那雾,浓得化不开,如同死者的呼吸,冰冷而潮湿。建筑群就那样突兀地出现在眼前,没有预兆,没有过渡,仿佛它一直就在那里,只是被无形的帷幕遮蔽。青黑色的巨石,带着一种沉重的压迫感,其上的符文,扭曲而晦涩,像是某种古老的咒语,又像是某种被遗忘的图腾。它们不发光,不闪烁,只是静静地在那里,却散发出一种令人窒息的威严。高耸的石柱,直插云霄,仿佛要将这片天地撕裂;巨大的拱门,黑洞洞的,深不见底,如同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,等待着猎物的自投罗网。它无声地立在那里,却仿佛在低语,诉说着无尽的往事,那些被时光掩埋的辉煌与衰败,那些被遗忘的生灵与死亡。
林动呆立在原地,手中的长枪垂下,他从未见过如此宏伟而又如此死寂的建筑。这不像是人类的杰作,更像是某种神只的遗骸,或是某种古老文明的墓碑。他的心头,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,以及一丝莫名的恐惧。这恐惧并非来自妖兽的威胁,而是来自这种纯粹的、超越理解的古老。
“这就是……那座古老遗迹吗?”林动忍不住低声惊叹,眼中充满了震撼。他的声音,在浓雾中显得微弱而颤抖。
云舒走上前去,纤细的手指轻抚着一道石壁上的符文。那符文冰冷而坚硬,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触感。她的黛眉微蹙,眼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。“气息很强,但也很驳杂,似乎经历了无数岁月的侵蚀。”她轻声自语,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。“不过,这符文的构建方式,倒是与我所学的符道有异曲同工之妙。”她的语气中,带着一种学者特有的求知欲,以及一丝隐约的兴奋。但那兴奋,很快就被一种更为深沉的凝重所取代。她能感觉到,这符文之中,蕴含着某种强大的力量,但这种力量,似乎已经失去了其原有的秩序,变得混乱而危险。
陈兴没有说话,只是凝重地盯着那巨大的拱门。他能感觉到,一股若有若无的威压从建筑内部传来,带着一丝阴冷与诡异。“走吧,小心点。”他率先迈步,斗气在体表形成一层淡淡的护罩,警惕地踏入了那扇仿佛通往异界的古老拱门。
古迹沉寂岁月长,
老树枯藤掩旧光。
拱门幽深通异界,
门前血腥染残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