轰——!!!
就在我们扑倒的刹那,那头狂暴的巨兽擦着我们的身体轰然冲过!巨大的獠牙几乎是贴着我的后背扫过,带起的劲风刮得皮肤生疼!它那如同小山般的身躯带着无法阻挡的惯性,狠狠撞在了我们刚才藏身的窝棚位置!
“哗啦啦——!”
那简陋的枯枝破布搭成的窝棚,如同纸糊的玩具般瞬间被撞得粉碎!木屑、破布、干草漫天飞舞!紧接着,它巨大的头颅去势不减,如同攻城巨锤,狠狠撞在了窝棚后方那棵碗口粗细、早已枯死的歪脖子树上!
“咔嚓——!!!”
一声令人牙酸的、如同惊雷般的巨大断裂声炸响!
那棵枯树根本无法承受这恐怖绝伦的撞击力!树干从撞击点应声而断!上半截树冠带着凄厉的呼啸声,轰然倒塌!巨大的树干和枝桠如同倒塌的巨塔,裹挟着万钧之力,狠狠砸向地面!
然而,这还不是结束!
枯树断裂的巨大力量,以及野猪撞击的恐怖动能,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巨石,瞬间引发了连锁反应!
枯树根部盘踞的、原本就因干旱而疏松的岩壁土层,在失去了树木根系的固定后,如同被抽掉了基石的沙堡,猛地发生了剧烈的崩塌!
“轰隆隆——!!!”
山崩地裂般的巨响震耳欲聋!大片大片的岩土碎石混合着枯树的残骸,如同决堤的洪流,从陡峭的岩壁上倾泻而下!瞬间将那头刚刚撞断树木、还未来得及转身的巨兽淹没!也彻底堵死了我们刚刚逃出的山坳入口!
烟尘冲天而起!如同灰色的蘑菇云,瞬间弥漫了整个山坳!呛人的尘土味混合着野猪的腥臊和枯木的腐朽气息,令人窒息!
我被巨大的冲击波震得耳朵嗡嗡作响,抱着崽崽扑倒在冰冷的石缝里,被震落的碎石砸得生疼。丫丫在岩石后发出惊恐的尖叫。整个世界仿佛都在崩塌!
过了好一会儿,那震耳欲聋的崩塌声才渐渐停歇。呛人的烟尘缓缓沉降,露出眼前一片狼藉的景象。
山坳入口处,被一堆高达数米、混杂着巨大岩石、断裂树干和倾泻泥土的“天然堤坝”彻底堵死!那头如同洪荒巨兽般的公野猪,早已不见踪影,只有几根粗硬的黑毛和一截染血的断牙,被死死压在巨石之下,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惊天动地的撞击和毁灭。
而那处我们赖以栖身、刚刚被野猪撞碎的窝棚,连同旁边的小水洼,也彻底被崩塌的泥土和碎石掩埋了大半,只剩下一片狼藉的废墟。
死寂。劫后余生的死寂,笼罩着烟尘未散的山坳。
崽崽从我怀里抬起头,小脸上沾满了泥土和泪痕,呆呆地看着眼前如同末日般的景象,又看看那堵死入口的巨大“堤坝”,小嘴张了张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丫丫从岩石后探出小脑袋,看着被掩埋的窝棚,哇的一声哭了出来:“呜……家……家没了……”
我撑着发软的身体坐起来,环顾着这片面目全非的“家”,看着那堵死入口、隔绝了外界危险的巨大“堤坝”,再想想那头被活埋的恐怖巨兽,心头涌起一股极其复杂的、荒谬绝伦的感觉。
家是没了。
但追杀我们的流寇,甚至可能的追兵,也被这堵天降的“城墙”彻底挡在了外面。
而那头恐怖的巨兽……它用生命和毁灭,为我们……筑起了一道最坚固的屏障?
“家……”我喃喃自语,目光却投向了山坳更深处,那片背靠巨大岩壁、相对完好、还有一小片顽强荆棘丛的地方。嘴角,不由自主地,缓缓向上扯起一个极其复杂、却又带着一丝疯狂希望的弧度。
“家没了,再建。”我的声音沙哑,却异常坚定,带着一种破而后立的决绝,“这里,以后就是咱们的新家!老天爷送的大墙,不用白不用!”
崽崽和丫丫看着我,又看看那堵巨大的“堤坝”,再看看我眼中那奇异的光芒,脸上的恐惧和茫然,渐渐被一种懵懂的、劫后余生的微光所取代。
就在这时——
“哼唧……哼唧……”
一阵极其微弱、带着惊恐和委屈的哼唧声,从那片被崩塌碎石半掩埋的荆棘丛深处传来!
是那只小野猪崽!它竟然没被埋住!
我循着声音拨开碎石和断枝,只见那只灰扑扑的小东西正瑟瑟发抖地缩在一个狭小的石缝里,黑豆眼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无助,小小的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。
看着它,再看看身边两个惊魂未定的孩子,再看看眼前这片被毁灭又被意外“加固”的山坳,一个更加大胆、更加疯狂的念头,如同野草般在我心中疯长!
开荒!圈地!驯养!种植!
把这里,打造成真正的、固若金汤的、只属于我们的……末世方舟!
我伸出手,小心翼翼地,将那只吓坏了的小野猪崽从石缝里抱了出来。它在我怀里挣扎了一下,感受到我手掌的温度,渐渐安静下来,发出细弱的呜咽。
“不怕了,小家伙。”我揉着它稀疏的硬毛,目光扫过这片百废待兴的“领地”,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,“以后,这里就是咱们的地盘了。”
“崽崽,丫丫,还有你,”我看着怀里的小东西,又看看身边两个渐渐安定下来的孩子,“咱们一起,把这里,变成谁也抢不走、谁也攻不破的家!”
阳光艰难地穿透山坳上方弥漫的烟尘,吝啬地洒下几缕斑驳的光柱。尘埃落定,劫后余生的死寂被一种更加沉重的、重建家园的紧迫感所取代。
崽崽和丫丫依偎在我身边,小脸上残留着惊惧,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巨大变故冲击后的茫然和依赖。怀里的小野猪崽在我安抚下停止了颤抖,黑豆眼依旧惊恐,却不再挣扎,只是发出细微的呜咽。
我放下它,小家伙立刻像颗灰色的小炮弹,哧溜一下钻进了旁边未被掩埋的荆棘丛深处,只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