易传宗的到来,同样让正在拿东西的这位女子吓了一跳,她不禁脱口喊道:“传宗,你……”
易传宗凝视着她,眼中泪光闪烁。他嘴唇微张,一时间,千言万语堵在喉间,竟不知该从何说起。
眼前的女子见易传宗这般模样,赶忙说道:“传宗,你给爷爷带了什么?快一起摆上吧!”
说罢,她便拿起手帕,轻柔地擦拭起爷爷的墓碑。易传宗赶忙快步上前,从兜里掏出手帕,也一同给爷爷擦起墓碑来。
他看着眼前的女子,满心的疑问,却又想问而不敢问。他深深觉得自己害了她,结婚当天,不该冲动之下对她说那样的话,要是当时直截了当地拒绝她的情谊,那该有多好。
此刻,他愈发觉得自己这一辈子,真的是亏欠她太多太多了。
易传宗望着正在擦拭爷爷墓碑的张丽,看着她如今的模样,内心仿若坠入无尽深渊。
尽管悲痛如潮水般汹涌,他仍强忍着,从食盒里一样样小心翼翼地拿出带来的水果、糕点,以及爷爷生前爱吃的物件,动作迟缓且凝重地将它们缓缓摆在爷爷墓前。
此刻,他心中的难过恰似决堤的洪水,一发不可收拾,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,如断了线的珠子般哗哗流淌。
易传宗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翻涌的情感,仿佛积攒已久的所有负面情绪,在这一瞬彻底喷发,他悲痛得几近崩溃,完全不能自已。
紧接着,他用颤抖的双手,从黑色袋子里取出叠得整整齐齐的金银元宝和纸钱,掏出那枚从战场上缴获的煤油打火机。他缓缓地跪在地上,动作机械地开始一点点烧起纸钱。
易传宗只感觉此刻内心被孤寂、难受与思念紧紧裹挟,这些复杂而浓烈的情绪,犹如千钧巨石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间,令他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。
他猛然惊觉,曾经一直支撑着自己保持冷静的那股力量,此刻竟再也无法压制内心如汹涌浪潮般的情感。
张丽看着哭得不能自已的易传宗,她从未见过易传宗如此失控。
她本想着按照以前说好我给你的爱,就是不打扰,可事到临头,却着实难以做到。
再次见到易传宗,她依旧深深为他着迷。然而,她心里清楚,自己与易传宗之间永远不会有结果。
最煎熬的是,她既无法割舍对易传宗那份深沉的情感,也无法将他从自己的记忆中忘却。
曾经被压抑的情感,此刻如脱缰的野马,在她心中肆意奔腾。
易传宗泪流满面,心中默默念叨着:“爷爷,不知究竟为何,再次回到京城,我竟将自己的生活弄得一塌糊涂。在亲事方面,实在是不尽人意。
爷爷,要是您还在,旁人又怎敢欺负我。虽说秀芝姐并非我理想中的爱人,但她也算是个勤快的女子,只是不太合我的心意罢了。”
说着,他继续道:“爷爷,我给您带了您爱吃的苹果、香蕉,还有您钟爱的沙琪玛和驴打滚。”
紧接着,他又喃喃自语:“这是子推馍,您还记得吗?爷爷,咱们以前也准备过,有憨态可掬的小兔子造型,有精致可爱的燕子造型,还有灵动的小鱼儿造型,各种各样的。”
言罢,他拿起酒瓶,拧开瓶盖,往酒杯里倒满酒,轻声说道:“爷爷,请喝这杯酒。”
一旁的张丽拿起茶壶,为茶盏斟满茶,易传宗接过茶杯,说道:“爷爷,请喝茶,这是您最爱喝的普洱。”
随后,易传宗拿起酒壶和酒杯,走到爷爷墓周围象征亲人朋友的位置,一一敬上一杯酒。
张丽则拿着茶壶和茶盏,亦步亦趋地跟在易传宗身旁,他到哪儿,她就在哪儿倒上一杯茶。
两人还细心地用手帕将周围的墓碑都擦拭了一遍,把带来的多余祭品,在每座墓碑上都摆上一些。整个过程中,他俩都没有说一句话。
此刻,天空中纷纷扬扬地落下蒙蒙细雨。俩人静静地伫立在那儿,周围还有陆陆续续前来吊唁的人。
终于,张丽再也忍不住,轻声说道:“传宗,回吧!爷爷知道你来了,过的好,他会很欣慰,很高兴。我也一切都好,你不必惦记。”
易传宗缓缓转过身,目光落在张丽身上,嘴唇微张,却仿佛被什么哽住了喉咙,终究没能说出一句话。
他满心话语,却不知从何说起,眼前这位曾经美丽、优雅的女子,如今竟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致,这怎能不让他心痛如绞?
张丽看着默默流泪的易传宗,自己的眼泪也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。两人相对无言,空气中弥漫着沉重的气息。
张丽只觉得此刻心脏仿佛突然骤停了一下,一阵剧痛袭来,让她几乎无法呼吸,仿佛下一秒就要断了气。
再次相见他们都压抑着自己情感,他们深知彼此都是三观端正之人,可此刻,千言万语却都在这沉默中哽住。
易传宗心中五味杂陈,他明白两人已走不到一起,思索片刻后,还是决定劝劝张丽,扯出一丝笑容说道:“张,张丽你要记住,‘失我者,永失。爱我者永存。’人生中有许多人都只是过客,与其一直被困在过去的感情里,不如放下那些不切实际的期待,不再留恋往昔。
把曾经的遗憾、伤害和不舍,都留在过去的时光中吧!山海自有归期,风雨总会相逢,过去的人就别再让他留在新的一年里,你说这样可好?别再让过去的感情束缚住自己。”
此刻,张丽再也无法压抑内心的情感,彻底崩溃,放声大哭起来。她心里明白易传宗劝她的意图。
这段时间,她白天强撑着上班,和旁人有说有笑,可眼中却没了往日的光彩。每至夜晚,她便在床上辗转反侧,一夜又一夜,难以入眠。
她深知父母为自己忧心忡忡,却始终未曾将内心的痛苦吐露,不愿让父母徒增烦恼。
她明白父母或多或少猜到了一些,而他们一家人皆是三观端正之人,从不会想着在背后耍手段,去拆散别人的家庭,以达到自己的目的。
然而,她实在是难以忘怀,无法放下,深陷这份感情之中,始终走不出来。曾经,他们说好不再打扰、不再见面,认为这便是最好的结局。
可她偏偏明知不可为而为之,依然无法全身而退。爱情又怎会如此理智清醒呢?它是一股难以克制的情感洪流,让人失魂落魄、朝思暮想,满心都是对易传宗的惦记与心疼。
她无时无刻不想见到他,可理智告诉她,易传宗已然成家,自己再也不能去找他。
爱情究竟是什么呢?在她看来,爱情是克制,但她又觉得克制不住才叫爱,真正的爱情本就不那么“正常”。若只是保持清醒与克制,那或许并非真正的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