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玄晏沉吟片刻，道：“好，纯妃如今已然被禁足，朕原先觉得，若是找不出证据便贸然将她身边的宫人带去审问，未免不妥。”
听萧玄晏这么说，林晚卿当即道：“陛下误会了，嫔妾的意思并非是将他们尽数带去慎刑司，而是直接叫他们过来。”
“忠心耿耿的下人定然是有，可全宫上下，绝不可能尽是这样的人。”
萧玄晏明白了林晚卿的意思，当即干脆道：“王平，去把永清宫的宫人都带来。”
永清宫内。
宫门突然被打开，纯妃坐在殿内，听见了动静，连忙走了出去，看见竟是王平带着几个太监进来了，眼皮猛然跳了跳。
随后，她眼睁睁看着王平将自己宫里的宫女太监尽数召集在了一起。
纯妃忍不住冲上去，瞪着王平询问：“春雨呢？”
王平呵呵一笑：“娘娘放心，春雨是死不了的，与其担心春雨，不妨好好关注方太医吧。”
“你...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？”
“娘娘不久后就能知道了。”
说罢，他带着那些人出了宫，顺带将宫门紧紧关上。
偌大的永清宫内顿时一片寂静。
人全都走了，只留下她被关在了宫殿里。
怎么会这样......
陛下怎么舍得这样对她？
王平动作迅速，将纯妃身边的宫人带进了金銮殿内。
萧玄晏和林晚卿两人站在众人面前，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们。
萧玄晏给一旁的侍卫使了个眼神。
随后，一个浑身沾满血迹、披头散发的女人被押了上来。
此人正是春雨。
连林晚卿都没想到，春雨竟然被折磨成了这副模样。
身上的衣裳破败不堪，到处都是长鞭甩过留下的伤痕，正不断地渗着血。
她的唇色苍白，整个人几乎都是被侍卫拖着过来的，仔细一看，双腿发软，似乎已经无法行走了。
最让人不寒而栗的则是她的手指。
血肉模糊，两片指甲被硬生生的拔了出来。
她神情呆滞，若不是尚且睁着眼睛，看这副模样，倒像是已经晕厥过去了的。
林晚卿垂下眼眸。
那些宫人震惊地看着春雨当下的模样，个个都如坠冰窟，只觉得下一个变成这般模样的人会是自己。
有几个胆子小的，腿肚子打着颤，被吓得眼泪都出来了。
萧玄晏观察着众人的表情，淡声道：“你们都看到了，若是接下来不肯说实话，朕会让你们求死不得。”
众人齐刷刷跪下。
“陛下饶命！陛下饶命啊！”
“朕问你们，当初在行宫，掉进湖里淹死的太监，你们到底认不认识？”
几人瞬间噤了声，面面相觑，没想到萧玄晏竟还要彻查此事。
见众人沉默了，萧玄晏冷声道：“全部拖下去，严刑拷打。”
“陛下饶命！奴才说，奴才什么都说！”
眼看着几个侍卫要过来将他们拖走了，终于有一个人忍不住了，哆嗦着说出了这句话。
萧玄晏抬手，几个侍卫停下了脚步。
随后，他缓步走到了那正浑身颤抖的太监面前，居高临下地睨着他，言简意赅道：“说。”
“是，奴才说...那个太监名叫小德子，是永清宫里的奴才。”
此话一出，众人顿时都沉默了。
其实，有这一句话就足够了。
那个太监，果然是纯妃身边的人。
“小德子他一向得纯妃娘娘的器重，只是他不常跟着纯妃娘娘出现在旁人面前，大多数时候就待在宫里做些杂活。”
“继续。”
“落水那日，奴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，只知道前两日的时候纯妃曾找过他说话，自那之后，他回来了便一直忧心忡忡的。”
“他淹死那日，纯妃娘娘...提前派人警告了奴才等人，叫奴才不论看见了什么，都要咬死说不认识他，所以...所以奴才不敢说！就是怕纯妃娘娘她生气。”
可是现在，纯妃既然已经被禁足了，眼见她高楼将塌陷，几人也没了顾忌。
若是再不说的话，只怕自己小命不保！
林晚卿抬手捂着胸口，走到萧玄晏面前，低声道：“陛下，竟然真的是纯妃娘娘，嫔妾...嫔妾究竟做错了什么？竟招娘娘如此嫉恨，甚至牺牲旁人的性命，也一定要让嫔妾溺毙在那片湖水中！”
说着说着，她的眼眶通红，像是被吓坏了。
萧玄晏连忙将她揽入怀中，用手轻轻摩挲着她的臂膀，轻声问：“你怎么浑身都在抖？”
“因为嫔妾真的好怕，一想到有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人在后宫里，嫔妾还一无所知地与她相处了这么久！”
见林晚卿情绪激动，萧玄晏紧了紧怀抱，柔声安抚：
“不要怕，现在朕知道了一切，定然会为你做主。”
林晚卿哽咽着点头。
“求陛下严惩纯妃娘娘，嫔妾真的好怕。”
萧玄晏沉沉吐出一口气。
其实早就有猜测的。
从林晚卿入宫后，萧玄晏宠幸她开始，纯妃心中的嫉妒之意就愈来愈浓厚。
萧玄晏大概知道，纯妃素日里会针对旁人，只是从未想过，她竟如此残忍，视人命如草芥，三番两次地下毒手。
要不是林晚卿和萧宸化险为夷，只怕后宫中一下子要少了两条人命。
这样的后果，萧玄晏想都不敢想。
“传朕旨意，纯妃戕害妃嫔，毒害皇嗣，心肠歹毒，致使后宫不宁，着——”
“太后驾到——”
太监尖锐的嗓音忽然响起。
两人皆是一愣。
太后被静安搀扶着，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。
“儿臣参见母后。”
太后看着眼前这么多人，站在萧玄晏面前，压低了嗓音道：
“陛下，哀家知道纯妃已经是罪无可恕，可，你不能将她打入冷宫。”
“母后，纯妃她屡次三番地害人，且险些致旁人性命丢失，如此歹毒之人，若是不打入冷宫，一直留在后宫里，只怕人心惶惶。”
太后无声叹息。
“哀家明白，哀家都知道，可是你必须得顾忌前朝大臣，哪怕将她降为位分最低的采女，还让她留在你身边，也比直接打入冷宫的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