鹤珍珍从昏迷中醒来时，窗外已是华灯初上。她躺在特别调查处医务室的铁架床上，肩膀和腹部的伤口被简单包扎过，但每一次呼吸仍会牵动肋间的剧痛。医务室里空无一人，只有一盏孤灯在头顶摇晃，投下飘忽不定的阴影。
她艰难地支起身子，冷汗立刻浸透了病号服。三天前在金陵女中的那场打斗，顾宥泽那一拳可能打断了她的肋骨，任安宰的肘击则让她内脏出血。医生警告她必须卧床两周，但她哪有那个时间？
\"处长！您不能起来！\"年轻的医务兵小林推门而入，手里端着的药盘差点打翻。
这时候鹤珍珍的助理拿着一个文件夹进来，此时鹤珍珍已经穿好了外套，正在往腰间别枪：\"江北布防图有消息了吗？\"
\"还没有...但是处长，您的伤...\"助理有些不认道。
\"止痛针。\"鹤珍珍伸出手，声音嘶哑却不容置疑，\"最强的那个。\"
小林欲言又止，最终从柜子里取出一支暗红色药剂：\"这是新到的吗啡，但是处长，医生说...\"
鹤珍珍夺过针管，毫不犹豫地扎进颈部静脉。药效几乎是瞬间的，疼痛如潮水般退去，世界变得清晰而明亮。她深吸一口气，活动了下肩膀，满意地点点头。
\"圣保罗教堂的监控布置好了吗？\"
\"按您的吩咐，已经24小时监控一周了。\"助理递过一份文件，\"这是最近三天的观察记录。\"
鹤珍珍快速翻阅文件，突然在一页停下。监控照片上，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太婆正从圣母像底座取出什么东西。虽然像素不高，但鹤珍珍一眼就认出那是教堂的清洁工——一个登记在册的聋哑人。
\"有意思...\"鹤珍珍的指甲无意识地抠进文件边缘，\"一个聋哑人，每周三都会去同一个教堂，取走圣母像下的东西。\"
她继续往后翻，瞳孔骤然收缩——昨天下午的照片上，兰乔曦出现在了教堂，虽然她戴着宽檐帽和墨镜，但鹤珍珍绝不会认错那纤细的身形和独特的步态。
\"果然是你...\"鹤珍珍冷笑一声，将文件塞进怀里，\"备车，我要去趟督军府。\"
\"但是处长，顾团长他...\"
\"他当然不会见我。\"鹤珍珍系好领口的扣子，眼中闪过一丝冷光，\"但他拦不住我看监控录像。\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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督军府地下三层的机密档案室里，鹤珍珍正盯着屏幕上的监控录像。画面中，顾宥泽和任安宰站在作战地图前，而兰乔曦则\"恰好\"来送午餐。她穿着素雅的旗袍，头发上的墨色玉兰在灯光下泛着冷光。
\"停，这里放大。\"鹤珍珍突然命令。
技术员放大画面，兰乔曦的手正\"不经意\"地拂过桌上的文件，指尖似乎沾了什么。
\"她在取样。\"鹤珍珍笃定地说，\"看她的指甲——特殊涂层，可以瞬间沾取墨水痕迹。这种技术只有R国间谍使用。\"
技术员犹豫道：\"但是鹤处长，这只能算间接证据...\"
\"继续放。\"
下一段录像显示，兰乔曦离开督军府后直接去了圣保罗教堂。虽然教堂内部没有监控，但她出来时，手中的绢帕不见了。
\"她在传递情报。\"鹤珍珍站起身，\"立刻申请搜查令，我要搜查兰乔曦的宿舍和那个教堂！\"
\"恐怕不行，鹤处长。\"档案室的门突然打开，顾宥泽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，脸上带着讥讽的笑容，\"没有我的签字，任何针对军校相关人员的搜查令都不会被批准。\"
鹤珍珍转身面对他，强忍着肋间的刺痛：\"顾宥泽，你眼睛瞎了吗？这些录像还不足以证明她在窃取情报？\"
顾宥泽走近屏幕，随意地扫了一眼：\"我只看到一个热心学生给辛苦工作的军官送午餐。\"他转向鹤珍珍，眼神变得危险，\"而你，鹤处长，是在滥用职权监视国家军官。\"
\"你！\"鹤珍珍气得浑身发抖，\"你知道江北布防图泄露意味着什么吗？成千上万的士兵会因你的愚蠢送命！\"
顾宥泽一把抓住鹤珍珍的手腕，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：\"我警告你，鹤珍珍。\"他声音低沉如雷，\"如果你再骚扰兰小姐，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。\"
鹤珍珍挣开他的手，冷笑连连：\"顾团长好大的威风。不知道等委员长看到这些证据，会不会也这么护着她？\"
\"随你的便。\"顾宥泽转身走向门口，\"不过提醒你一句，特别调查处的经费审批正好卡在我这里。鹤处长这么有骨气，想必不需要军方的'施舍'吧？\"
门被重重摔上，震得监控屏幕都晃了晃。鹤珍珍站在原地，吗啡的效果正在消退，疼痛如潮水般涌来。她必须尽快行动，在兰乔曦造成更大破坏之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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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陵女中的樱花开了，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舞，落在钢琴室的窗台上。兰乔曦纤细的手指在琴键上跃动，弹奏着一首忧伤的R国民谣。任安宰站在她身后，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她优美的脖颈曲线。
\"任老师，\"兰乔曦突然停下演奏，仰起小脸看他，\"如果有一天我不得不离开，你会记得我吗？\"
任安宰心头一紧，前世的记忆如闪电般劈开他的意识——每一次，兰乔曦问出这个问题后不久，都会从他的生命中消失，有时是死亡，有时是背叛。
\"我不会让你离开。\"他单膝跪地，握住兰乔曦微凉的手，\"这一世，我发誓会保护好你。\"
兰乔曦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，很快又被水雾覆盖：\"可是鹤处长她...她那么恨我...\"
\"她伤不了你。\"任安宰的声音变得冷硬，\"我已经在军校内部会议上公开质疑她的精神状态，很快她就会被停职调查。\"
兰乔曦垂下睫毛，掩饰眼中的得意。这些支那男人真是好操控，只需要几滴眼泪，他们就会为她赴汤蹈火。她轻轻靠在任安宰肩上，嗅着他身上淡淡的火药味。
\"任老师，你对我真好...\"
窗外，一片樱花花瓣飘落在窗台上，正好挡住了一只微型摄像机的镜头。鹤珍珍放下望远镜，从藏身的树丛中退出来。她得到了想要的证据——兰乔曦刚才弹奏的那首R国民谣，正是R国间谍常用的密码传递方式。曲调中的微妙变化，对应着特定的情报内容。
\"这次你跑不掉了。\"鹤珍珍轻声自语，转身消失在暮色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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圣保罗教堂的彩绘玻璃在夕阳下投射出绚丽的光斑。兰乔曦跪在忏悔室里，手中握着那支墨色玉兰发簪。
\"布防图已经确认是真的。\"她对着发簪低声说，用的是流利的R国语，\"顾宥泽亲自带我看过地下防御工事，与图纸完全吻合。\"
发簪中传来细微的电子音：\"很好，绫子。三天后，老地方交接。记住，这次不容有失。\"
兰乔曦——或者说山本绫子——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：\"放心，那两个支那蠢猪已经被我迷得神魂颠倒。倒是那个鹤珍珍...\"
\"处理掉她。\"电子音冷酷地命令，\"用b计划。\"
兰乔曦正要回答，突然听到忏悔室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。她迅速将发簪别回发间，换上一副虔诚的祈祷表情。
帘子被猛地拉开，鹤珍珍苍白的脸出现在面前，手枪稳稳指向兰乔曦的眉心。
\"山本绫子，\"鹤珍珍的声音冷得像冰，\"以间谍罪逮捕你。\"
兰乔曦的眼中瞬间蓄满泪水：\"鹤、鹤同学...你在说什么？我只是来做祷告...\"
\"省省吧。\"鹤珍珍一把扯下她的发簪，露出里面精密的通讯装置，\"这次证据确凿。\"
兰乔曦的表情突然变了，泪水瞬间消失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酷的平静：\"你以为这样就能抓住我？\"她轻笑一声，\"你的两个'骑士'马上就到。\"
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，教堂大门被猛地撞开，顾宥泽和任安宰带着一队士兵冲了进来。
\"放开她！\"任安宰怒吼道，手枪直指鹤珍珍。
鹤珍珍没有回头，枪口依然稳稳对准兰乔曦：\"她是R国间谍，刚刚还在用这个传递情报！\"她举起那支发簪，\"你们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？\"
顾宥泽大步上前，一把打掉鹤珍珍手中的枪：\"够了！你疯得够久了，鹤珍珍！\"他转向兰乔曦，声音立刻温柔下来，\"没事吧，兰小姐？\"
兰乔曦立刻恢复了那副受惊的模样，扑进顾宥泽怀里：\"她、她突然拿枪指着我...我好害怕...\"
任安宰捡起地上的发簪，随意看了看：\"普通发簪而已。\"他冷冷地看向鹤珍珍，\"伪造证据，持枪威胁无辜学生，鹤处长，你的职业生涯到此为止了。\"
鹤珍珍看着两个男人围着兰乔曦嘘寒问暖的模样，突然笑了，笑声凄凉而绝望：\"你们知道吗？\"她指着兰乔曦，\"她刚才还在用R国语通话，称你们为'支那蠢猪'。她根本不是什么女学生，她是R国陆军情报处的王牌杀手！\"
\"荒谬！\"顾宥泽厉声喝道，\"来人，把鹤珍珍押下去！\"
两名士兵上前架住鹤珍珍。她没有反抗，只是死死盯着兰乔曦，眼中燃烧着冰冷的怒火：\"他们会死在你的手上，我看的管但是如果你敢最深刻对不起我种花国的事情，我也：不会手下留情，\"她用只有兰乔曦能听到的声音说，\"就像前几世一样。\"
兰乔曦的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，但很快又恢复楚楚可怜的模样：\"我、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...\"
鹤珍珍被拖走前，最后看了一眼顾宥泽和任安宰：\"记住今天。\"她的声音嘶哑却清晰，\"当子弹穿过你们心脏的那一刻，别怪我没警告过你们。\"
教堂大门重重关上，隔绝了鹤珍珍的身影。兰乔曦在顾宥泽怀中微微颤抖，嘴角却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冷笑。
\"别怕，她不会再伤害你了。\"顾宥泽轻抚她的长发，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。
任安宰也上前一步，握住兰乔曦冰凉的手：\"我已经安排人送她去精神病院，她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。\"
兰乔曦仰起泪眼朦胧的小脸：\"真的吗？\"
\"我保证。\"任安宰郑重地说，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深情。
兰乔曦垂下眼帘，掩饰眼中的讥讽。多么可笑啊，这两个叱咤风云的军官，就这样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。她轻轻依偎在顾宥泽胸前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。
三天后，这颗心脏就会停止跳动——用她亲手涂抹在唇上的毒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