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出八角楼气派的大门,萧尘林摸着怀里那轻飘飘(价值137灵石!)的包裹,心头还在滴血。花钱的感觉刺激又肉痛,就像割肉喂鹰。他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向下一个目标:安全升级。 内城,必须想办法搬进去!
抱着这点微薄的希望,他熟门熟路地拐进街角的杂务堂。比起八角楼的气派,这里更像是个官衙和钱庄的结合体,人来人往,处理着坊市里各种繁琐事务:登记、租赁、调解、发布委托。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陈年账册和廉价灵墨混合的独特气味。
柜台后面坐着那位面白无须、一副公事公办模样的白管事。萧尘林整理了下因刚花大钱而有些烦躁的心情,努力挤出点底层修士面对管理阶层时惯有的谦恭笑容,上前拱手:
“白管事,叨扰了。在下萧尘林,想在内城赁一处居所,要带灵田的,位置偏点不打紧。不知……可有合适的地段?”
他把“带灵田”三个字说得略重。这是他的核心需求——既是职业保障,也是未来收益来源。
白管事眼皮都没抬,手指在桌上一块铭刻着坊市地图的玉板上划了几下,发出细微的灵力流光摩擦声。他声音平板无波,仿佛在念一段早已烂熟的条文:
“内城?带灵田?呵……” 他嘴角似乎牵动了一下,不知是习惯还是讽刺,“西区上月就没了。剩下南区两处宅子,都是上等一品灵田配聚灵法阵的独门院落,三年起租。”
萧尘林的心不由自主地提了起来。独门院落?配套聚灵阵?听着就很贵!他下意识屏住呼吸。
“头一处,” 白管事伸出两个手指,“五亩田。原主是陆灵植师,前阵子走了大运,被轩泽宗挑中做了内门弟子,人家自有宗门的三品灵脉灵田伺候,这点家当就舍了。年租——” 他顿了顿,清晰地吐出数字,“四百五十块下品灵石。”
“嘶——” 萧尘林倒抽一口冷气!感觉像是胸口被砸了一锤!四百五?租一年?!他攒了半条命才有的那点家当,一年租金就快见底?
没等他缓过神,白管事又伸出一根手指:“另一处,七亩田。原主是位姓李的…唔,高阶道友吧。租期三个月前满了,人没来续,也没个音讯,八成是不回来了。他那院子里还有几垄没长熟的灵药,按规矩,租下院子,那些药也算你的。这宅子么……位置稍好点,年租——六百二十块。” 白管事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,仿佛在说六百二十块石头。
六百二!
萧尘林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!嘴巴发干,喉咙像是被堵住。他感觉自己的膝盖有点发软,手指在袖子里悄然握紧。三年租金加起来……那是个天文数字!把他骨渣榨干了都付不起!
空气凝固了几息。
“……咳咳,” 萧尘林喉咙发紧,声音都有些干涩变形,“白…白管事…那,有没有……不带灵田的?就…就光住人的…便宜点的?”
白管事终于抬眼,那双淡漠的眼睛在萧尘林洗得发白的粗布短打上停留了一瞬,像是扫过一件无价值的物品。
“光住人的?” 他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敷衍,手指又在玉板上划了几下,“有是有。不过最近涌进坊市的人多得很,铺位紧俏。剩下的么…”
他报出清单:
西水洼鸽子间(无窗,仅容一榻):月租15灵石(年180)!
废矿洞改造石室(微灵气渗漏):月租28灵石(年336)!
南林巷阁楼半层(需与人合厨):月租32灵石(年384)!
核心区边缘带最小修炼静室(微弱灵气节点):月租最低98灵石(年1176起)!
年!
每一个数字后面跟着的“年”字,都像一记重锤敲在萧尘林心口。不是月,是年租金! 最便宜那个鸽子窝,年租180!几乎是他在外围三亩地刨食辛苦一整年才能勉强凑齐的数字!这仅仅是鸽子窝!带点微弱灵气的石室,年租几乎是他现在全身灵石的将近一半!
前世被房贷支配的恐怖记忆瞬间苏醒,混杂着强烈的窒息感! 这修仙界的“安全成本”,简直是用灵石堆砌堡垒!
他嘴唇嗫嚅了几下,想问问更具体的比如押金、水电(灵能消耗)之类,但看着白管事那重新低垂下去的眼皮和“下一个”的冷漠姿态,终究没能再问出口。
“明白了……多谢白管事。” 萧尘林的声音如同蚊蚋,拱了拱手,脸色灰败地转身。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,又沉又软。
跨出杂务堂的门槛,外面依旧喧闹。但萧尘林只觉得那些声音遥远而模糊。怀里刚买的法术书籍沉甸甸的硌着肋骨,但心里却空了一大片。
他终于深切地、血淋淋地感受到了这坊市运转的核心动力是什么——灵石!庞大的、令人绝望的灵石!
难怪赵家老祖重伤的消息会引来群狼环伺!守住的何止是土地?那是流淌着金沙的河床!是建立在无数像他这样底层散修痛苦之上的金山银山!
而他,不过是河床里一粒连浪花都溅不起来的细沙。
夕阳金色的余晖洒落在杂务堂高大的门楣上,那光晕刺得他眼睛生疼。内城?安全?呵……他攥紧了空瘪大半的钱袋,只觉得一股冰冷的、混杂着巨大落差和深重无力的疲惫感,从脚底蔓延到了发梢。
扮猪吃虎的路,似乎比想象中更加艰难。连找个安稳点的窝,都奢侈得像在做梦。
萧尘林前脚刚踏进杂务堂后门的小巷——这是条捷径,石板路上沾着隔夜的湿泥。
“妈的,这破房价…” 他还在心里骂骂咧咧,脚底板沾着泥走得有些拖沓。一百三十七块灵石刚花出去,内城的“安全窝”又遥不可及,像被现实抽了个大嘴巴子,他这会儿有点心气不顺,只觉得浑身不自在,只想快点钻进自己那个破窝棚,研究刚到手的新符箓。
突然!
他左脚踩下去的石板下方猛地一陷!不是空,是烫!一股凶暴灼热、带着浓重土腥气的狂暴力量像火山般在他脚底板下炸开!
“操!” 恐惧和剧痛让萧尘林嗓子眼里迸出一声扭曲的怪叫!身体不是靠“反应”,是靠求生的本能猛地向后一蹦,动作狼狈得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!袖管里那张刚买的金光盾符甚至没经过脑子,手指本能地狠狠一碾!
嗡——嘎吱!
一面暗金色的、半透明的菱形光盾瞬间在他身前撑开,光晕流转!几乎同时——
轰!噗嗤!噗嗤!噗嗤!
数十根裹挟着碎石烂泥、顶部尖锐无比、形如犬牙的狰狞土刺从地下爆射而出!狠狠撞在光盾上!像是无数柄重锤同时砸向一面薄薄的琉璃镜子!
咔嚓!咔嚓嚓——!
令人牙酸的密集碎裂声爆豆般响起!金光盾上瞬间爬满无数蛛网般的惨白裂痕!每一次撞击都带来沉闷如鼓的震荡力,透过光盾狠狠传递到萧尘林双臂、胸口!
“呃!” 他闷哼一声,喉咙口猛地涌上一股又咸又腥的液体!被他死死压住!但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再也站立不住,踉跄着向后连退七八步,后背“砰”的一声重重撞在巷子冰冷粗糙的土墙上!五脏六腑像是被震得挪了位,眼前金星乱冒!那五块灵石买来的盾,眼看就要碎了!
尘土弥漫中,他甚至没看清袭击者,只感觉一股裹挟着腐草和血腥气的阴风扑面而来!
“死吧!小崽子!”
一声嘶哑刺耳的咆哮!一道模糊的黑影如同扑食的秃鹫,从烟尘中疾射而出!手里一点冰冷的幽蓝寒芒,快得如同闪电!带着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尖锐破空声,直刺他暴露出来的咽喉!
那寒芒太快了!快到萧尘林看清那是一把淬着诡异蓝光的匕首时,冰冷的锋锐之气几乎已经刺得他喉结皮肤生疼!
死亡! 这两个字第一次如此清晰地、带着刺骨寒意砸进他的脑海!
身体比思绪更快!求生的绝望本能如同野兽咆哮!
唰!
他那只刚才撞墙时震得发麻、此刻紧贴在冰冷墙面上的左手,五指猛地抠进墙面的烂泥里!
“呃啊——!!!”
伴随着一声极度恐惧中榨出来的、如同困兽濒死的嘶吼!他全身残余的灵力和肌肉力量,连同那股被逼到绝境的暴虐,尽数倾注到夹在指缝间早已捏住的那张符上——玄冰箭雨符! (十二块灵石!)——被他不顾一切地死死摁进湿冷的墙泥里!
发动!!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