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滚开!滚开,不要伤害我夫君!”老板娘尖啸着护在男人身前——这是她的夫,她的孩子的爹,她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?
眼看着剪刀就要扎向老板娘的身体,忽然一道红光闪过,“唰”的一声,血红色的长鞭挥来,如灵蛇一般缠住女人握着凶器的手腕。
谢守正喝道:“何方邪祟,快快从苦主身上下来,否则将你打得魂飞魄散,永不超生!”
“滚开,不要多管闲事!这些男人该死,三妻四妾,花心的男人都该死!”那女人目露凶光,龇牙咧嘴,还在试图反抗,明显是被邪祟附体。
谢守正又是一鞭子抽了过去,这次他用的是巧劲,看着力道极大,但只针对邪祟,落在那女子身上,只是一道浅浅的痕迹,并无大碍。
只听一声惊呼“啊!”
一团黑色的东西,从女人身体里滚出来,落在地上慢慢地凝成了一个人形——
蓬乱的头发、佝偻的身形,以及死白死白的脸。竟然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魂魄。
东方起看到他的本体时,都觉得意外:“你口口声声喊着三妻四妾都该死,我还以为你是深受其害的女人呢。没想到居然是个男人。”
林倾月也觉得诧异:“三妻四妾,受益的不是男人吗?怎么你身为男人,反而如此痛恨?”
“谁说三妻四妾,受益人都是男人?那明明就是一小部分男人的垄断!”
那鬼魂被抽打出来后,知道碰上了厉害角色,不敢再放肆,便将自己的委屈,一股脑的倾诉出来。
鬼魂名叫张狗蛋,生前乃是玉石镇辖下一个小村子的村民,生来贫寒。
穷苦人家的孩子,夭折率很高。再加上都是文盲,也不会取名,因此都喜欢给孩子取贱名,认为贱名好养活。
张狗蛋也是如此。
张狗蛋六岁就跟着父亲上山挖玉石,听说那些石头可以做成精美的首饰卖上高价。
可惜,费尽血汗挖来的玉石却不属于他们。昂贵的玉石原石,只能患得微薄的酬劳,勉强糊口。
张狗蛋长到十几岁后,渐渐开始通人事。会悄悄盯着村头路过的大姑娘瞧,也曾和伙伴们偷看过隔壁老寡妇洗澡。
父亲知道,该给儿子说亲了。
可家中一穷二白,好不容易攒下的半筐鸡蛋送给媒人,最后也成了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。
父亲无奈,又不忍儿子打光棍,干脆一狠心借了半筐鸡蛋,去了一个远房亲戚家。
那远房亲戚家有三个女儿,却一个儿子都没有。
因为这事,从前没少受村里人嘲笑,说他们家没儿子继承香火。宗族里商量大小事物的时候,也没他们家说话的份。
可等到他们家三个女儿长大后,突然就变成了香饽饽,说亲的人络绎不绝。
张狗蛋父子俩上门求娶,可才开口就被拒绝了。
亲戚道:“你们来晚了,我家三个闺女都已定好了人家。”
“啊?这么快?”张狗蛋满眼失望。
张父赶忙追问:“许了谁家?我怎么没听说,村里谁家和你们结亲了?都是亲戚,你可别糊弄我们!”
对方笑道:“许的人家不是村里,而是镇上!你们也知道,这几年镇子上的铺子越开越多,那些掌柜们做生意也越做越红火,赚了不少家私。”
张狗蛋忍不住道:“镇子上那些有钱的商户老板,怎么瞧得上我们这些穷苦人家的女儿?”
“做正妻当然配不上,但可以做妾啊!”
“什么?你居然把三个女儿给别人做妾?你这不是把女儿推入火坑吗?”
亲戚冷哼一声:“做妾怎么了?宁做富家妾,顿顿大鱼大肉。也好过当穷人妻,天天吃草。狗蛋他娘,当初不就是因为产后高烧,抓不起药,活活给拖死的吗?那苦命的女人,一辈子连鸡蛋都舍不得吃。这半筐鸡蛋,还是拿回去吧。”
也是直到这时,张狗蛋才发现村子里和他一样的大龄未婚男越来越多。
同村的女子们不愿过苦日子,宁可做富人妾,也不做穷人妻。
亲戚家嫁女儿的那一天,张狗蛋特意去看。
穿了一辈子破衣服的远房表妹,那天终于穿上了新衣,手上还戴着一只水润润的玉镯,坐在花轿里一去不回。
也是在那一天,张狗蛋才知道,原来自己和父亲每天挖出来那些其貌不扬的玉石,居然可以那么好看。
回到家后,他忍不住冲父亲吼着:“为什么要将我生成个男儿身?”
女子再丑、家中再穷,也总有人娶。
可男人不一样,娶不上媳妇儿的,比比皆是。
都说男人可以继承香火,可若是连个媳妇都娶不上,又哪儿来的香火呢?
就这样,张狗蛋蹉跎一生,每天过得朝不保夕的生活,直到后来走完一生。
而此生最大的遗憾,是未能娶妻。因此,他生出了嗔恨之心。
他恨那些三妻四妾的男人,明明已经有了妻子,还不知满足,还要纳妾!
“那所谓的三妻四妾,只是为了让权有势的男人们合理合法的占有更多女人!听说东林府的长史苗大人,已经连纳了18房小妾,这个月又要纳妾了……”
听到“苗大人”名字时,红瑶眼底浮出一抹恨意。
“……富人可以美人环绕,妻妾成群,而我们这些底层的穷哭男人,却连一个妻子都娶不到,苦啊!”
张狗蛋语气一冷,恶狠狠地瞪着那个昏迷的男人:“就是因为这种男人的存在,一个人却娶了多个女人,才害得我娶不上媳妇!我不甘心,我好恨啊!所以我要报复他们!”
说着说着,他又呜呜咽咽地哭起来:“其实我不是坏人,我没有残害无辜的人。那些正经娶妻的人家,我都不会去干扰。我只找纳妾的人家,谁叫他们贪婪,放在家里的贤妻不要,非要纳妾!”
“凭什么他们可以纳一房又一房的妾,我却只能孤独到老?”
“可怜我活了一辈子,连女人的滋味都没尝过,更没有后代祭祀。呜呜……我真的好可怜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