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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间在毁灭的边缘被无限拉长。

张承山扑出的身体悬在半空,断臂的剧痛被更巨大的恐惧淹没。他能清晰地看到那只沾满灰烬和暗红血污的手,指尖距离布满裂痕的灰暗铂金珠,仅剩发丝般的距离!指尖龟裂的皮肤下,细微的暗红釉光如同嗅到血腥的蛭虫,兴奋地搏动、闪烁!

那颗珠子的异动更让他灵魂冻结——它自己跳动了一下!如同濒死心脏最后的、绝望的搏动!珠体表面蛛网般的裂痕深处,那搏动的暗红光泽骤然变得无比明亮、无比急促!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疯狂地撞击着脆弱的囚笼!

冰冷、粘稠、带着纯粹贪婪吞噬欲望的意志洪流,如同实质的寒潮,从“陈小雨”那焦黑残破的躯壳中,顺着那只伸出的手,疯狂地涌向那颗珠子!空气在这意志的冲击下发出细微的、如同玻璃被冻裂的“咔咔”声!

“不——!!!”

张承山的嘶吼卡在喉咙里,只剩下无声的绝望。他伸出的手徒劳地抓向空气,眼睁睁看着那致命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灾厄的源头!
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——

嗡!!!

那颗灰暗的碎裂铂金珠,在自身疯狂搏动与外部贪婪意志的双重刺激下,猛地……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强光!

不是暗红,不是暗金,而是一种……混乱到极致、却又在混乱中强行达成某种恐怖平衡的……灰白色光芒!光芒的核心,是纯粹的死寂与湮灭,外围却缠绕着无数细碎、狂暴、如同熔融玻璃般的暗红和暗紫色电芒!

这光芒爆发的瞬间,时间仿佛被强行按下了暂停键!

那只距离主体仅差毫厘的焦黑手指……猛地……僵在了半空!

指尖下兴奋闪烁的暗红釉光如同被投入液氮,瞬间凝固、黯淡!

从“陈小雨”躯壳中汹涌而出的吞噬意志洪流,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叹息之壁,骤然……被强行……冻结、中断!

“呃……?!”一声混合了惊怒、痛苦和难以置信的、如同金属摩擦般的非人嘶鸣,从“陈小雨”焦黑的喉咙里挤出。她(它)那双翻涌着暗红余烬的眼睛,第一次流露出了清晰的……惊骇!覆盖身体的焦黑碳化物和暗红釉痂发出不堪重负的“咔嚓”声,表面瞬间浮现出无数细密的灰白色裂痕!仿佛这具强行拼凑的残破容器,在这股突如其来的、源自同源珠子的死寂光芒照射下,正从内部……被强行瓦解!

这僵持只持续了不到半秒!

轰!!!

一股无法形容的、源自珠子内部核心的湮灭性能量冲击波,如同被压抑到极致的火山终于找到了宣泄口,以那颗灰暗铂金珠为中心……轰然炸开!

冲击波并非物理的狂风,而是……纯粹法则层面的湮灭洪流!灰白、暗红、暗紫三色能量乱流疯狂纠缠、撕扯、湮灭!所过之处,空间发出被强行抹除的“滋啦”声!

首当其冲的,便是那只僵直在珠子上方、距离最近的焦黑右手!

噗嗤——!

没有预想中的爆炸或断裂。那只手,连同附着其上的冰冷意志,如同被投入王水的蜡像,在灰白光芒的照射和湮灭洪流的冲刷下,瞬间……汽化!消散!化为最基础的能量尘埃,被卷入狂暴的乱流之中!

“啊——!!!”一声凄厉到撕裂灵魂的非人尖啸从“陈小雨”口中爆发!断腕处没有鲜血喷涌,只有翻涌、沸腾、如同失控油污般的暗红釉质疯狂渗出、试图修补,却又在灰白光芒的持续照射下迅速凝固、碳化、剥落!

湮灭冲击波并未停止!它如同一个急速膨胀的灰白色光球,狠狠撞上了“陈小雨”那具焦黑残破的躯壳!

滋啦——!!!

刺耳的湮灭声如同亿万只虫豸在啃噬金属!

“陈小雨”的身体如同被投入焚化炉的枯木,在灰白光球的包裹下剧烈颤抖、扭曲!覆盖身体的焦黑碳化物大片大片地剥落、汽化,露出下方被暗红纹路彻底侵蚀、如同烧红烙铁般的“血肉”!但这“血肉”在灰白光芒的照射下,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暗、死寂、失去所有光泽!她(它)体内翻涌的祖母意志碎片发出无声的哀嚎,被这源自同源锁链的死寂之力疯狂消磨、压制!

“不……容器……我的……”非人的呓语在湮灭的洪流中破碎不堪。

更让“它”惊骇欲绝的是,那颗引爆这一切的碎裂铂金珠,在爆发出这恐怖的湮灭冲击后,并未消失!它悬浮在灰白光球的核心,体积缩小了近乎一半,表面的裂痕扩张到了极限,如同即将彻底粉碎的琉璃!但珠体内部,那搏动的暗红光泽非但没有消失,反而在灰白死寂能量的包裹和湮灭下,如同被淬炼的邪铁,变得更加……凝练!更加……冰冷!散发出一种……纯粹到令人灵魂冻结的……恶意核心!

这颗珠子……再利用湮灭的力量……淬炼自身?!利用祖母意志碎片的重聚欲望和锁链残留的死寂之力……强行锻造一个更恐怖、更纯粹的……意志核心?!

“它”想吞噬珠子完成复苏,却反而……被珠子当成了淬炼自身的……燃料和……熔炉!

就在“陈小雨”残躯在湮灭冲击下濒临彻底崩溃、体内祖母意志碎片被疯狂消磨压制的瞬间——

异变再生!

那颗悬浮在灰白光球核心、裂痕遍布的碎裂铂金珠,搏动的频率骤然提升到了极限!珠体发出不堪重负的、细微却尖锐的“咔咔”声!

紧接着!

噗!

一声轻微的、如同水泡破裂的声响。

珠体表面,一道最深的裂痕……终于……彻底……崩开了!

裂痕深处,并没有预想中汹涌而出的毁灭能量。

只有一滴……极其微小、却纯粹到令人心悸的……粘稠暗红液滴……缓缓地……渗了出来!

这液滴只有米粒大小,却如同浓缩的宇宙深渊,散发着冰冷、粘稠、带着最原始饥饿感的纯粹意志!它出现的瞬间,周围狂暴的灰白湮灭能量乱流都仿佛被其吸引、迟滞了一瞬!

这才是祖母意志碎片在珠子内部,被死寂之力淬炼、被痛苦回响和锁链同源力量滋养后……重聚出的……最本源的……“余烬之核”!

这滴暗红液滴渗出的瞬间,便如同拥有生命和终极目标的活物,无视了周围狂暴的湮灭乱流,无视了空间的距离,瞬间……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的暗红细线……无视了“陈小雨”残躯的阻隔,无视了空间的阻隔,无视了湮灭光球的封锁……精准无比地……射向了“陈小雨”右肩胛骨下方……那个狰狞的、覆盖着死寂灰白釉痂的……巨大伤口!

目标——伤口深处,那被灰白釉痂强行封闭、却依旧残留着坐标连接痕迹的……血肉核心!

噗!

轻微的没入声。

暗红液滴化作的细线,如同最灵巧的毒蛇,瞬间穿透了覆盖伤口的灰白釉痂,深深……钻入了那焦黑、碳化、却依旧残留着一丝活性的……血肉深处!

“呃呃呃呃——!!!”

“陈小雨”的身体如同被高压电流贯穿,猛地向后弓起,发出一连串不似人声的、充满了极致痛苦和某种诡异满足感的嘶鸣!覆盖身体的灰白湮灭光芒如同遇到了克星,瞬间被那伤口处爆发的、更加纯粹冰冷的暗红光泽强行排开、驱散!

她(它)右肩那个巨大的伤口,覆盖的灰白釉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暗红侵蚀、溶解!伤口内部焦黑的碳化物迅速被翻涌的暗红釉质替代、填充!无数细密的、如同活物的暗红纹路,从伤口深处疯狂蔓延而出,瞬间爬满了她(它)残破的右半边身体!这些纹路比之前更加清晰、更加深邃,散发着纯粹的祖母本源气息!

那颗碎裂珠子淬炼出的“余烬之核”,并未选择在珠子里完成复苏,而是……强行回归了陈小雨这具残破的躯壳!回归了这具曾被祖母之血污染、曾作为坐标载体、此刻又残留着锁链同源封闭之力的……最佳“容器”!

湮灭的灰白光球失去了核心珠子的持续能量供给(珠子在释放液滴后已彻底黯淡,布满裂痕,摇摇欲坠),加上被“余烬之核”回归爆发的暗红力量强行排开,开始急速收缩、消散。

张承山被这突如其来的能量逆转狠狠掀飞,身体撞在后方掩体的断墙上,眼前一黑,喉头一甜,喷出一口鲜血。他挣扎着抬头,透过渐渐消散的灰白能量乱流,看到了那恐怖的一幕。

“陈小雨”的身体悬浮在离地半尺的空中。右半边身体已被纯粹的暗红釉质彻底覆盖、重塑,如同烧融后重新凝结的暗红琉璃,散发着冰冷、完美的光泽。左半边身体依旧焦黑残破,但无数暗红纹路正如同活物的根须,疯狂地朝着左侧侵蚀、蔓延!每一次蔓延,都带来一阵令人牙酸的“滋啦”声,焦黑的碳化物被强行转化为流动的暗红釉质!

她(它)的头颅微微低垂,长长的、沾满灰烬的焦黑发丝无风自动。当“它”缓缓抬起头的瞬间——

张承山的心脏如同被冰锥狠狠刺穿!

那张脸上,左半边依旧是焦黑龟裂的碳化物,残留着属于陈小雨的些许轮廓。而右半边……覆盖着光滑、冰冷、如同完美釉质面具般的暗红“皮肤”!面具上,一只纯粹由粘稠、翻涌、如同深渊血池构成的暗红眼睛……缓缓睁开!

眼睛中没有瞳孔,没有眼白,只有无尽的冰冷、纯粹的毁灭,以及一丝……刚刚完成核心回归的、奇异满足感!

左眼残存的人性焦痕,右眼纯粹的釉质毁灭之眸。两种截然相反的存在,被强行拼凑在同一张脸上,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恐怖与诡异!

“嗬……”一声混合了金属摩擦与粘稠液体的非人叹息,从“它”喉咙里滚出。“它”微微转动着那颗恐怖的头颅,那只纯粹的暗红右眼,冰冷地扫过瘫倒在地、口鼻溢血的张承山,扫过掩体后惊恐到极点的队员,最终……落在了那颗悬浮在半空、布满裂痕、彻底黯淡、摇摇欲坠的碎裂铂金珠上。

“容器……归位……”嘶哑、扭曲的声音响起,带着一丝刚刚掌握声带的生涩感。“余烬……重燃……”

“它”缓缓抬起了那只刚刚被暗红釉质重塑、光滑完美的右手。指尖,粘稠欲滴的暗红釉泪凝聚,散发出冻结空间的寒意。

目标——那颗碎裂的铂金珠!

“它”要彻底吸收这最后的同源碎片,完成最终的复苏!

张承山绝望地看着那只毁灭之手伸向珠子。他挣扎着想爬起来,想阻止,但断臂和内脏的剧痛让他动弹不得。完了……一切都完了……

* * *

镜渊深处。

永恒的液态黑暗被一股无法抗拒的拖曳力强行撕开。

江夏那点仅存的意识火星,被暗紫菱形烙印的光芒包裹着,如同被无形巨手攥住的流星,朝着镜渊最冰冷、最死寂的底层……疯狂坠落!

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,周围的黑暗粘稠得如同固态,挤压着烙印微弱的光芒。无数混乱的、破碎的记忆碎片如同锋利的冰晶,在意识外围疯狂切割——汉娜燃烧的日记,吴振异变的竖瞳,釉母冰冷的意志,毁灭光束的贯穿,湮灭领域的降临,还有……那颗布满裂痕、搏动着暗红的灰暗珠子……

“姐姐……钥匙……碎片……”

混乱的呓语在意识核心翻滚。暗紫的烙印是她唯一的灯塔,散发着越来越强烈的、古老而冰冷的封印气息,仿佛在呼应着深渊之底的某个存在。

突然!

下坠……停止了!

并非撞上什么实体,而是……陷入了一种绝对的、连黑暗本身都凝固的……死寂领域!

这里没有液态黑暗的流动感,没有方向的迷失感。只有永恒的、绝对的“无”。时间、空间、乃至存在本身的感知,在这里都被彻底冻结、抹平。

暗紫烙印的光芒在这里显得格外刺眼,如同黑暗宇宙中唯一燃烧的恒星。光芒照亮了周围……不,不能说是照亮,因为这里本就没有“周围”的概念。光芒只是在这绝对的“无”中,强行定义出了一个极其微小的“存在点”。

在这“点”的中心,在暗紫光芒最凝聚的位置……一个东西……缓缓浮现。

那是一枚……极其古老、极其残破的……暗紫色菱形水晶碎片。

碎片只有指甲盖大小,边缘布满岁月的磨损和裂痕,通体散发着与江夏灵魂烙印同源、却更加古老、更加浩瀚、更加冰冷的……封印气息!仿佛这碎片,才是所有菱形烙印力量的……源头!

这碎片悬浮在绝对的“无”中,如同亘古存在的墓碑。碎片表面,布满了无数极其细微、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的……暗红纹路!这些纹路如同附骨之蛆,深深嵌入碎片内部,散发着与祖母本源同源的、冰冷粘稠的侵蚀气息!它们正在……缓慢地、顽强地……污染、侵蚀着这块源头碎片!

江夏的意识火星被烙印的力量牵引着,缓缓靠近这枚源头碎片。越是靠近,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巨大悲伤、愤怒和不甘……如同决堤的洪水,猛地冲刷着她的意识!

这悲伤不属于她!这愤怒不属于她!这甘……属于这块碎片本身!属于那个留下这块碎片、设下这古老封印的……存在!

无数的画面碎片,如同被封印的记忆洪流,强行涌入江夏的意识:

> 燃烧着无尽窑火的巨大熔炉……炉中翻滚着粘稠的暗红釉泪……

> 一个模糊的、散发着暗紫光芒的身影,站在熔炉边缘,手中托着数枚晶莹的暗紫水晶……

> 绝望的呐喊……“门”的意志如同洪流般冲击……

> 水晶破碎……最大的碎片带着最后的封印力量,坠入镜渊最底层……

> 暗红的釉质如同附骨之蛆,紧随其后,侵蚀着碎片……

> 一个虚弱却坚定的意念随着碎片坠落:“……等待……容器……补完封印……”

画面破碎。巨大的信息冲击让江夏的意识火星剧烈摇曳,几乎熄灭。但她明白了!彻底明白了!

汉娜的日记,老妇人的笔记,施耐德家族守护的秘密……他们守护的,从来不是什么熔炉或茧房!他们守护的,是这深埋镜渊底层、被祖母意志侵蚀的封印源头碎片!他们是被选中的“守墓人”,世代传承菱形烙印的力量,等待着一个能承载烙印、深入镜渊、找到碎片并补完封印的“容器”!

江夏……就是那个被选中的容器!她额头的菱形烙印,是钥匙,是信标,也是……最后的希望!

“补完……封印……”江夏残存的意识发出无声的呐喊。她集中起所有力量,试图驱动灵魂核心的烙印,去触碰、去融合那块被侵蚀的源头碎片!

然而,就在她的意识火星即将触碰到源头碎片的瞬间——

嗡!!!

一股极其强烈、无比熟悉的……冰冷粘稠的意志波动……猛地……穿透了镜渊的重重阻隔……降临到了这绝对的死寂领域!

这波动……来自现实!来自那颗碎裂铂金珠淬炼出的“余烬之核”!来自那具正在被祖母意志强行占据的、陈小雨的残破躯壳!

波动扫过江夏的意识火星,扫过她灵魂核心的菱形烙印!

“滋……容器……标记……回归……” 那如同毒蛇吐信的冰冷意念碎片,再次直接印入她的意识!这一次,更加清晰!更加……急迫!充满了贪婪的占有欲!

更让江夏灵魂冻结的是,这股波动扫过那枚被侵蚀的源头碎片时——

碎片表面,那些如同活物般蠕动的暗红纹路,仿佛被注入了强心针,猛地……加快了侵蚀的速度!蠕动的幅度骤然加剧!碎片内部散发的古老封印气息被强行压制,暗红的污染光芒瞬间变得刺目!

“不!!!”江夏的意识发出无声的尖叫!祖母在现实的重聚和复苏,正在隔着镜渊,加速源头封印碎片的侵蚀!

现实与镜渊,两个战场,在此刻……被这冰冷的意志波动……强行……贯通!一荣俱荣,一损俱损!

现实战场。

仓库废墟的巨大窗口边缘。

“陈小雨”那只由纯粹暗红釉质重塑的完美右手,指尖凝聚的毁灭釉泪,距离那颗悬浮的、布满裂痕、黯淡无光的碎裂铂金珠……已不足一寸!

冰冷的毁灭气息冻结了空气。

张承山瘫倒在断墙下,绝望地闭上了眼睛。

镜渊战场。

绝对的死寂领域中。

那枚被侵蚀的暗紫源头碎片,在祖母意志波动的刺激下,表面的暗红纹路如同沸腾的毒蛇,疯狂地侵蚀着最后的纯净区域!古老的封印光芒如同风中残烛!

江夏的意识火星在巨大的悲伤和愤怒中燃烧,不顾一切地撞向碎片!暗紫的烙印光芒爆发到极致!

“补完它!必须补完它!”

现实。

“陈小雨”的指尖……终于……触碰到了那颗碎裂的铂金珠!

就在指尖与珠体接触的瞬间——

咔哒!

一声轻微、却如同丧钟般清晰的碎裂声,在死寂的废墟中……骤然响起!

那颗早已布满裂痕、摇摇欲坠的碎裂铂金珠……在指尖毁灭釉泪的触碰下……终于……彻底……崩碎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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