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结阵,顶住,仙师,快施法!”
叛军阵中,嫪毐惊恐的尖叫传来。
他身披华丽的甲胄,脸色煞白,被几个心腹簇拥在中间,早已没了往日的嚣张气焰。
那几个低阶修士见状,脸色也是一变,急忙掐诀念咒,或试图凝聚法力护盾。然而,他们的灵光刚刚亮起。
嗡!
一道无形的涟漪以白泽所在的蕲年宫为中心,瞬间扫过整个战场。
那几个修士只觉得浑身法力一滞,仿佛被无形的枷锁捆缚,凝聚的法力瞬间溃散,祭出的法器也灵光黯淡,摇摇欲坠。
“禁灵?”一个修士骇然失声。
就在他们失神的刹那……
秦军如同下山猛虎,手持长戟,从黑暗中暴冲而出。
长戟如林,撞入因弩箭打击和仙师失效而陷入混乱的叛军阵中。
真正的屠杀开始了。
秦军锐士训练有素,配合默契,长戟突刺、盾牌格挡、短兵补杀,反观叛军,多是嫪毐用金钱和许诺收买的亡命徒、地痞流氓以及少量被蛊惑的雍城守军,毫无章法。
在秦军铁壁般的推进和冷酷高效的杀戮面前,瞬间崩溃。
金铁交鸣声、骨骼碎裂声、濒死的哀嚎声、绝望的哭喊声充斥整个校场。
残肢断臂横飞,鲜血迅速染红了地面,汇聚成溪流。
嬴政并未亲临血腥的战场。他依旧站在蕲年宫前。
远处校场冲天的火光映亮了他年轻的侧脸庞,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棋局。
行宫东、西偏门处,试图里应外合的叛军也遭遇了灭顶之灾。
他们刚刚靠近,迎接他们的就是早已埋伏好的精锐宫卫的迎头痛击。
战斗结束得更快,只有零星的惨叫和兵刃入体的闷响。
当蒙骜单手提着如同死狗般瘫软、裤裆湿透、涕泪横流的嫪毐,大步踏入蕲年宫前的广场时,所有的战斗都已平息。
残余叛军非死即降,几个被废去修为的修士如同烂泥般被丢在一旁。
嫪毐被狠狠掼在冰冷的石板上,摔得七荤八素。
他挣扎着抬起头,正好对上高台上嬴政那双俯视下来的、冰冷得不带一丝人类情感的眼眸。
那眼神,如同在看一只肮脏的臭虫。
极度的恐惧瞬间被一种扭曲的疯狂取代。
嫪毐知道自己完了,但在彻底毁灭前,他要用最恶毒的语言,刺穿这个毁了他一切的小秦王的心。
“嬴政!嬴政小儿!”嫪毐声嘶力竭地狂笑起来,“你得意什么,你以为你赢了?”
“哈哈哈!你知道你母亲在我身下承欢时是什么样子吗?她亲口说,她最恨的就是生下了你这个孽障。”
“住口!!!”一声压抑着滔天怒火的厉喝打断了嫪毐的狂吠!并非来自嬴政,而是来自蒙恬。
他目眦欲裂,一脚狠狠踹在嫪毐嘴上,顿时鲜血和牙齿飞溅。
蒙骜瞪了蒙恬一眼,拉着人请罪,作势就要打蒙恬。
嬴政缓缓抬起手,阻止了蒙骜。
他一步一步,从高台上走下。
他走到瘫软在地、满嘴是血却依旧用怨毒眼神瞪着他的嫪毐面前。
“你,很好。”嬴政的声音低沉得可怕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九幽地狱中挤出,“寡人本欲赐你一个痛快。但现在……”
他猛地站起身,玄色王袍无风自动。
“传寡人旨意!”
“逆贼嫪毐,秽乱宫闱,豢养私兵,图谋弑君,罪无可赦,更兼口出狂言,亵渎君王,罪加一等。”
“着即——处以车裂之刑!”
“五马分尸,就在此地。”
“寡人要亲眼看着,这悖逆人伦、亵渎天威的孽畜,如何——裂、体、而、亡!”
“诺!”
很快,五匹雄健的马被牵来,粗大冰冷的铁链锁住了嫪毐的四肢和头颅。
嫪毐终于感到了灭顶的恐惧,他疯狂地挣扎、哀嚎、求饶、咒骂,屎尿齐流,丑态毕露。
“不!嬴政!你不能!我是太后的……啊——!!!”
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,令人作呕。
嬴政就站在那飞溅的血点之外,玄色王袍上沾染了点点猩红。
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嫪毐四分五裂的残躯,看着那散落一地、死不瞑目的头颅。
雍城行宫的血腥气尚未散尽,咸阳相府的书房内,却弥漫着一种近乎死寂的寒意。
吕不韦独自坐在阴影里,案几上摊开的,是刚刚由送回、尚带着硝烟与血腥气息的密报。
上面清晰地记载着雍城发生的一切。
嫪毐纠集的乌合之众如何不堪一击,如砍瓜切菜般被嬴政带来的精锐禁卫和蒙恬指挥的城防军瞬间碾碎。
嫪毐如何被乱刀分尸,头颅悬于雍城门示众。
他闭上眼,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滑的紫檀木桌面,发出空洞的回响。
嫪毐是他默许甚至推波助澜扶植起来的,用以牵制赵姬、间接影响后宫的工具。
赵姬的愚蠢和放纵,嫪毐的狂妄与野心,都在他的预料和掌控之中。
然而,他万万没想到,嬴政以雷霆万钧之势,将叛党干净利落地彻底拆除。
整个过程,快得没有给人反应时间。
嬴政发下诏令,移驾雍城,他冷眼旁观,甚至带着一丝隐秘的期待,期待看到那个少年帝王在母亲的丑闻和叛乱面前如何失措、如何焦头烂额。
他期待着混乱,期待着嬴政不得不向他这位仲父低头求助的那一刻。
可结果呢?
此子其手段之果决、处置之酷烈、效率之高,远超他这位执掌秦国大权数余年的仲父的想象。
“呵……”吕不韦发出一声低沉而苦涩的叹息,缓缓睁开眼,眼中再无半分侥幸与挣扎,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与一种近乎绝望的清醒。
“嬴政已成长至此了吗?”他喃喃自语,声音干涩,“快、准、狠,不留一丝余地,不给对手任何喘息之机。这份魄力,这份狠绝哪里还像个十七岁的少年?分明是一头已然成年的、择人而噬的猛虎。”
那个曾经需要他扶持、需要他庇护的秦王,早已一去不复返。
如今的秦王嬴政,其羽翼之丰、爪牙之利、意志之坚、手段之酷,早已不是他吕不韦能够撼动分毫的了。
他输得彻底,也输得心服口服。
“大势已去。”
吕不韦颓然靠向椅背,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