淑贵妃这才回去,刚换了衣裳坐下思考,皇上有些不对劲,安嫔到底做了什么,虽然是生了公主,可半点赏赐也没有,这就让人觉得耐人寻味。
如今她初入宫廷,甄远道暴毙到底是谁动了手?
若说是年氏,可那时年氏自身难保,是否还会腾出手来?
年羹尧这一支自顾不暇,那么年希尧这一支呢,虽然不是同母胞妹,可年遐龄还在,这样想也有可能。
除了年氏,纯元皇后故衣后,淑贵妃倒是觉得皇后嫌疑最大,如今听了崔槿汐关于安嫔的看法,淑贵妃心里觉得若是为了日后着想,若是安嫔打着扶四阿哥或者八阿哥上位的心思,安嫔也有嫌疑!
如今年氏根基已毁,皇后明面上看着慈悲,可暗地里淑贵妃只觉得她是佛口蛇心,万一不是皇后,那就是安嫔!可安嫔倒是机灵,早早躲到了园子里,宫里的事情是半点不沾身,淑贵妃就算再有手段,可到底是刚入宫,怎么能把手伸到园子里?
这也是她在皇上面前提及复位安妃的缘故,只不过没想到皇上竟然没应。
正当她思索着下一步的打算的时候,碧玺进来行礼低声说道:“娘娘,如今宫里都在传安嫔假孕双胎争宠。”
淑贵妃心里一个咯噔,竟然这样快,安嫔那里刚生了六公主,宫里就有了流言,皇后倒是打的好算盘。
既然皇后步步紧逼,淑贵妃也不是好拿捏的柿子,冷笑一声说:“既然皇后出手,咱们自然也不能闲着。”
“替本宫换衣裳。”碧玺听了连忙和芳菲给淑贵妃换了身黑色缎子三蓝绣旗装,她原本年虽小,又带了点翠首饰,学皇上的样子拿了一串沉香珠,重新梳了妆容,眼角微微上挑,这气势上就有了几分威严。
出去坐了辇,淑贵妃心里想着,皇后可真有意思,自己这里刚提复位安妃的事情,皇后那里就让人传了闲话出来,看来皇后也不喜安嫔。
等去了皇后的景仁宫,剪秋得了消息连忙出来迎了迎:“奴婢请淑贵妃安。”
“起来吧,本宫找皇后有要事,你去通报。”
剪秋露着些微笑说:“娘娘正在礼佛。”
淑贵妃饶有兴致的看着剪秋,见她仍是笑盈盈模样说了句:“姑姑莫非还当了娘娘的家不成?”
这话说的语气重,剪秋不敢接,正想说些什么,淑贵妃却说:“罢了,既然皇后有要事,本宫也不必拿这样的俗事打搅皇后。”
说着竟然扭身就走,剪秋心里一紧,淑贵妃这样盛气凌人,想来是有了什么依仗,自己自作主张拦了淑贵妃,若真出了什么事,这岂能是自己担待的?
淑贵妃上了辇直接说:“去养心殿。”
等下了辇,苏培盛立马上前行礼:“奴才请贵妃娘娘安。”
“皇上呢?本宫有要事。”
苏培盛见她这样郑重,立马就说:“奴才去给您通报。”
没一会苏培盛出来请了淑贵妃进了内殿,淑贵妃就见皇上正在赏画,微笑着行礼说道:“臣妾请皇上安。”
“你怎么来了?”
“你甚少穿这样暗沉的料子。”
淑贵妃心里冷笑,安嫔从前身边的那个叫芳白的嬷嬷倒是个有趣的,打着借花样子的名头,明着暗着倒是和碧玺说了不少有的没的。
想起碧玺说的话来:“娘娘,这芳白怕是有些糊涂,拉着奴婢不让走,一直说些三蓝绣、沉香珠子什么的,奴婢若不是看在她照料皇子的情面上,耐心听了几句,她反而更来了兴致……”
当日皇上骤然要封她为贵妃,事出反常必有妖,淑贵妃心里岂能没有思量,可当时情势逼人,她本身也有自己的打算,这才顺水推舟应了下来。
后来这才明白,原来竟是因为纯元皇后。那日给她梳妆的就有芳白,那么芳白对碧玺说的就不是无的放矢,前后连起来一想,芳白分明就是意有所指。
这样的装扮定是纯元皇后穿过的!
“皇上赏了臣妾不少料子,臣妾想着与其放在库房,还不如做了衣裳。”
皇上点点头对苏培盛说:“朕记得库里有一枚镶象牙的金项圈,你去拿了来赏给淑贵妃。”
淑贵妃立即笑着行礼,心里却想着,看来芳白也不是省油的灯!
“来,坐。”
淑贵妃坐在另一头,御前的宫女给上了茶,皇上就问:“你怎么来了?”
淑贵妃不急不忙,品了一口茶这才说:“皇上让臣妾协理六宫,臣妾不敢有丝毫松懈,只想着自己年岁轻,这些日子常常翻看从前的册子,想着若是能有一二收获,也辜负不了皇上的殷殷期望。”
“可这一看不要紧,却是发现一二蹊跷之处。”
皇上不动声色,淑贵妃就接着说:“原本不是什么事儿,只是臣妾一时拿不准主意,这才想着向皇上讨个主意。”
见皇上点头,她神情认真了几分说:“菇儿从前是祺贵人的宫女,后来菇儿因偷盗珍珠自溺而亡,当时臣妾还有些不解,这菇儿不过是寻常宫女,怎能有机会拿到珍珠,这细细一查,却是让臣妾发觉了蛛丝马迹。”
皇上原本不知道她要说些什么,听了这话,隐约有些印象,当时是甄嫔告发祺贵人,怎么,莫非淑贵妃也要告发祺贵人不成?
见皇上的目光里有了打量,淑贵妃接着说:“菇儿与臣妾宫里的方答应身边的蝶儿竟然是同一旗出来的,就连菇儿的身后事也是蝶儿暗中打点。”
“更让人深思的是,当时方答应得了您的赏赐,她积攒了一批珠子,可臣妾让人问过内务府,方答应竟然从没有让内务府做过珍珠首饰,臣妾这些日子也从未见过方答应戴过珍珠,还是从旁人的只言片语里推测,方答应与从前相比面色红润白皙,臣妾心里想着怕是暗地里用了珍珠粉美白。”
“这样也能说得通方答应那珍珠的去向,这就有意思了,蝶儿家里原本就是靠着卖抹脸用的膏子发家,蝶儿又与菇儿交好,暗地里只怕是偷盗了珍珠交给菇儿保管,又或许祺贵人发现了端倪,逼问菇儿这才发觉了方答应的秘密,祺贵人这才与内务府黄规全密谋偷盗珍珠,没想到这事情做的不隐秘被人发觉。”
皇上看着淑贵妃言辞凿凿的模样说了句:“空口无凭,朕也没法子。”
淑贵妃等的就是她这句话:“臣妾若是没有证据,怎敢在皇上面前提及此事?”
“皇上当时处置了黄规全,臣妾近来翻看册子,黄规全籍没的物件里竟然有一支镶蜜蜡簪子。这蜜蜡乃是佛家之宝,怎么会有人做了簪子戴在头上?臣妾让人一查,这才发觉竟然是方答应从前让内务府打的。”
“臣妾又细细翻看了内务府珍珠册子,这才发觉一二端倪,那二等珠子数目却是有些不对。”
皇上没想到淑贵妃竟然来了个回马枪,皇上本以为淑贵妃要借机收拾祺贵人,没想到淑贵妃话锋一转却是到了方答应头上!
见淑贵妃眼睛发亮,皇上点点头:“既然你协理六宫,自然要正风纪。”
“臣妾领命。”
又闲话几句淑贵妃告退出来,回了咸福宫里,立即审问方答应和蝶儿,又让人细细抄捡了方答应的住处,在柜子顶深处发现个巴掌大的匣子,开了一看竟然是小半匣子二等的珍珠!
立马打发人给皇上传信,方答应偷盗珍珠!
皇后得了消息阴沉着脸:“本宫不过是阻了安嫔复位,她倒好,打狗还需看主人,她倒是半点不顾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