柚凛突然侧过头，看向身旁安静坐着的北信介：
“最近……有没有看电影？”
“看了。”北信介的目光从外面转向她，以为她问的是她出演的作品，语气里带着赞许，“柚凛在电影里的表现，很不同，成熟了很多。”
“不是这个哦~”柚凛吃着碟子里准备的小糕点，鼓起嘴巴，轻轻摇头，“是那一部啊！我们以前都约好要一起看的电影！”
她的眼睛清澈，透明而干净，发着迷离的色泽。
北信介能感受到她的期待和带着的一丝紧张。
他微微一怔，双眼锁定住柚凛。柚凛心头一跳，却没有移开视线，而是迎着他的目光。
是那个尘封已久的约定……
短暂的沉默之后，终于，北信介轻轻开口：“没有看……”
“诶？为什么？”柚凛下意识追问，带着些不曾察觉的急切。
“因为柚凛不在……”北信介的视线依旧没有离开她，声音低沉又清晰。
“哦……”柚凛感到有些酸软。
“那柚凛看了吗？”
“唔……我也没有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这次，换北信介追问她。
柚凛深吸一口气，抬起头，坦诚地回答：“因为……信介前辈不在……我身边。”
空气凝滞了一瞬，两人的氛围微妙中又带着丝丝缕缕暧昧。
柚凛慌张地吞咽下最后一块糕点，说出心里话后，脸颊有些发烫，没敢看他，而是抬眼假装专注于廊檐外的风雨飘渺景色。
“我们……一起看吧。”她声音里带着试探。
“现在。”几乎是同时，耳边传来了北信介温润而肯定的回应，没有丝毫犹豫。
她跟着他上了二楼。北信介的房间和他本人一样很简约，没有特别的装饰。处处透着沉静的秩序感。
两人坐在电脑前，屏幕亮起，《小森林》治愈的画面和舒缓的声音从中流淌。
电影讲述着：关于乡村、关于美食、关于人生、关于梦想、关于找寻自我……
在温馨的氛围中，屋外雨声淅淅沥沥，屋内电影舒缓的对白和配乐，此起彼间的还有属于人的均匀呼吸的声音。
《小森林》分为夏秋和冬春两部。夏秋篇看完，切换至冬春篇的开头。
两人短暂休息。
柚凛穿着绯色的新裙，抱着膝盖，下巴搁在膝头，偏过头，一眨也不眨地看向北信介。
“信介前辈……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样子吗？我的初印象……很丢人呢。”
“因为低血糖，吃了治的饭团，还抓着人不放……要不是前辈你及时出现，我那时都想就地毁灭了，想着干脆离开地球生活了吧……”
北信介静静听着，眼里映着的满满都是一旁暗自懊恼的柚凛，望着望着，唇边勾起一个极为温柔的弧度。
“我那时候，”他的声音柔和，勾着人心头发痒，“倒是觉得柚凛很可爱。”
柚凛惊讶地睁大眼睛，感到不可置信。
“不舒服了，也依然很有礼貌。”北信介看着她，眼神认真，“柚凛……很不喜欢麻烦别人？”
“啊，是的。”柚凛不好意思地点头，“那种情况下，真的……超级尴尬啊。”
北信介透过屋外的朦胧，仿佛看到了过去。
“后来你来稻荷崎做交换生，治对我们说你是他的女朋友，”他顿了顿，语气听起来平静无波澜，“我并没有感到惊讶。”
“诶？为什么？”
“因为那天在体育馆外，”北信介的视线落在她好奇的脸上，“治是一见钟情。”
“诶！ ？”柚凛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。
“治很护食，虽说在很关键的时刻他也不至于冷漠，但他对你表现出的关心，完全超出他平时对其他人，甚至是对待食物的态度。”
“原来是这样……护食么？”柚凛恍然大悟，脑海中甚至闪过宫治和宫侑打架的湖面，好像这两人打架都是因为吃的？
想到这里，她不由地笑出声。
“咳，果然是两只贪吃的小狐狸！”柚凛唇边的笑意滟得动人。
北信介看着她没有作声。只要和她的视线对上，心脏就会被一把揪住，她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力量，总会产生微微的悸动。
逃不掉了。其实第一眼见到她时，他就隐约意识到，她是个特别的人。
柚凛的美，带着不现实和异样。
此刻的柚凛毫无察觉，她正专心地盯着电脑屏幕上的画面，脸庞在白色光线的映照下，仿佛是电影里的画面。
这样的她，怎么会是普通人。
北信介的冷静和自持难以维持，他几乎没有过多思考，话语就已脱口而出。
“柚凛。”
“我是喜欢你的。”
嗓音低哑，不像神明，像地狱中的恶鬼。
柚凛猛地转过头，瞳孔骤缩，心开始扑通扑通狂跳。
北信介迎着她惊愕的目光，眼神没有移开，专注又带着绝望的坦诚继续道：“我只希望……你不要害怕我。”
柚凛连忙摇头，语速飞快地解释：“没、没有！我从来没有觉得信介前辈凶！”慌乱中，她也才后知后觉发现，自己称呼他为“信介前辈”已经越来越顺口了。
“我只是……”柚凛的声音低了下去，带着紧张。
最终，她又像是要确认什么，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他，随后鼓足勇气伸出手，在他的头顶摸了摸，柔软的触感传来。摸完，她又奇怪地看着他。
北信介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，似乎没明白她的意思。
“啊……抱歉，又失礼了……”柚凛像是不顾之后会是何种境地，下定决心。
忽然握住了一旁北信介的手，感受到温暖的体温和常年务农所带来的薄茧。
这份真实让柚凛得到了确认，话语中带着轻柔和释然：“原来是真的啊……北前辈总是那么完美，那么可靠，让我有时候觉得……不像真人，像……高高在上的神明大人。”
她抬起眼，直视北信介的眼眸，那里面清晰映着她的身影。
“我有罪，所以我……害怕神明大人的责罚。”她深知自己在多人情感中的罪恶。
北信介反手握住了她微凉的手，掌心包裹着她的。
他看着她，眼神认真得近乎虔诚，温柔得让人不可思议，唇畔扬起真实又带着安心和可靠承诺的笑意：
“如果我是神明，我不会责罚你。”他顿了顿，目光紧锁她，补充道，“柚凛很好，不舍得责罚。”
一瞬间，柚凛的脸上闪现出耀眼夺目的欢快表情，仿佛花朵绽放一般。
气氛暧昧起来……两人眼中只有彼此。昏暗的房间，没有开灯，只有电脑上映照出的微弱光线，而屋外早已月牙高悬。
空气中无声弥漫着灼热。
未尽的话，全化为了暗流。
粗重的、压抑的。
克制着的什么，似乎将要穿破。
大雨如同无数被风吹斜的珠帘，大片大片地撒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