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寡妇母子俩本就被何雨柱兄妹的话呛得胸口发闷,何大清那句“跟你们回去”,像道惊雷劈在她头顶,让她瞬间僵在原地,张着嘴半天没合上。
“何大清,你说啥?”她指着何大清的手都在抖,眼里满是不敢置信。这老东西吃了熊心豹子胆?敢跟她提走?
“早该这样了。”何雨柱嗤笑一声,揣着手往后退了半步,睨着何大清,“跟着这号寡妇混,不嫌膈应?就你这手艺,去哪讨不着老婆?四九城那边,农村来的漂亮姑娘多的是,真想娶,我随便就能给你张罗一堆。”
他还真不是吹牛。这阵子在救助站帮忙,认识不少乡下过来的大娘大姨,谁家没几个待嫁的姑娘?这年头姑娘要求简单,能吃饱饭、人老实就行。何大清虽说年纪大了点,但厨子手艺过硬,每月工资四十二块五,在这年头算是高收入了,真想再婚,挑挑拣拣的余地大着呢。
何大清被儿子这副老气横秋的模样逗得嘴角抽了抽,心里却忍不住咯噔一下——这话当真?他偷偷瞥了眼何雨柱,见这小子眼神笃定,不像是开玩笑,喉结动了动,终究没好意思追问,只是转向白寡妇,语气带着点解脱,又有点愧疚:“小白,对不住了。我想通了,柱子和雨水终究是我亲骨肉,当初……就算是我欠他们的,以后我不打扰你们娘俩了。”
说完这话,他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,后背都挺直了些。
白寡妇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,指着何大清的手都在发颤:“你……你说啥浑话!我们这一年的日子,你说断就断?”
周围的邻居们看得更起劲了,有个大爷蹲在墙根下嗑着瓜子,慢悠悠道:“我说小白啊,强扭的瓜不甜,人家爹要回自家顾儿女,你拦着也不是回事儿。”
“就是,当初人家来给你拉帮套,你也没亏着,现在人要走,你还能绑着不成?”
议论声像针似的扎进白寡妇耳朵,她又急又气,可看着何大清那副铁了心的模样,心里头那点底气突然就泄了。她咬着牙,强挤出点软和语气:“大清,我知道错了,刚才是我不对,我不该跟孩子置气。你别跟他们走,啊?我不找他们麻烦了,也不用他们道歉,咱就当啥都没发生,继续过日子,行不?”
这话要是搁以前,何大清说不定就心软了。可今儿个看着雨水那双盼着他回家的眼睛,听着柱子那句“老了扔桥洞”的话,他心里跟明镜似的——再耗下去,自己真就成了孤家寡人了。
“屋里还有我上个月的工资,没花完,留给你和松松吧。”何大清避开她的目光,声音闷闷的,“以后……各自安好吧。”
他说完就往何雨柱和雨水那边走,脚步没半点犹豫。
“爸!”雨水眼睛一亮,小跑到他跟前,仰着小脸看他,眼里还有点不敢信。
何大清蹲下来,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头,指腹蹭过她脸蛋上的泪痕,心里头一阵发酸:“是爸不好,让雨水受委屈了。爸跟你们回家,以后再也不分开了。”
“嗯!”雨水重重点头,一下子扑进他怀里,紧紧抱住他的脖子,眼泪又掉了下来,这次却是热的、甜的。
何雨柱跟在后面,看着这一幕,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。还算这老东西有点良心。
白寡妇看着三人要走,彻底慌了神,追上去一把抓住何大清的胳膊,哭喊起来:“大清!你不能走啊!这个家不能没有你!我和松松以后咋办?你走了我们娘俩喝西北风去?”
她拽得死死的,指甲都快嵌进何大清肉里。
何大清皱着眉想甩开她,可听着她哭嚎,脚步还是顿了顿。这一年来,白寡妇虽说算计多,可也确实给他缝缝补补、端茶倒水,要说一点情分没有,是假的。
“爸,走了。”何雨柱在旁边淡淡开口,“她男人要是泉下有知,瞧见自己媳妇拉着别的男人哭哭啼啼,怕是得爬出来问问咋回事。”
这话够损,白寡妇的哭声戛然而止,恶狠狠地瞪向何雨柱:“你个小畜生闭嘴!”
何大清深吸一口气,猛地甩开她的手:“小白,别这样。”
他抱着雨水,头也不回地跟着何雨柱往外走。
白寡妇看着他们的背影,眼泪瞬间收了回去,眼里只剩下怨毒,她朝着何大清的背影尖叫:“何大清!你别给脸不要脸!你今天敢踏出这个胡同,我饶不了你!”
这话里的威胁,何大清听得明明白白。他脚步一顿,后背绷得紧紧的。白寡妇男人当年是混道上的,虽说没了,可还有些狐朋狗友在保定地面上晃悠,真要闹起来,他还真有点怵。
可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雨水,小姑娘正睁着大眼睛看他,眼里满是依赖。他咬了咬牙,步子迈得更稳了——这辈子亏欠儿女太多,不能再让他们受委屈了。
“何大清!你有种!”白寡妇见他还走,彻底疯了,像头发狂的母狮子,朝着何雨柱和雨水就冲了过来,“都怪你们这两个小崽子!要不是你们,大清不会走!我掐死你们!”
她披头散发,眼睛赤红,双手张牙舞爪地就往雨水脸上抓。
“找死!”
何雨柱眼神一冷,往前一步挡在雨水身前。他体内那股练出来的劲气陡然外放,像是一道无形的墙,刚冲过来的白寡妇猛地撞在这“墙”上,瞬间被一股寒气裹住,浑身一僵,动作都停住了。
何雨柱的目光扫过来,黑沉沉的,带着股子慑人的凶气:“白寡妇,你再敢动一下试试?信不信我当场打死你?”
那眼神太吓人了,像刀子似的刮在脸上。白寡妇被他看得心里发毛,想起刚才那记响亮的耳光,腿肚子都开始打颤。她张了张嘴,想放狠话,可对上何雨柱那双冰冷的眼睛,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。
她眼珠一转,心里打起了别的主意——就算他今儿走了,保定这地面她熟,还怕找不到机会收拾他?
这么一想,她悻悻地收了手,站在原地,死死盯着他们的背影,眼里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。
何雨柱没再理她,冲何大清使了个眼色:“走。”
三人并肩走出胡同,身后白寡妇的咒骂声越来越远,最终被嘈杂的街声吞没。
……
保定城南的街边,有家挂着“李家饭馆”木牌的小店。
正是饭点,店里人不少,吆喝声、碗筷碰撞声混在一起,透着股烟火气。何大清抱着雨水,跟何雨柱找了个靠里的桌子坐下,点了三菜一汤:一盘炒鸡蛋,一碗红烧肉,一碟醋溜土豆丝,还有个西红柿鸡蛋汤,主食要了三碗白米饭。
“快吃吧,路上累坏了。”何大清把红烧肉往雨水跟前推了推,又给她夹了块肥瘦相间的,“多吃点,看你瘦的。”
雨水看了看他,又看了看何雨柱,见哥哥点了头,才拿起筷子,小口小口地吃起来。吃到肉的时候,眼睛亮了亮,却没忘了夹一块放进何大清碗里:“爸爸也吃。”
何大清心里一暖,眼眶又有点热,赶紧扒了口饭掩饰。
何雨柱端起碗,呼噜噜吃了两口,砸吧砸吧嘴:“还行,就是这红烧肉糖放少了,火候也差点意思,要是我做,保准比这香十倍。”
何大清被他逗笑了:“你这小子,才学了多久,就敢跟饭馆厨子比了?”
“那是你不知道。”何雨柱挑眉,“我现在跟你师兄,就是红星轧钢厂食堂的马师傅学手艺,他都说我是块好料,不出三年,肯定能超过他。”
他说的是实话。马华的父亲马师傅,是厂里的老厨子,一手鲁菜做得地道,对何雨柱是真上心,倾囊相授。加上何雨柱有后世的记忆,悟性又高,进步快得惊人,现在厂里不少师傅都夸他“青出于蓝”。
何大清听得眼睛一亮:“你马师伯?他肯好好教你?”
马师傅是他同门师兄,手艺比他还扎实,就是性子直,不爱收徒弟。柱子能得他看重,是好事。
“那当然。”何雨柱得意地扬了扬下巴,“我悟性高,学啥都快。”
何大清笑着摇摇头,心里却松了口气——儿子有出息,他这当爹的脸上也有光。
雨水小口吃着饭,突然抬起头,小声问:“爸爸,你当初……为啥要走啊?”
这话一出,店里的喧闹声仿佛都安静了几分。何大清的动作顿住了,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,眼神变得复杂起来。
何雨柱也停下筷子,看向他。他其实也好奇——就算原身母亲早逝,何大清也不至于丢下两个年幼的孩子,跑到保定给人拉帮套。这里面,怕是有别的缘故。
何大清沉默了半天,叹了口气,从口袋里摸出旱烟袋,想点上,又看了看雨水,把烟袋又塞了回去。
“柱子,雨水,爸有件事,一直没跟你们说。”他声音低沉,带着点愧疚,“当初我走,不是单单因为……白寡妇。”
何雨柱挑眉:“那是因为啥?”
“是因为你爷爷。”何大清的声音更低了,“你爷爷年轻的时候,跟人合伙做过笔生意,欠了不少钱。后来他走了,债主找上门,说父债子还,要是不还钱,就……就抓你们去抵债。”
何雨柱和雨水都愣住了。
“我那时候刚没了你娘,手里没多少钱,债主天天堵门,我实在没办法了。”何大清眼圈红了,“正好那时候白寡妇托人来找我,说保定这边缺个厨子,工钱高,还能帮我挡一阵子。我想着,先躲出去挣点钱,把债还了,再回来接你们……”
他苦笑一声:“哪想到,这一躲就是一年,债没还上多少,反倒被她缠住了。我每月寄回去的信里,都夹了钱,就是怕你们俩受委屈……”
何雨柱这才明白过来。难怪原身记忆里,何大清走得那么突然,难怪他总偷偷寄钱——原来还有这层缘故。
“那债主……”何雨柱皱眉,“现在还找事吗?”
“应该不了。”何大清摇摇头,“上个月我托人打听,说那债主家里出了点事,搬家了,找不到人了。我也是因为这个,才敢跟你们回去。”
他看着何雨柱,眼神里带着点试探:“柱子,爸知道,这一年委屈你们了。回去以后,爸一定好好补偿你们,好好干活,把家里的日子过起来。”
雨水听得似懂非懂,但她知道,爸爸不是故意丢下她的。她伸出小手,抓住何大清的手,用力点了点头:“嗯!”
何雨柱看着何大清眼里的真诚,心里那点芥蒂淡了不少。不管怎么说,他终究是为了护着孩子才出此下策,虽然方法蠢了点,但心肠没坏透。
“行了,过去的事就别提了。”何雨柱端起碗,“先吃饭,吃完了买票,早点回北平。”
何大清看着儿子没再生气,松了口气,赶紧给他们夹菜:“对对,快吃,吃完咱就走。”
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,落在三人身上,带着点暖意。桌上的饭菜冒着热气,红烧肉的香味弥漫开来,混着淡淡的汤香,像极了家的味道。
何雨柱看着眼前这一幕,心里暗暗想:或许,这个家,真的能重新好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