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浓得化不开。王强翻出宪兵司令部高墙脚尖点地,没一丝声响。几个闪身人已经到了约定接应的僻静巷口。
巷子暗影里水根和吴爱莲两个人影贴着墙,呼吸都压着。看见人影出来吴爱莲眼睛一亮,瘸着腿抢上前,手直接在王强胳膊后背上摸了一把上下打量,确认没少零件悬着的心才算落回肚子里。
“强子哥!”她嗓子眼发紧。
“没事。里面正唱大戏没人顾得上我。”王强拍掉身上蹭的墙灰嘴角一扯,“野尻那老鬼子,今晚这帽子绿得发亮。”
水根凑过来,听得一愣:“绿帽子?”什么暗号?
“他老婆小百合跟那个搞细菌的黑田,光溜溜地让野尻堵屋里了。”王强声音压低透着股乐,“俩鬼子衣服都没穿利索滚地上撕吧。卫兵全看傻了动静正,给我打了掩护。”他活动一下肩膀,“东西到手。撤,找个地方开箱。”
吴爱莲听得眼睛瞪圆想笑又不敢。
水根脑子转得快,听见鬼子头头出这种丑,心里一阵痛快但马上警惕:“那快走鼎香楼不能回,鬼子窝里出这事肯定要大查。”
三人借着夜色掩护七拐八绕,钻进城西一处没人管的废弃破窑。
王强站定四下扫了一眼意念一动。那个死沉的铁皮保险柜“咚”一声闷响,凭空砸在泥地上,溅起些尘土。
水根的手电光刚打过去眼睛瞬间直了。他围着保险柜转圈手摸着冰凉的铁皮,嘴巴张了张:“个老天!马夫同志,这…这大家伙…您真是扛出来的?”宪兵队戒备森严这么大个铁疙瘩怎么弄出来的?他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。
吴爱莲倒见怪不怪,强子哥的手段多着呢。
“别管怎么出来的。”王强掏出手机划开屏幕打开直播,镜头对准地上的保险柜,“家人们,关键时刻!开盲盒!鬼子司令的私房钱,看看都藏了些什么宝贝。友情提示,刚才的捉奸大戏只是开胃菜。”
弹幕立刻刷起来:
“抗战就要爽:开!必须开!金条还是地图?主播别墨迹,直接炸!”
“电影学院学爸:刚才是前戏,开箱才是正片!节奏可以!主播,柜子里要有小百合的艺术照,记得高清无码,内部传阅!捉奸细节再讲五块钱的!”
“特效狂人:卧槽!大变活柜!这柜子瞬移的特效哪家做的?牛!话说捉奸镜头太短,晃得我眼晕,差评!”
“虐翻小鬼子:野尻绿了!头顶能跑马!哈哈哈哈!主播干得漂亮!这比杀鬼子还解气!”
“资深法医老王:无声切割器或者液压钳准备。注意指纹。”
王强扫了一眼心里骂:一群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狗头军师,老子玩命你们当看戏。他没理会弹幕从空间里掏出一把现代液压破拆钳,网友“打鬼子我在行”推荐的警用货,对付这种老式铁皮柜,好使。
“咔嚓”几声轻响,柜门被别开。
水根和吴爱莲脑袋立刻凑过来。
没有金条。一叠文件,地图,册子。
王强快速翻动安邱城防图、周边武工队活动情报、伪军侦缉队名单、各路人马给野尻的“孝敬”账本。
水根指着一份名单,手都抖了:“马夫同志!这名单!城里维持会的,商会的,跟鬼子有勾连的全在这!还有咱们内部的…这份情报,能让多少同志少流血!”这东西拿回去根据地能清除多少暗桩和内鬼。
王强点头手没停。他从最底下抽出一份盖着野尻官印的批文:批准后勤部,向火车站旁旧冰窖,紧急调拨大冰块五十方,准许“保定贵客”黑田君及其随员,调用该冰窖,用于“特殊物资”低温保存,冰窖由宪兵队特别班警戒,外人不得靠近。
“冰窖!低温保存!”吴爱莲低叫,“强子哥!细菌怕热!火车站那个旧冰窖!找到了!”
王强盯着批文和地图上圈出的冰窖位置,没说话。
“不对。”他把文件收好。“黑田那老鬼子在床上跟小百合折腾,嘴都严实一个字不漏。他会把‘慈母的抚慰’放在野尻也知道的地方?批文在野尻柜子里,说明野尻知道冰窖这事。可黑田亲口说,地点只有他自己知道。对不上。这里面有诈。”
吴爱莲问:“冰窖是假的?”
“幌子。狡兔三窟真东西未必在那。”王强把所有文件和空保险柜又收进空间。
水根看着那大铁柜子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,揉了揉眼睛,又……又没了?他把疑问死死咽回肚子里,这是机密。
宪兵司令部。
野尻和黑田刚被卫兵七手八脚拉开。野尻脸上几道血印子,军装扯破了。黑田光着身子裹着床单狼狈不堪。小百合缩在角落里抽泣,场面一度十分难看。
楼梯口脚步声不急不缓。一个穿长衫戴金丝眼镜的瘦高个鬼子军官,在几个便衣特务簇拥下走上来。他扫过现场目光冰冷。
安邱情报机关头子,黑藤规三。
他看看衣冠不整的小百合,又看看裹着床单的黑田,最后看向气急败坏的野尻,慢条斯理开口腔调怪异:“野尻君,黑田君。你们这是……啊,小百合夫人和黑田君,真是举案齐眉,琴瑟和鸣啊!但是,三个人这样,岂不是,嗯,众口铄金?成何体统!”
野尻一肚子火没处撒,指着黑田用日语狂喷:“黑藤君!这个混蛋!他侮辱我的妻子!”
黑田也急了,床单差点掉了:“胡说!是她…”
“住口!”黑藤规三喝止,“帝国颜面何在!此事到此为止,谁敢外传军法从事!”
话音刚落,一个卫兵连滚带爬跑进来,脸煞白:“报…报告!野尻太君!您的办公室…失窃了!保险柜…保险柜不见了!整个儿没了!”
“纳尼?!”
野尻、黑田、黑藤规三,脸色同时变了。
野尻酒全醒了瘸着腿冲向办公室。黑藤规三跟上。
办公室里靠墙角的位置,空空如也只剩地上几个压痕。
野尻眼前一黑差点栽倒。
黑田脸也没了血色,冰窖的批文!该死!
黑藤规三推了推眼镜。他蹲下查看地面,又看窗户,最后目光落在走廊尽头,刚才打架的地方。
“调虎离山,声东击西。”黑藤规三站起身,“你们二位的‘内部交流’,给敌人创造了良机。窃贼目标明确,直奔保险柜。这不是毛贼,是高手!石青山?还是另有高人?”他最担心“慈母的抚慰”线索泄露。
“八嘎!”野尻浑身发抖,绿帽子加丢文件,奇耻大辱!“全城搜捕!”
“不。”黑藤规三摆手,“大张旗鼓正中下怀。《道德经》讲,‘治大国,若烹小鲜’。此事,宜静不宜动,我们要守株待兔,切不可打草惊蛇。野尻君,宪兵队外松内紧。黄金标,贾贵暗中查访。重点查所有跟冰块、冷库、地窖有关的地方。还有,”他想起白天鼎香楼的事,“今天城里出现的可疑生人,特别是在鼎香楼,把贾贵和黄金标叫来问话。”
他镜片后的小眼睛眯了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