梅利号的船锚砸进黑褐色礁石的瞬间,林尘的镇魔印突然像被火钳烫了般灼痛。
他下意识攥紧手腕,硫磺味混着灼热的风灌进鼻腔——比在海上闻到的更浓烈十倍,连呼吸都带着刺喉的焦味。
\"到啦到啦!\"路飞第一个跃上甲板,橡胶腿一弹就蹦到了礁石边缘,蹲下来扒拉着地上的碎石,\"娜美说淡水泉在岛中央,我去看看能不能煮肉!\"他扭头冲林尘咧嘴笑,露出沾着肉渣的虎牙,\"你要是怕热就跟紧我啊!\"
\"笨蛋路飞!\"娜美举着航海图追过来,发梢都被热气卷成了小卷,\"先确认安全再乱跑!\"她瞥了眼林尘发白的指节,声音放轻,\"那纹路又在发烫?\"
林尘松开手,腕间暗红纹路正随着呼吸般的节奏明灭。
他抬头望向岛屿深处——层层叠叠的黑色岩峰间,有暗红色的光在裂隙里流动,像被埋在地下的巨兽血脉。\"苏璃。\"他转身喊女主,后者正扶着船舷缓气,骨玉在掌心泛着青灰,\"你感觉到了吗?\"
苏璃的朱雀胎记在眼尾洇开淡淡红痕,那是灵力波动剧烈的征兆。
她垂眸摸向腰间的青铜铃,铃铛本该清脆的震颤被某种力量闷住,只发出哑哑的嗡鸣:\"空气里有......锁灵的味道。\"她抬头时眼神冷得像淬过冰,\"和上次在黑渊基地碰到的不一样,更老。\"
\"先找淡水。\"柳清风的声音从船尾传来。
这位银发老者不知何时披上了粗麻坎肩,手里攥着块半融的火山岩,\"火山岛的淡水泉多在岩浆脉附近,你们看——\"他抬手指向岩峰褶皱处,几丛焦黑灌木下隐约有银亮水痕,\"但那附近......\"他用岩块敲了敲地面,石屑迸溅处露出半截刻着符文的青石板,\"有东西不想让我们靠近。\"
林尘的瞳孔骤缩。
他蹲下身,指尖擦去石板上的浮灰——那些歪扭的纹路他太熟悉了,上次在命运之茧老巢的实验舱外壁,他曾见过同样的蚀痕。\"是他们。\"他喉结滚动,指腹压在符文上,皮肤下传来细微的震颤,像某种被封在石头里的心跳,\"这里不是巧合。\"
\"命运之茧的研发基地?\"苏璃蹲到他旁边,骨玉突然泛起暖光——这次不是她催动的,而是符文在吸引灵力。
她皱眉收回手,骨玉表面凝出霜花,\"他们在封印什么?\"
\"更可能是......\"柳清风俯下身,指甲刮过符文边缘的浅痕,\"失败品的埋骨地。\"他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来,\"看这刻痕方向,是困灵阵的变种,当年我在终南山见过类似的——用来镇压无法控制的实验体。\"
\"实验体?\"善逸不知何时凑了过来,雷刀抱在怀里,发梢还滴着刚才洗海水澡的水,\"难、难道是鬼?
还是......更可怕的东西?\"他声音越来越小,瞥见林尘紧绷的下颌线,又猛地挺直腰杆,\"不过、不过有我在的话!
雷之呼吸......\"
\"先找淡水。\"林尘打断他,手掌按在石板上,镇魔印的灼热顺着手臂窜进心口。
他能感觉到,在更深处的地下,有什么东西正随着他们的靠近逐渐苏醒。\"路飞,你和索隆守着船。\"他扯下外套系在腰间,露出左臂\"武\"字刺青,\"苏璃、善逸,跟我去泉眼。
柳老......\"
\"我留在这儿研究符文。\"柳清风拍了拍他肩膀,掌心传来苍老却有力的温度,\"这石板下有暗渠,直通火山口。
你们要是碰到麻烦......\"他指了指林尘的手腕,\"用镇魔印引动,我能定位。\"
火山岩在脚下发出细碎的爆裂声。
林尘走在最前面,每一步都能踩碎表层的焦壳,露出下面暗红的岩浆脉络。
苏璃的骨玉始终泛着青灰,她试了三次召唤术,第一次指尖刚凝出朱雀虚影就被扯散,第二次连咒语都卡在喉咙里,像被人捏住了声带。\"封印场域。\"她攥紧骨玉,额角汗湿的碎发黏在脸上,\"范围在扩大,刚才还能感觉到北斗的位置,现在......\"
\"前面!\"善逸突然拽住她袖子。
雷刀嗡鸣着指向岩缝,那里有银亮的泉水正从石缝里渗出,在地面汇成巴掌大的水洼。
可水洼周围的岩石上,密密麻麻爬满了和石板上一样的符文,像无数条黑色的蛇。
林尘蹲下来,手指浸入泉水。
水温凉得反常,甚至带着点刺骨的寒意。
他刚要捧起水喝,眼角余光瞥见泉底——有淡金色的光在流动,像是某种被稀释的血液。\"别碰。\"他猛地拽住善逸要舀水的手,后者手腕上立刻泛起红痕,像被热水烫了,\"这水有问题。\"
\"那怎么办?\"善逸缩着脖子往后退,雷刀在地上划出火星,\"梅利号的淡水最多撑两天......\"
\"不是水有问题。\"苏璃突然蹲下,指尖悬在水面上方半寸。
她的朱雀胎记红得滴血,\"是水在抵抗。\"她抬头看向火山口方向,那里的红云正越聚越厚,\"封印场域的核心在火山口。
解除它,泉水就会恢复。\"
林尘站起身,镇魔印的灼热已经蔓延到整条手臂。
他望着火山口翻涌的暗红雾气,喉结动了动:\"我去。\"
\"我也去!\"善逸突然喊出声。
他攥紧雷刀,发梢还在滴水,可眼神却比平时亮了十倍,\"之前在船上我没帮上大忙......这次、这次我可以用雷之呼吸开路!\"他瞥了眼苏璃,又迅速低头,\"而且......你手腕上的印子,刚才碰到泉水时亮了,可能需要我......\"
林尘看着这个平时连鬼屋都不敢进的少年。
他的裤脚还沾着梅利号甲板的木屑,雷刀刀柄缠着的布条褪了色,可握刀的指节白得发亮。\"好。\"他伸手拍了拍善逸肩膀,掌心能感觉到少年的肌肉在发抖,\"但听我指挥。\"
善逸用力点头,雷刀在掌心转了个花。
他抬头时,林尘看见他眼底跳动的雷光——和鬼灭世界里那个在危急时刻爆发的善逸,一模一样。
火山口方向传来闷雷般的轰鸣。
林尘抬头,暗红的云团里闪过一丝金芒,像某种沉睡的巨兽翻了个身。
他摸了摸手腕的镇魔印,那热度已经变成了灼烧般的刺痛——但这次,他知道痛的方向,是通往答案的路。
\"走。\"他对善逸说,声音里带着压不住的灼热,\"去看看,命运之茧到底在火山里埋了什么。\"火山口的路径比想象中更陡峭。
林尘的登山靴碾过裂开的岩壳,每一步都能听见岩浆在地下奔涌的闷响。
善逸跟在他身后三步远,雷刀的刀鞘撞在腿上,发出细碎的“咔嗒”声——那是他攥得太紧,指节发白到连刀都握不稳。
“停。”林尘突然顿住。
善逸的脚尖差点撞上他的后脚跟。
少年猛地抬头,额角的冷汗滴进衣领,顺着脊梁骨往下淌。
他望着林尘绷紧的后背,喉结动了动:“前、前面有东西?”
“你在抖。”林尘没回头。
镇魔印的灼痛已经蔓延到肩胛骨,像有团火在皮肤下滚。
他能听见善逸的呼吸声,急促得像被踩住尾巴的小狗。
“我、我没!”善逸立刻挺直腰,雷刀在掌心转了个圈,却差点砸到自己脚面。
他慌忙接住刀,耳尖红得滴血,“我只是……只是热!这鬼地方比夏天的炭炉还烫!”
林尘侧过脸,目光扫过善逸发颤的手腕——那里还留着刚才被泉水灼伤的红痕。
他想起三天前在梅利号甲板上,这小子缩在船舱角落,说什么都不敢看海平线尽头的阴云。
可现在,他的指腹正反复摩挲雷刀刀柄的防滑纹,像在确认什么。
“怕就别来。”林尘突然说。
善逸的动作僵住了。
“我不是要你送死。”林尘转身,镇魔印的红光透过皮肤,在他左臂“武”字刺青上投下血影,“但你既然举了刀,就该知道——抖的不是手,是心。”他伸手按住善逸肩膀,掌心的温度烫得少年一缩,“你在鬼灭世界里能劈开十二鬼月的雷,到了这儿就成纸糊的?”
善逸的瞳孔骤缩。
记忆碎片突然涌上来:暴雨夜的破庙,祢豆子蜷缩在角落,他握着日轮刀发抖;鬼舞辻无惨的爪牙撕裂屋顶时,他喉咙里滚出的不是尖叫,而是“雷之呼吸·壹之型·霹雳一闪”的嘶吼。
“我、我没有!”他猛地甩开朗尘的手,雷刀“嗡”地出鞘三寸,雷光在刀刃上噼啪炸开,“我只是……只是要攒够力气!等下打起来——”
“走。”林尘转身继续向前,嘴角扯出极淡的笑。
善逸站在原地喘了两口气,突然小跑着跟上。
这次他的脚步重了些,雷刀贴在身侧,刀身的震颤透过掌心传到胳膊,像在给他的心跳打拍子。
转过最后一道岩脊时,火山口的全貌突然撞进视野。
直径近百米的坑底翻涌着赤金岩浆,像被捅破的太阳。
但真正让林尘瞳孔收缩的,是岩浆边缘那座金属构筑的平台——深灰色的机械臂从岩缝里钻出,托着个半球形舱体,舱壁上密密麻麻的符文正随着岩浆的起伏明灭,和他们在石板上看到的如出一辙。
“那是……”善逸的声音发涩。
舱体突然发出蜂鸣。
一道黑影从舱顶跃起,金属关节的摩擦声刺破空气。
林尘拽着善逸就地翻滚,一道激光擦着他的发梢扫过,在身后的岩壁上熔出焦黑的洞。
“命运执行者。”林尘抹了把脸上的岩屑,抬头看向逼近的身影。
那是个身高近两米的机械人,皮肤是仿生人形的亚光金属,左眼是幽蓝的扫描器,右脸却保留着人类的轮廓——苍白的皮肤,高挺的鼻梁,嘴角还挂着冷笑。
“林尘,武道教练。”机械人开口,声音像金属刮过玻璃,“黑渊的悬赏令上,你的脑袋值三千万点人气值。”它的指尖弹出利刃,在地面划出火星,“不过现在,你更适合当实验体。”
“命运之茧的残党。”林尘攥紧拳头,镇魔印的灼痛突然集中在手腕内侧——那里有个模糊的印记,像被烧红的铁烙出来的,“你们在岩浆里封了什么?”
“不重要了。”机械人歪头,扫描器红光暴涨,“等我把你和这小鬼的脑波数据传回总部,黑渊会用你们的血,浇开现实与二次元的最后一道门——”
“闭嘴!”善逸的雷刀劈下。
雷光裹着刀影斩在机械人胸口,却只溅起几点火星。
机械人反手抓住善逸的手腕,金属手指捏得少年骨头咯咯作响:“鬼灭的雷?太弱了。”
“放手!”林尘冲上去,左拳裹着刚猛的拳风砸向机械人后颈。
“叮”的一声,拳面传来刺痛——那里的金属比之前更厚。
机械人甩向善逸的动作一顿,扫描器转向林尘:“有意思,你的拳劲里有二次元能量波动。是那个召唤系统?”
林尘的后背沁出冷汗。
他注意到机械人每次被攻击时,右脸的人类皮肤都会抽搐——那不是仿生肌肉的反应,更像……某种寄生。
“善逸!”他突然喊,“砍它右脸!”
善逸咬牙抽回手,雷刀在掌心凝聚出更盛的雷光:“雷之呼吸·陆之型·雷兽分裂!”
刀光如电,劈在机械人右脸。
金属外壳裂开蛛网状纹路,露出下面暗红色的生物组织——那是人类的肌肉,正随着机械关节的运动扭曲蠕动。
“你是半机械改造人?”林尘瞳孔收缩。
“正确。”机械人扯裂右脸的金属,露出半张腐烂的人脸,“但我的核心——”它转身背对林尘,后颈的金属板缓缓打开,露出个跳动的紫色能源炉,“在这里。”
镇魔印的灼痛突然化作刺痛。
林尘盯着那能源炉,突然想起柳清风说过的话:“困灵阵的变种,用来镇压无法控制的实验体。”原来命运之茧不是在封印,而是在培育——用机械外壳禁锢暴走的实验体,再抽取其能量。
“善逸,干扰它的扫描器!”林尘抹了把脸上的汗,“我需要三秒!”
善逸立刻跃起,雷刀在头顶划出圆弧:“雷之呼吸·贰之型·稻妻!”
密集的雷光劈向机械人的左眼,扫描器的红光顿时乱闪。
机械人挥臂扫开攻击,能源炉的紫色光芒却因此明灭不定——那是能量输出不稳的征兆。
林尘弯腰抓起两块火山岩,运足拳劲砸向岩浆池。
“轰!”
沸腾的岩浆溅起数米高,灼热的气浪裹着硫磺味扑向机械人。
扫描器被热气干扰,发出刺耳的警报声。
林尘趁机绕到它背后,镇魔印的红光暴涨,一拳砸在能源炉上。
“咔嚓——”
能源炉的外壳裂开,紫色能量像血一样喷涌。
机械人发出非人的尖啸,金属躯体开始剧烈震颤。
林尘倒退两步,看见它右脸的腐肉正在融化,露出下面更小的能源炉——
“还有备用核心?”他咬牙。
“砰!”
一声枪响穿透气浪。
岳山的身影出现在岩脊顶端,狙击枪的硝烟还未散去。
子弹精准穿透备用核心,紫色能量瞬间湮灭。
机械人轰然倒地,金属躯体砸在岩浆边缘,溅起的岩浆点燃了它的机械臂。
“干得漂亮。”林尘冲岩脊挥了挥手。
善逸瘫坐在地,雷刀“当啷”落地。
他抬头看向林尘,额头的汗把刘海粘成一绺绺的,却笑得露出虎牙:“我、我没拖后腿吧?”
“勉强及格。”林尘伸手拉他起来,掌心能感觉到少年手腕的骨头还在发抖,但这次不是因为害怕。
火山突然发出轰鸣。
地面剧烈震动,岩浆池的液面疯狂翻涌。
林尘抬头,看见金属平台正在裂开,露出下面深不见底的洞穴——洞壁上刻满和石板、泉水边一样的符文,此刻正泛着妖异的红光。
“走!”他拽着善逸往回跑,“岛屿要塌了!”
撤离的路上,梅利号的帆已经升起。
路飞和索隆在甲板上挥手,娜美举着航海图尖叫:“快点!岩浆流到海滩了!”柳清风站在船尾,青铜铃在他掌心震得嗡嗡响:“快上来!封印场域在崩溃,灵气乱流要来了!”
林尘跳上甲板的瞬间,岛屿发出最后的轰鸣。
他回头望去,火山口的金属平台彻底塌陷,洞穴里的红光却更盛了——那不是符文的光,更像某种活物的眼睛,正透过崩塌的岩块,死死盯着他手腕上的镇魔印。
“那是……”苏璃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。
林尘握紧手腕。
镇魔印的灼痛不知何时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更清晰的共鸣,像有个声音在他骨血里低语:“终于找到你了。”
梅利号破浪而去。
火焰岛在身后化作一片火海,可林尘知道——他们揭开的,不过是命运之茧的一层皮。
真正的麻烦,才刚刚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