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们小队最近怎么样?都还好吗?”
王面引着他往屋内走,一边寒暄道。
“都还好。”
安卿鱼微笑着回答,目光却已经不由自主地开始打量起寒川宅邸的结构,似乎在分析其建筑材料与历史年代。
“安副队,这口棺椁是……?”
王面终究还是没忍住,在踏入主屋前,脚步稍缓,目光再次落在那口散发着凛冽寒气的黑棺上,语气带着好奇与关切。
安卿鱼停下脚步,侧头看了看自己背负的黑棺说道:
“这是我们夜幕小队最近加入的新成员。”
“新……成员?”
王面微微一怔,这个答案完全出乎他的意料。
就在这时,覆盖在黑棺表面的厚厚冰层似乎微微荡漾了一下,紧接着,一道模糊的、半透明的虚影自棺椁表面缓缓浮现、凝聚。
那是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、赤着双脚的年轻女孩。
她黑色的长发如瀑布般披散而下,直至腰际,面容清秀苍白,带着一种不似活人的静谧。
她的身体呈现出一种灵魂态的虚幻感,微微漂浮在棺椁之上。
女孩的虚影对着王面,露出了一个略显羞涩却友好的笑容,轻轻开口,声音空灵而悦耳,仿佛自遥远的地方传来:
“你好,我叫江洱。江海的江,洱海的洱。”
王面眼中闪过一丝惊异,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。他对着名为江洱的女孩灵魂虚影,回以微笑:
“你好,江洱。我是王面。”
他看向安卿鱼,用眼神询问。
安卿鱼推了推眼镜,开始解释道:
“江洱生前是驻临唐市008小队的队员。在一次外出任务中,008小队不幸撞上了古神教会三神之一的月槐。”
他的话语没有任何渲染,但“月槐”这个名字本身,就足以让知晓其含义的人心中一沉。
王面的眼神凝重了几分。
“整个008小队,全员壮烈牺牲。”
安卿鱼继续说道,
“因为江洱的禁墟【通灵场】比较特殊,在身体死亡后,她的灵魂并未立刻消散,而是以电磁波的形式,依附于现场的一座信号塔而存在。”
“后来,江洱通过信号塔无规则地向外发送求救信号时,我们夜幕小队正好在隔壁市执行任务。收到信号后,我们赶了过去。”
安卿鱼看了一眼身旁江洱的虚影,
“因为她灵魂形态的特殊性,无法离开自己的遗体太远,常规手段也无法长期维持其存在。所以,我做了这个特制的冰棺,用以保存她的身体,并稳定她的灵魂波动。”
“经过上级批准,江洱现在是我们夜幕小队的特殊成员。”
江洱的虚影轻轻点头,印证着安卿鱼的话,她的目光中带着对安卿鱼和夜幕小队的感激,也有一丝对过往的哀伤,但更多的是面对新生的平静。
王面静静地听完,心中了然。
他看向江洱的目光多了几分敬意,为了008小队的牺牲,也为了江洱这特殊的“存在”形式。
“原来如此。”
他看向安卿鱼和他背负的黑棺,语气真诚,
“这一路,辛苦你们了。”
王面轻声对安卿鱼道:
“一路劳顿,先进去休息一下吧。关在前辈和柚梨泷白都在里面,正好,关于泷白的情况,我们需要你的专业意见。”
安卿鱼点了点头,重新背起那口沉重的黑棺,江洱的灵体则如同轻烟般,缓缓融入了黑棺之中,消失不见。
安卿鱼摇了摇头,拒绝道:
“分内之事。休息就不必了。关在前辈在哪里?我需要尽快了解柚梨泷白的具体数据和药剂样本。”
“他在里面的工作室,我带你去。”
王面点头,引着安卿鱼向着关在的临时工作室走去。
将安卿鱼引至关在的临时工作室后,王面轻轻叩门。
门无声滑开,关在正对着一面悬浮的光屏,手指快速划动着复杂的能量流结构图,头也不回地说道:
“来了?数据和分析报告都在左手边第三块屏上,药剂残留样本在低温箱。”
安卿鱼也不客气,放下背负的冰棺,快步走到关在所指的屏幕前,镜片后的目光瞬间变得专注,如同扫描仪般飞速浏览着关于柚梨泷白的各项生理数据、药剂成分分析以及关在构建的病理模型。
王面则走到安静坐在一旁软垫上、正低头摆弄着一个透明数据板的柚梨泷白身边,柔声问道:
“泷白,感觉怎么样?有没有哪里不舒服?”
柚梨泷白抬起头,那双十字星瞳孔看向王面,平静地摇了摇头,回答道:
“没有。”
这时,安卿鱼推了推眼镜,转过身,他的表情比刚才更加凝重了几分。
关在也暂时停下了手中的工作,转过身来,虚拟键盘在他指尖消散。
“关在前辈,所有数据都在这里了?”
安卿鱼问道。
“嗯。情况不容乐观,那些催化药剂对生命本源的透支是结构性的,类似于慢性‘鬼神引’,但作用机理更复杂,与他的‘王血’特性还有交互。”
关在推了推眼镜,将主控位让出一步,方便安卿鱼操作。
王面看向安卿鱼,眼中带着希冀问道:
“安副队,依你看,逆转的可能性有多大?”
安卿鱼没有立刻回答,他的视线快速扫过屏幕上瀑布般流淌的数据,眉头微微蹙起。
时间在仪器的嗡鸣和键盘的轻响中一点点流逝,良久,安卿鱼才缓缓抬起头,看向王面和关在,又瞥了一眼安静聆听、仿佛讨论对象不是自己的柚梨泷白。
他推了推眼镜,语气是科研工作者特有的冷静与客观:
“很难。或者说,以目前的条件,几乎不可能实现‘完全逆转’。”
他指向几个关键的能量曲线和细胞活性指标说道:
“这些药剂的效果是深入基因层面的强制表达和透支,如同在一张原本可以缓慢作画的卷轴上,用强酸强行蚀刻出了图案。”
“图案已经形成,卷轴本身的结构也受到了不可逆的损伤。强行抹去图案,只会让卷轴彻底碎裂。”
关在沉默地点了点头,补充道:
“我和王面之前也有这个推测。最大的希望,是能否找到一种方法,中和掉药剂的持续副作用,阻止进一步的透支,并尽可能修复一部分可逆的损伤,延长他的……”
后面的话,关在没有说下去,但在场的人都明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