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尘的强化听觉捕捉到远处低沉的轰鸣,地面开始轻微震动。他的血液瞬间凝固——地震!这个地区在他记忆中从未发生过地震!
\"快走!\"他一把拉起母亲和张阿姨,\"地震了!\"
走廊里已经乱作一团,病人和医护人员纷纷向楼梯口涌去。震动越来越强烈,天花板上的灰尘簌簌落下。叶尘半扶半抱着两位老人,艰难地随着人流移动。
\"小心!\"一声尖叫从身后传来。
叶尘回头,看见走廊尽头的墙体出现裂缝,正以惊人的速度向他们延伸。他几乎是本能地将母亲和张阿姨向前一推:\"跑!别回头!\"
下一秒,整面墙轰然倒塌。叶尘感到一阵剧痛,然后是无边的黑暗。
\"尘儿...别哭...\"
遥远的声音从记忆深处传来。叶尘努力睁开眼,视线模糊一片。他躺在一片废墟中,钢筋刺穿了他的右肩,鲜血浸透了衣服。续命丹的药效让他保持清醒,但也意味着疼痛感被放大了十倍。
\"陈业!陈业!\"母亲的声音由远及近。
叶尘想喊\"别过来\",却只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。透过灰尘弥漫的空气,他看到母亲逆着人流跑来,脸上满是泪水。
\"你疯了!快走!\"他咬牙喊道。
叶雯充耳不闻,跪在他身边检查伤势。\"忍着点,\"她声音颤抖却坚定,\"我要把这根钢筋拔出来。\"
\"不...危险...还会塌...\"叶尘每说一个字都像刀割般疼痛。
\"闭嘴,省点力气。\"叶雯从旁边捡起一块锋利的混凝土碎片,开始锯钢筋周围的墙体。她的手指很快被割破,鲜血滴在叶尘脸上,温热而粘稠。
这一幕如此熟悉。叶尘突然明白,为什么母亲当年会毫不犹豫地冲出去救小宇——因为这就是她的本性。无论重来多少次,面对危险时她都会选择救人而非自保。
而他,正是继承了这一点。
\"妈...\"剧痛中,叶尘无意识地叫出了这个久违的称呼,\"您走...求您了...\"
叶雯的手停顿了一秒,随即更加用力地锯着钢筋。\"叫妈也没用,\"她声音哽咽,\"今天要么一起活,要么一起死。\"
终于,钢筋松动了一些。叶雯用尽全身力气将它从叶尘肩膀拔出,鲜血顿时喷涌而出。她迅速脱下外套按在伤口上。
\"能站起来吗?我们得赶快出去!\"
在母亲的搀扶下,叶尘勉强起身。整个走廊已经面目全非,幸运的是主结构还未完全崩塌。他们蹒跚地向安全出口移动,身后不断传来坍塌的巨响。
\"为什么...回来...\"叶尘喘着粗气问。
叶雯紧紧搂着他的腰:\"救人需要理由吗?\"
这句话如闪电般击中叶尘。他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真相:自己对母亲的所有警告和保护行为,恰恰正在引导她走向原本的命运轨迹。就像今天,如果不是他执意跟来医院,母亲可能根本不会遭遇地震;如果不是他被埋在废墟下,母亲早就安全撤离了。
他越是试图改变命运,就越成为命运实现的推手。
这个认知比肩上的伤口更让他痛苦。
终于,他们跌跌撞撞地冲出医院大门。广场上挤满了惊魂未定的伤员和医护人员。叶雯扶着叶尘坐到一棵树下,立刻有急救人员过来处理伤口。
\"只是皮肉伤,没伤到骨头。\"医生包扎完后说,\"但失血不少,需要休息。\"
叶尘虚弱地点头,目光却紧锁在母亲身上。她正帮张阿姨找水喝,左臂有一道长长的擦伤,但精神还不错。至少...至少今天她活下来了。
或者说,暂时活下来了。
\"初步判断是3.8级地震,震中就在医院附近。\"一个护士正在向负责人汇报,\"奇怪的是,周围建筑几乎没受影响,只有医院受损严重...\"
叶尘皱眉。这不像是自然地震,倒像是...定向爆破?他想起李主任和那份保险合同。如果李主任发现有人动过他的抽屉,会不会铤而走险?
\"阿姨,\"叶尘叫住经过的护士,\"医院档案室在哪个位置?\"
\"西侧一楼,怎么了?\"
\"那里...受损严重吗?\"
护士露出困惑的表情:\"很奇怪,西侧几乎全塌了,特别是档案室和隔壁的财务室...\"
叶尘和母亲对视一眼,两人都想到了同一种可能——李主任在销毁证据。那些贪污凭证和非法保险合同,都存放在财务室和档案室里。
\"我得报警。\"叶雯站起身,\"那些受伤的工友应该得到合理赔偿。\"
叶尘想阻止她,却突然感到一阵眩晕。续命丹的药效开始消退,剧痛和失血带来的虚弱感如潮水般涌来。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,他看到母亲掏出手机拨号,阳光在她身后形成一圈柔和的光晕。
活着的光晕。
当叶尘再次醒来时,发现自己躺在自家床上,肩上的伤口已经妥善包扎。窗外夕阳西下,将房间染成橘红色。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水和两片药,旁边是一张纸条:\"去派出所做笔录,很快回来。记得吃药。——妈妈\"
\"妈妈...\"叶尘轻声重复这个称呼,泪水模糊了视线。在这个被改变的时间线上,母亲已经知道他是谁了吗?还是仅仅出于直觉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