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么?!”
庞奎霍然从太师椅上弹了起来,声音尖锐得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猫。
瞪圆了眼睛,难以置信地盯着那个跪在地上,满头大汗的心腹。
“你……你再说一遍!姜星河那小子怎么了?”
那心腹吓得一哆嗦,颤颤巍巍地重复道:
“回……回禀老爷,王大人……姜……姜星河,他……他已经带着人,离……离开京城了!”
“姜星河!这个黄口小儿!竖子!竖子敢尔!”
怎么可能这么快!这小子属泥鳅的吗?滑不留手!
原本还和王恕在这里悠哉游哉地品着茶,商议着如何给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个永世难忘的教训。
连姜星河客死异乡的种种“意外”都已经在脑中盘算过几遍了。
老夫的布置……老夫那些还没来得及撒下去的网……难道就这么白费了?!
想到自己为了确保万无一失,暗中联络的那些人手,许下的那些好处。
都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,让他憋屈得几乎要吐出血来!
姜星河!姜星河!好个小畜生!竟敢如此戏耍老夫!
“他怎么敢?!他怎么敢就这么走了?!老夫沿途布下的天罗地网,那些精心准备的‘惊喜’,岂不是……岂不是都他娘的成了摆设?!”
“狡猾的竖子!奸诈的小贼!他一定是早就盘算好了!故意在朝堂上跟老夫叫板,吸引我们的注意力,然后暗度陈仓!这个小王八蛋!真是气煞老夫也!”
一旁的王恕,虽然也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得不轻,手中的茶杯微微一晃。
几滴茶水险些洒出,但他毕竟比庞奎要沉得住气。
“庞兄,息怒。现在发火,解决不了任何问题。”
庞奎哪里听得进去,他指着门口的方向,破口大骂。
“息怒?王兄,你叫老夫如何息怒!这小畜生,简直是把我们当猴耍!当傻子骗!”
“我们的人呢?安插在驿馆的眼线呢?都是死人吗?!这么大的动静,姜星河带着人跑了,他们竟然一点风声都不知道?!”
庞奎越说越气,恨不得现在就把那些办事不力的人拖过来活剐了。
“老爷息怒!那……那姜星河走得非常隐秘,几乎是……是悄无声息地就出了城!而且……而且小的还打探到,是……是城阳伯苏恒,亲自送他出城的!他还……他还调拨了一百名最精锐的夜不收,护送姜星河北上!”
“苏恒?!”
听到这个名字,庞奎的咆哮声戛然而止,脸上的怒容瞬间凝固,像是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冰水。
那股冲天的怒火,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一个更让他忌惮的宣泄口,却又不敢轻易爆发。
与王恕对视一眼,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和惊疑。
“苏恒……他怎么会掺和到这件事情里面来?”
“陛下应该不会授意他这么做。苏恒此人,向来桀骜不驯,手握兵权,自成一派,与我等也不是一路人。”
“他护送姜星河……哼,恐怕是那小子巧舌如簧,许了什么天大的好处,或者是……苏恒也想看看我们的笑话,故意给我们添堵!”
他顿了顿,语气更加冰冷:
“姜星河提前离京,身边还有苏恒的精锐夜不收护送……这说明,事情比我们预想的还要棘手得多。”
“那小子,很可能已经察觉到了我们的部署,或者至少是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。”
苏恒……苏恒……
这莽夫,向来只认军功,不屑于朝堂争斗,更与我等不是一路人。他凭什么会为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姜星河,做到如此地步?
亲自送出城?还调拨一百精锐夜不收护送?这简直是……匪夷所思!
庞奎的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,眼底的疑云越来越浓。
难道……姜星河那小子,给了苏恒什么天大的好处?不可能!
姜星河一个刚刚冒头的毛头小子,能拿出什么让苏恒甘愿为他鞍前马后的东西?除非……
除非……苏恒早就和姜家有所勾结!甚至……他本就是姜家安插在军中的一枚棋子?!当年姜相权倾朝野,在军中培植一些心腹,也并非没有可能!
若真是如此……那这姜星河,就绝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了!
好个姜星河!好个苏恒!竟然联起手来算计老夫!他们这是……把老夫当成了踏脚石?!
越想越觉得心惊。苏恒的介入,不仅仅是打乱了他的计划那么简单。
这小子,年纪轻轻,心机竟如此深沉!若苏恒真是他的人,那他所图谋的,必然极大!今日之辱,来日他若得势,岂会与我等善罢甘休?!
“王兄,看来……我们都小瞧了这个姜星河,也小瞧了他和苏恒之间的关系!”
“这个苏恒!莽夫一个!竟敢坏老夫的好事!早晚有一天,老夫要让他知道厉害!”
他狠狠地啐了一口,但语气中明显少了几分刚才的嚣张。
“现在怎么办?王兄,你快想想办法!”
“难道就真的眼睁睁看着那姜星河小儿,大摇大摆地去大乾国耀武扬威,然后回来继续跟我们作对?!”
庞奎一想到那种场景,就觉得胸口堵得慌,比吞了苍蝇还难受。
王恕沉吟片刻,眼中闪过一丝决断。
他对着那名心腹挥了挥手,语气不容置疑:
“你先下去,记住,今天听到的事情,烂在肚子里!若是敢泄露半个字,你知道后果!”
那心腹如蒙大赦,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,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。
书房的门被重新关上,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。
王恕站起身,走到窗边,负手而立,目光投向漆黑的夜空,仿佛能穿透重重阻碍,看到那支正在疾驰的队伍。
“庞兄,事已至此,再追究是谁的责任,已经没有意义了。”
他缓缓转过身,眼神冰冷得像淬了毒的刀子。
“我们现在唯一要做的,就是立刻补救!”
庞奎也冷静了一些,急切地问道:
“如何补救?那小子现在恐怕已经跑出百里之外了!苏恒的夜不收,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,我们沿途那些安排,恐怕……”
“哼。”
王恕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哼。
“庞兄,你太小看我们经营多年的势力了。”
“姜星河以为提前溜走,就能高枕无忧了吗?他以为有苏恒的百十号人护着,就能一路畅通无阻了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