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闲着也是闲着,活动活动筋骨。而且,我倒想看看,是什么人,值得这么大动干戈地追杀。”
“是!”
虽然不解几名夜不收立刻领命,身形如电般冲出了客栈。
客栈老板和那几个酒客更是吓得魂飞魄散,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很快,外面的厮杀声戛然而止,取而代之的是几声短促的惨叫。
片刻之后,几名夜不收押着一个浑身狼狈,衣衫上沾满尘土和血迹的人走了进来。
那人头上戴着一顶男子的束发纶巾,此刻已经歪歪斜斜,几缕头发散乱地贴在额前和脸颊上,遮住了大半面容。
她身上穿着一件看似华贵的锦袍,但也已经破了好几处,沾染了不少污泥。
“噗通”一声,那人被夜不收推搡着,踉跄了几步,差点摔倒在地。
“抬起头来。”
姜星河的声音不高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那人似乎受了不小的惊吓,身体微微颤抖着,缓缓抬起了头。
当他脸上的尘土和汗水被夜不收用湿布巾稍稍擦拭干净后,客栈内响起了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!
那人生的是真好,算是个带着阴柔气的小帅哥。
但姜星河却看的出来。
这哪里是什么富家公子!
分明是一个女扮男装的俏丽女子!
虽然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的苍白,额角也有些擦伤,但依旧难掩其清丽的容颜。
柳叶眉,杏核眼,琼鼻樱口,肌肤胜雪。
只是此刻,那双明亮的眸子里,充满了惊恐。
“你是什么人?为何被追杀?”
姜星河打量着她,语气平静地问道。
那女子咬了咬嘴唇,似乎还在犹豫。
但看到周围那些面色冷峻,杀气腾腾的夜不收,终究还是开了口,声音带着一丝颤抖,却努力装出几分镇定。
“我……我叫赵平,是……是大乾广安府人士,家父是做绸缎生意的。近来家道中落,不慎得罪了……得罪了生意上的对头,他们……他们便派人追杀于我,想要夺我家产……”
声音越说越低,头也微微垂下,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。
姜星河静静地听着,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。
家道中落?仇家追杀?
看着女子那双虽然沾了些尘土,但依旧能看出保养得极好的手,再看看她身上虽然破损,但用料和做工都属上乘的衣袍,心中冷笑一声。
这女子的说辞,听起来合情合理,但姜星河是何等人物?
看她眼神躲闪,身上那股子与生俱来的矜贵之气,也绝非普通富户之女所能拥有。
更何况,那些追杀她的黑衣人,身手矫健,下手狠辣,分明是训练有素的杀手。
普通的生意仇家,能调动这样的人手?
笑话!
这女子的身份,绝非她所说的那么简单!其背后,必然隐藏着更深的秘密。
姜星河的嘴角,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。
大乾之行,似乎越来越有意思了。
客栈老板和那几个酒客,更是缩在角落里,恨不得把脑袋埋进裤裆里,生怕自己多喘一口气都会惹来杀身之祸。
“不过呢,赵公子,既然你我在这荒郊野岭的有缘相遇,也算是你的运气好到家了。我这儿呢,别的不敢说,安全那是绝对有保障的。你看,外面那些追杀你的苍蝇蚊子,现在不都躺平了,连哼哼都不哼哼一声了嘛?”
姜星河慢悠悠地坐直了身子。
小样儿,还“赵平”?广安府绸缎商的儿子?呵,编,接着编。
这身段,纤细有余,却无男子的硬朗骨架。瞧那脖颈,光洁细腻,喉结……呵,根本就没有嘛!
还束发纶巾?以为把头发包起来,再弄得脏兮兮的,就能瞒天过海了?
这演技,放在戏班子里,估计连个跑龙套的都混不上。
有意思,真有意思。这小丫头片子,费尽心思女扮男装。既然她这么喜欢演,那本公子就陪她好好演一演,看看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。
一股玩心从姜星河心底悄然升起。
他最喜欢看这种自作聪明的人,在他面前一点点暴露真实面目的样子。
让她自己把这戏唱下去,唱到破绽百出,唱到无地自容,那才叫有趣。
“眼下天色已晚,赵公子你也奔波劳累了一整天,担惊受怕的,神经都绷得跟拉满的弓弦似的了吧?我看你这身上又是泥又是汗的,黏糊糊的肯定不舒坦。不如这样。”
姜星河慢悠悠地坐直了身子,手指在桌上轻轻一点,仿佛在做什么重要的决定。
“我让人备了上好的汤浴,香喷喷的热水,保管能洗去你这一身的疲乏和晦气。赵公子若是不嫌弃,咱们……一同沐浴一番,好好放松放松这紧绷的神经,然后早些安歇,养足了精神,明日也好继续赶路。你看如何啊?”
“一、一同沐浴?!你……你……”
登徒子!无耻!下流胚子!
恨不得立刻指着姜星河的鼻子破口大骂!
这……这混账东西!他莫不是……莫不是有什么龙阳之好?!见我……见我“这副模样”生得还算周正,就……就起了这等龌龊心思?!
一想到这种可能,她胃里就一阵翻腾,恶心得差点当场吐出来。
朗朗乾坤!他……他怎么敢如此孟浪!周围还有这么多人看着!简直……简直不知羞耻为何物!
可……可我明明是个女儿身啊!
跟一个陌生男子一同沐浴?!亏他说得出口!这要是传出去,我……我还怎么有脸见人?!清白名节还要不要了?!
脸颊烫得厉害,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。
如果地上有条缝,她恨不得立刻钻进去!
这人看着仪表堂堂,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,没想到内里竟是如此不堪!
真是瞎了我的眼!早知如此,刚才就该拼死反抗,也好过受这等奇耻大辱!
不过现在无论如何,都不能彻底激怒这个喜怒无常的登徒子。
“你……你……你胡说八道!简直是……是……荒唐!
“我……我乃堂堂男子!怎……怎能与你……与你这般……这般……”
说到“这般”二字,她再也说不下去,一张俏脸瞬间涨得通红。
如同煮熟的虾子一般,从脸颊一直红到了耳根,甚至连脖颈都泛起了一层羞愤的粉色。
这副模样,落在姜星河眼中,更是坐实了他心中的猜测。
“哦?一同沐浴怎么了?”
姜星河故作惊讶地挑了挑眉,脸上露出一副“你不懂”的表情。
“赵公子,大家都是大老爷们,光着膀子泡个澡,有什么不好意思的?还是说……赵公子你有什么难言之隐?莫非……是怕水?或者……身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暗疾,怕被本公子瞧见了笑话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