雅间里,那股子挑战人类嗅觉极限的酸爽气息.
依旧顽强地盘旋着,久久不散。
赵康被拖走时那杀猪般的呜咽声,仿佛还回荡在耳边。
整个世界都安静了。
赵鸾僵硬地站在原地,胃里还在一阵阵地翻涌。
看看门口,又看看好整以暇、的姜星河。
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,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.
都只是一场与他无关的闹剧。
赵鸾的心,乱成了一团麻。
恐惧、后怕、迷茫,还有一丝怎么也压不下去的屈辱感。
她深吸了一口气,那股袜子味儿差点让她当场去世。
“姜大人。”
姜星河眼皮都没抬一下,只是轻轻“嗯”了一声。
注意力全在杯中的茶汤上。
这种被彻底无视的感觉,让赵鸾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挑战。
咬了咬下唇,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。
“你……你既然……既然是能让女帝陛下都……”
“你身后站着的是那等人物,为何还要来招惹我?”
“你为何要拿糕点的事情……戏耍我?!”
说到最后一句,她的声音里带上了委屈。
自己在姜星河眼里,就只是一个可以随意戏弄的乐子吗?
听到这话,姜星河品茶的动作终于顿了顿。
抬起眼帘,那双深邃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她。
缓缓将茶杯放下,杯底与桌面碰撞,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。
“赵姑娘,你搞错了一件事。”
“接待女帝陛下,是为臣者的本分,是公务。”
“与你我之间的事,是私事。”
“公是公,私是私,不可混为一谈。”
“……”
赵鸾被他这番话给噎住了。
公私分明?
听起来……好像……有点道理?
心里的紧张和恐惧,这番清晰的切割,莫名地消散了几分。
但那股子不甘心,却愈发浓烈了起来。
好!
就算公私分明!
那私事呢?
赵鸾梗着脖子,追问道:
“那……那你的意思是,你依旧觉得我做的糕点,难以下咽?!”
问出这句话,心都提到了嗓子眼。
姜星河闻言,嘴角似乎微微勾起了个弧度,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。
点了点头,坦然得令人发指。
“嗯。”
“确实。”
赵鸾的眼睛瞬间瞪大了,一口气堵在胸口,差点没上来。
你……你还真敢承认啊!
就不能委婉一点吗?!
哪怕说一句“还行”,也能给我留点面子吧!
然而,姜星河接下来的话,却让赵鸾愣住了。
“你这糕点吧,入口太甜,回味太腻,用料又过于实在,失了那份轻盈的口感。”
“说白了,就是傻甜傻甜的,没啥层次。”
点评得头头是道,仿佛他才是那个真正的美食家。
赵鸾的脸一阵红一阵白,想反驳,却发现自己竟然无言以对。
因为……他说得好像……全对……
就在她羞愤欲绝,准备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时候,姜星河话锋一转。
“不过……”
“若是配上顶好的清茶,以茶的苦涩清冽,来中和掉一部分甜腻。”
“或许,倒也能品出几分别样的风味。”
嗯?
赵鸾眨了眨眼,这是……在夸我?
还是在损我?
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?
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。
姜星河看着她那一脸“我是谁我在哪儿我cpU干烧了”的懵逼表情。
似乎觉得很有趣。
放下茶杯,身子微微前倾,一双眼睛直视着她。
“而且,赵姑娘,我先前也并未说谎。”
“我说我会做点心,是真的会。”
“我说我打算教你,也是真心的。”
赵鸾的心猛地一跳。
他……他说的是真的?
难道他不是在戏弄我?
难道……是我误会他了?
就在赵鸾的脑内小剧场已经开始上演“霸道大佬爱上我”的戏码时。
姜星河慢悠悠地抛出了最后一句话。
“只不过,我的本意是,教会你之后……”
“由你来做给我吃。”
“毕竟,本官公务繁忙,实在没空天天下厨。”
“……”
赵鸾的脸“腾”的一下,从脖子根红到了耳尖,热得仿佛能煎鸡蛋。
这和表白没啥区别了
下自己的衣袍。
“所以,赵姑娘。”
“从始至终,都是你误会了本官的意图。”
……
徐州城管大队,临时监牢。
这里原本是府衙的一间废弃库房,被姜星河命人连夜改造。
墙壁用厚重的条石加固,地面铺着青砖。
门是三指厚的铁门,上面只有一个小小的观察口。
“砰!”
赵康被粗暴地扔了进去,嘴里的袜子也被扯了出来。
趴在冰冷的地上,剧烈地咳嗽和干呕着。
感觉自己的味觉和尊严都被那只袜子彻底摧毁了。
“姜!星!河!”
他缓过气来,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,声音在狭小的牢房里产生了回音。
“你有种就杀了本世子!否则,等我出去了,我定要将这徐州城屠个鸡犬不留!”
“你和你手下这帮狗东西,还有那个贱女人!我要把你们全都吊在城门上风干!!”
姜星河告别了赵鸾就赶回城管队的驻地
文彦出现在姜星河身后,单膝跪地。
“大人。”
“说。”
“搜查世子随从时,发现此物。”
影双手呈上一枚小小的蜡丸。
姜星河接过,捏碎蜡丸,取出一张用特殊药水浸泡过的纸条。
他看了一眼,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。
“北境的人?”
“是,此人虽是平南王府家丁打扮,但身上有北境军中特有的刺青,而且在他的行李中,发现了与北境联络的暗号。”
“这张纸条上的内容,经过破译,是向北境王汇报徐州布防,以及……”
“……联络东、西两藩,共商‘大事’的时间地点。”
平南王、北境王、东海王、西川王,乃是当今大乾势力最强的四大藩王。
一个平南王世子的随从,身上竟然带着与其他三大藩王联络的密信?
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皇亲国戚仗势欺人了。
这是谋反!
是能让整个大乾王朝都为之动摇的惊天大案!
……
此刻,萧玉卿正皱着眉头,一脸凝重地盯着眼前的龙床。
说是龙床,却和她皇宫里那张雕龙画凤、坚硬如铁的床榻截然不同。
眼前的床,造型简洁,床板上铺着一层厚厚的、不知用何物填充的垫子,看起来松松软软,毫无帝王威仪。
“陛下,时辰不早了,该安寝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