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面的地方，在一家茶馆。
江柠记得，之前裴知珩跟萧南枫好像很喜欢来这家茶馆。
清雅安静，而且私密性很高。
高高壮壮的秘书领着江柠进了一间包厢，但他没有出去，站在了裴凌山的身后。
看样子，这个秘书深得裴凌山的信任。
裴凌山正襟危坐，不苟言笑，慢慢地呷了口茶水。
“坐吧。”
江柠在对面坐了下来。
裴凌山推过来一杯红茶，“贸然请你过来，希望没有吓到你。”
江柠不卑不亢地回应，“不会。”
“你这么聪明，应该猜到了，我找你来是因为什么事。”
“这件事错在我，裴总是被我连累，如果董事长要罚，就罚我吧。”
“你很聪明，但......”裴凌山扫过来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，“太过于聪明了。”
“我不明白董事长的意思。”
“你现在既然已经是蒂曼的员工了，就不该还惦记着原来的公司。”
“我有我的苦衷。”
“你的苦衷，让知珩来替你买单？”
江柠微愣，“董事长，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。”
“好，看来你是个痛快人，那我就开门见山了。”
气氛紧张而压抑，让人有种想逃的冲动。
但江柠却显得很沉着冷静。
这一点，让裴凌山还是挺欣赏的。
但依然没影响他接下来要说的话。
“这些年，你跟在知珩身后，确实为他，为公司，做了不少的贡献，这一点，我很感谢你。”
“但我希望，你能不介入到知珩的私人生活里。”
江柠默不作声地看着裴凌山，秀眉渐渐地蹙起。
“你可还记得，之前许梦婕在你负责的party上下药的事？”
“我记得。”
“后来许梦婕的父母来恳求我，求我放了他们的女儿一马，我同意了，但知珩却跟我唱了反调。”
“那是他第一次跟我发生了争执。”
“但最后，他还是妥协了，因为我跟他说，如果他不妥协的话，我就会找你谈。”
“你听懂是什么意思了吗？”
江柠攥了攥拳，“董事长的意思是说，裴总是为了我，跟您起争执的。”
裴凌山的笑容极浅，“你的确聪慧，一点就透。”
他很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。
只可惜眼前这位......
裴凌山收了心思，继续道，“这次为了帮你摆平星灿的事，知珩犯了我们裴家的大忌，现在还被我罚跪在祠堂，不可以吃饭，连口水都不能喝。”
“他竟然动用了连我都不会轻易动用的帮派，只是为了帮你，我想知道，你现在作何感想？”
江柠的心颤了颤，“我很感激裴总为我做的。”
“感激？”裴凌山冷哼了一声，“你的一句感激，可知道他为你默默做了多少？”
“我知道......”
“你不知道，你还不知道......”冷漠的声音犹如当头喝棒，“知珩他，喜欢你。”
江柠的手指，随着心脏的颤动而抖了一下，杯子里的水，洒在了桌子上。
“或者，你其实是知道知珩喜欢你的，所以你才仗着他对你的喜欢，一次次地利用他能带给你的价值。”
江柠蓦然抬头，“不！不是这样！我从来没想过利用他！”
“可事实上，他的确为你做了很多事，很多有利于你，而不利于他的事。”
江柠如鲠在喉，说不出话来。
“江小姐，你是个能力非常强的好员工，我很希望，蒂曼集团能多几个像你这样的员工，如果你愿意，我可以给你加薪加奖金，只要你真心实意为蒂曼工作。”
“但我不希望，你跟知珩有情感上的牵扯，他是裴家的接班人，肩上的担子很重，所以他最不能把精力浪费在没有结果的儿女情长上。”
“我并没有瞧不起江小姐的意思，只是想把丑话说在前面。”
“我跟知珩的妈妈，都不会允许他娶一个不合适的女人进门。”
“更何况......你还是穆景彦的前妻。”
江柠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被挖了一块，不仅空落落的，还疼得厉害。
她从来没想过，裴知珩会不会喜欢她这个问题。
因为她感觉他们的相处，更多的像朋友，像知己。
他们从来没有逾越过这层关系啊。
裴凌山的声音，再次响起。
“我和知珩的妈妈，其实都知道，知珩跟初卿两个人，一直在演戏。”提起喜欢的人，裴凌山的话语多了几分柔和，“初卿那孩子，其实我是真心喜欢的，出生富贵，却没有半点大小姐脾气，对人谦和有礼，对事分得清黑白。”
“我很希望，她能成为我们裴家的儿媳妇，只可惜，这两个，都不让我省心。”
“我之所以没有拆穿他们，是想着，或许再等等，等时间到了，他们的缘分也就到了，可我没想到......”
裴凌山话锋一转。
“江小姐，我今天的话，可能对你来说比较残忍，或许也会伤及你的自尊，对此，我表示歉意，毕竟实话总是让人听着不舒服的。”
江柠深深地吸了口气，然后缓缓吐出，堵住的喉咙才稍稍的舒服了一些。
她抬起头，直视着裴凌山那双犀利的眼睛。
“董事长希望我怎么做？”
“很简单，好好工作，其它的，不要想。”
江柠苦笑，“如果我说，一直以来我都是这么做的，想必董事长也不会信吧。”
“我可以试着相信。”
“既然董事长今天对我知无不言，那我也跟您说几句心里话吧。”
裴凌山露出赞赏的眼神，“请说。”
很不错！
临危不乱，不卑不亢，聪慧沉稳，干脆果决，确实是个不错的女孩子。
如果不是跟穆景彦的那段婚姻，说不定他还真会考虑让她成为裴家的儿媳妇。
“一直以来，我都很清楚地定位着自己的位置，我只是裴总的助理，只是蒂曼集团的一个小员工。”声音如泉水在山谷中流淌，悦耳动听却又疏冷。
“我跟裴总的关系，最深的，也就走到朋友或者知己这一步，我从来没想过，也不允许自己往更深的关系发展下去。”
“我敬重裴总，欣赏裴总，佩服裴总，但就是没想过喜欢，我不会喜欢，也不敢喜欢，因为我清楚地知道，裴总不是我能喜欢的对象。”
“更重要的是，我早已决定，这辈子，不想再涉及恋爱，婚姻，我只想守着我的父亲，我的家，安安静静地过下去。”
“我不想给自己招惹麻烦，也不会让裴总陷入麻烦，一直以来，我都是希望，他的身边能有一个与他匹配的女人，跟他共度余生。”
江柠释然般松了口气，“董事长，这是我的心里话，信不信，在于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