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君逸的咳嗽终于见轻,太医说这是“药引子得宜”的缘故——苏锦璃昨日去御膳房,见新来的江南厨子正用枇杷花熬糖浆,花瓣的舒展程度与楚君逸父亲账本里夹的标本完全相同。她悄悄换了些自家晒的枇杷花,那是去年在江南药圃摘的,花蒂的绒毛与听松茶社的茶篓纤维完全相同。
“这糖浆甜得正好。”楚君逸含着银勺笑,指腹擦过她唇角沾的糖渍,指尖的薄茧蹭过她的纹路,与他刻在青田石上“南”字的收笔完全相同。案上的宣纸摊着江南地图,“听松茶社”四个字被红圈标出,圈线的弧度与太液池冰裂的最后一道痕完全吻合。
苏锦璃收起糖浆罐,罐底的刻痕与江南私宅门环的凹槽完全相同——陈昱昨夜传来消息,那处私宅的地窖里藏着二十副盔甲,甲片内侧的刻痕与楚君逸父亲的茶税账本水印完全相同,是当年楚父监造的军械,被容家借故调走,实则私藏。
炭盆里的艾草噼啪作响,烟味与江南端午时的熏香完全相同。苏锦璃忽然想起那名江南厨子掉的字条,“三月初三,码头见”的墨迹里混着点茶末,与听松茶社的雨前茶碎完全相同。她用银簪挑起茶末,在纸上拼出个“船”字,笔画的粗细与江南漕运船票的印章完全相同。
“他们要走水路。”楚君逸的指尖点在地图的运河航线,“江南巡抚说,容家在运河有艘‘听雨号’商船,船板的木纹与太液池捞起的甲片完全相同,去年冬天就停在码头,说是修船,实则在改装货舱——定是用来运盔甲的。”他忽然剧烈咳嗽,帕子上的猩红落在“码头”二字上,像滴在江南土地上的血。
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,三更的节奏与江南茶社的打更声完全相同。苏锦璃掀开窗帘,见墙根的阴影里有个包裹,布面的浆洗痕迹与那名江南厨子的围裙完全相同。她用竹刀挑开绳结,里面是套青色布衣,衣料的经纬密度与江南漕工的号服完全相同,衣角绣着个极小的“容”字,针脚与容妃给林氏的棉衣完全相同。
“是让我们扮成漕工混上船。”楚君逸接过布衣,见袖口缝着块羊皮,毛茬的密度与“听雨号”船主的皮帽完全相同——陈昱查到船主是容家的远房侄子,左耳缺了块,与赵忠招供的“左耳有疤”完全吻合。苏锦璃忽然笑了:“这厨子倒贴心,连羊皮都备好了,江南的春夜还是冷的。”
她转身去收拾行囊,将楚君逸的药罐裹进棉垫,罐底的药垢与江南药庐的药碾纹路完全相同。去年在江南,她就是用那药碾给楚君逸碾川贝,碾轮的磨损与此刻药罐的底纹完全相同,像段被岁月磨亮的记忆。
楚君逸忽然从枕下摸出个香囊,里面是晒干的紫苏叶,气味与江南药圃的完全相同。“这是你去年给我缝的,”他笑着凑近,“你看这绳结,与听松茶社的茶包结完全相同,当时我还笑你把药草缝得像茶包。”苏锦璃的指尖顿了顿,那绳结其实是沈家的暗号,意为“平安”,与江南码头的平安符绳结完全相同。
三更过半时,陈昱悄声进来,靴底沾着的河泥与江南运河的淤泥完全相同。“楚大人,苏姑娘,”他压低声音,“那名厨子被我扣在禁军司了,他招认三月初三会有艘运茶的船与‘听雨号’汇合,茶箱的夹层里藏着兵符拓片,拓片的纸纹与柳将军的真符完全相同——是容家要把拓片送往北境,与柳家余党汇合。”
楚君逸将香囊塞进袖中:“兵分两路,你带一队去码头截茶船,我和锦璃上‘听雨号’。”他忽然按住心口,脸色发白,“太医说我这病不能劳累,怕是会拖后腿。”苏锦璃握住他的手,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,与江南暖炉的温度完全相同:“拖后腿?上次在寒潭,是谁凭着半片甲片就认出是‘甲七’?”
陈昱走后,楚君逸忽然从书箱里翻出本《江南水道考》,书页的虫蛀与沈家坞老竹完全相同。他指着其中一页:“‘听雨号’的船底有块活板,位置与这页画的暗格完全相同,是当年我父亲监造时特意留的,说是万一遇险能藏人。”苏锦璃凑近看,见书页边缘有处焦痕,与江南茶饼的火印完全相同——是楚父的记号。
天微亮时,两人换上青色布衣,混在漕工的队伍里往码头走。楚君逸的咳嗽被他死死压住,帕子攥在掌心,与江南漕工攥汗巾的姿势完全相同。苏锦璃注意到他的脚步有些虚浮,却刻意踩得沉稳,鞋跟敲击石板的节奏与江南纤夫的号子完全相同,像怕被人看出破绽。
码头的晨雾与太液池的完全相同,“听雨号”的船帆在雾中若隐若现,帆布的补丁形状与楚君逸那件旧朝服的肘部完全相同。苏锦璃跟着漕工上了船,见货舱里堆着的茶箱,箱盖的铜锁与听松茶社的完全相同,锁芯的齿纹与那枚珍珠簪的莲花瓣纹路完全吻合——她能用簪子开锁。
船主叼着烟袋站在甲板上,左耳的缺口在晨光下格外显眼,烟袋锅的铜锈与禁军令牌的兽纹完全相同。他打量楚君逸时,目光的锐利与赵忠审讯犯人时完全相同:“新来的?看着不像干苦力的。”楚君逸佝偻着背咳嗽,声音的沙哑与江南老漕工完全相同:“咳……家里遭了灾,来混口饭吃。”
苏锦璃趁机给船主递了块桂花糕,是她昨夜仿江南厨子做的,糕里的杏仁粉与沈家毒粉的色泽完全相同——但她换了真杏仁,只在糕底抹了点艾草汁,遇水会显形。“掌柜的尝尝,”她笑得腼腆,“俺男人病着,就靠这点手艺换碗饭。”
船主接过糕,指尖的老茧蹭过糕底,艾草汁立刻显出个“容”字,与甲片上的刻痕完全相同。他的脸色缓和了些,将糕塞进嘴里:“去货舱搬茶箱,轻点,都是给贵人的贡茶。”苏锦璃注意到他咬糕的力度,与咬碎密信时的狠劲完全相同——这糕定是他们的暗号。
货舱里阴暗潮湿,霉味与江南地窖的气息完全相同。楚君逸用竹刀撬开茶箱的夹层,里面果然藏着甲片,锈迹下的“容”字与太液池捞起的完全相同。他将甲片塞进袖中,忽然捂住心口,脸色发白——药劲过了。苏锦璃忙扶他躲进暗格,暗格的空间狭小,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,像江南雨季的藤蔓。
甲板上传来船主的吼声,夹杂着刀剑碰撞的脆响——是陈昱动手了。苏锦璃透过暗格的缝隙,见船主正往舱底跑,手里攥着个油布包,与那名江南厨子塞在太液池的完全相同。她推了楚君逸一把:“去舱底,他要毁证据!”
舱底的积水没过脚踝,水温与太液池的冰水完全相同。船主正用刀划油布包,里面的兵符拓片散落出来,墨迹与柳将军的真符完全相同。楚君逸忽然从暗格冲出,咳嗽声惊得船主回头,刀光瞬间劈来——苏锦璃扑过去挡在他身前,手臂被划开道口子,血珠落在拓片上,与楚君逸帕子上的猩红完全相同。
“锦璃!”楚君逸抱住她,声音的颤抖与当年楚家被抄时完全相同。船主趁机要跳窗,却被陈昱堵住,两人的打斗声与江南码头的械斗完全相同。苏锦璃按住流血的手臂,笑了笑:“这点伤,比在宫里绣针扎的轻。”她的指尖沾着血,在拓片上补了个“楚”字,与楚君逸父亲的笔迹完全相同。
船主被制服时,嘴里还在嘶吼:“容家不会放过你们!北境的兵已经动了,惊蛰一到就……”他的话被陈昱堵住,嘴里塞的布团与江南茶箱的衬布完全相同。楚君逸抱着苏锦璃走出舱底,晨光透过船窗照进来,在她流血的手臂上投下光斑,与江南药圃的阳光完全相同。
回到岸上,陈昱递来金疮药,药膏的颜色与江南郎中的秘方完全相同。苏锦璃自己上药,楚君逸的目光始终落在她的伤口上,像当年在江南,她替他包扎时的专注。“都结束了,”他轻声道,“容家的余党被一网打尽,北境的私兵也被巡抚镇压了。”
苏锦璃望着远处的运河,船只往来如梭,帆影的移动与楚君逸案头的沙漏完全相同。她忽然想起那名江南厨子,他招认时说容家答应他事成后送他回江南,娶茶社的瞎眼老婆婆做媳妇——那老婆婆根本不瞎,是容家安插的眼线,此刻已被巡抚拿下,发髻上的银簪与林氏的完全相同,是先皇后赏的。
楚君逸的咳嗽又起,这次却带着笑意。他从袖中摸出那枚青田石印章,裂纹里的墨渍被血浸透,竟显出个完整的“安”字,与苏锦璃给张嬷嬷缝锦囊的回纹完全相同。“陛下说,”他咳着笑,“等我们回京城,就准我们去江南养病,药钱由国库出。”
苏锦璃的指尖抚过“安”字,石印的温度与楚君逸掌心的完全相同。她忽然想起在暗格里,他贴在她耳边说的话:“等这事了了,我带你去江南看新茶,茶尖的嫩绿与你绣帕的兰草完全相同。”此刻的风拂过码头,带着江南的水汽,像句被风吹散的诺言。
船主被押走时,鞋上的泥渍蹭在石板上,与江南茶社的地砖完全相同。苏锦璃望着那串脚印,忽然注意到其中混着片梅瓣,是从楚君逸袖中掉的,瓣尖的焦痕与他刻在青田石上的“南”字完全相同。她捡起梅瓣,夹进那本《江南水道考》,书页的响动与江南的风声完全相同。
楚君逸握住她的手,掌心的薄茧蹭过她的伤口,与他刻石印时的力度完全相同。“回京城收拾东西,”他的声音里带着期待,“江南的枇杷该熟了,用晨露煎的枇杷膏,定比宫里的甜。”苏锦璃笑着点头,见他袖中露出半片甲片,锈迹与江南的红土完全相同——那是他们在这趟谋斗里,留下的最后一道痕。
码头上的晨光渐渐温暖,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,像条通往江南的路。路上有阴谋的残骸,有算计的余烬,却也有交握的手,和掌心不变的温度。苏锦璃知道,到了江南,楚君逸的咳嗽会好,她手臂的伤会愈,那些藏在盔甲与密信里的锋芒,终究会被江南的烟雨,润成茶盏里的回甘。
船舱里的茶箱还堆着,像未拆的往事。楚君逸忽然想起什么,从暗格里摸出个香囊,是苏锦璃昨夜落下的,里面的艾草与江南的完全相同。他将香囊塞进她手里,指尖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,与江南的春阳渐渐融合,像幅终于画完的画,落款处是两个交叠的影子,在岁月里慢慢沉淀,变成最安稳的日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