铃痕迷踪
城市警笛声在暴雨夜炸开时,我正盯着新闻里第三起失踪案的监控截图——穿校服的少女拐进巷口前,手腕上闪过一道红痕,像极了妹妹痊愈后留下的铃形疤痕。画面角落的阴影里,有团裹着红绸的轮廓飘过长廊,路灯在那瞬间爆出绿色火花。
“哥,我好像又听到铃铛声了。”妹妹突然攥紧我的手,她袖口滑落的地方,淡红色疤痕正微微发烫。客厅的落地窗突然被敲响,雨幕中站着个浑身湿透的小女孩,她举着枚滴着黑水的骨铃,铃铛缝隙里卡着半张学生证,正是今早新闻里失踪的少女。
骨铃突然自行响起,小女孩的眼球翻成纯白,用机械的语调重复:“七十二缺一......该补数了......”妹妹的疤痕猛地变红,像条活蛇般在皮肤上扭曲。我抄起茶几上的镇纸砸向骨铃,碎裂的瞬间,小女孩鼻孔涌出黑血,倒在地上时化作堆浸泡发胀的纸人。
警局档案库里,老刑警指着失踪者名单倒吸凉气:“这七个人的生辰八字,全跟林三娘当年祭品的命格吻合!”他抽出份泛黄的旧卷宗,1987年城西孤儿院大火案的现场照片里,墙角蜷缩着个穿红嫁衣的焦尸,手腕上的银镯赫然刻着妹妹的名字缩写。
暴雨突然转成冰雹,砸在档案库窗户上噼啪作响。妹妹突然浑身颤抖,指向窗外——街对面的钟楼顶上,站着个穿破烂嫁衣的黑影,她摇晃骨铃的动作和监控里的黑影分毫不差。当第七声铃响落下,全市的电子屏同时切换成雪花屏,只有妹妹的疤痕在发光,映出钟楼内部的画面:石阶上摆着七口铁盒,每口盒盖上都嵌着枚带血的骨铃。
“她在凑齐新的祭品......”妹妹的声音带着哭腔,“1987年那场火,其实是林三娘在转移阵眼,我戴的银镯根本不是护身符,是她用来标记下任祭品的咒器!”话音未落,档案库的铁门突然变形,无数铃铛骨痂从门缝渗出,每个骨痂里都封着失踪者的照片。
我拽着妹妹冲进暴雨,钟楼的尖顶在闪电中泛着青光。当我们爬上顶楼时,七口铁盒已经打开了六口,里面分别躺着前三起失踪案的受害者,他们手腕的红痕连成一线,正将魂魄导入中央那口最大的铁盒。穿嫁衣的黑影缓缓转身,她的脸被无数铃铛碎片覆盖,唯有右眼的位置露出妹妹银镯的断口。
“就差你了......”黑影举起骨铃,铃铛里飘出的不是声音,而是妹妹昏迷时听到的童谣。妹妹的疤痕突然爆裂出血珠,那些血珠在空中聚成银镯的形状,狠狠砸向黑影的面门。黑影发出尖啸,铃铛碎片簌簌掉落,露出底下早已腐烂的脸——那分明是1987年孤儿院大火中幸存的保育员,她的心脏位置插着枚刻满咒文的骨铃。
铁盒突然剧烈震动,里面涌出的不是魂魄,而是三百年前七十二个婴儿的怨念。它们凝成血色巨手,将保育员和骨铃同时攥住。妹妹忍着剧痛扯开衣襟,用疤痕贴近铁盒边缘,淡红色的光流竟将怨念渐渐抚平。当最后一丝怨气消散时,保育员化作飞灰,铁盒里露出枚真正的银铃,铃身上刻着:“破铃还魂,血咒终焉”。
城市的电力恢复时,失踪者们在钟楼脚下被发现,他们手腕的红痕已变成浅淡的银线。妹妹将那枚银铃扔进护城河里,水面荡起的波纹里,我看见林三娘的虚影在河底冷笑,她的指尖正将枚新的骨铃按进淤泥——而三公里外的儿童医院,新生婴儿保温箱的监控画面突然雪花闪烁,每个婴儿的手腕上,都浮现出若隐若现的红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