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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王姐,你要下班了吧,真好!不像我还得值夜班,唉,今天八个孩子啊!加上昨天生的,我今晚肯定一分钟都没法睡了。”护士愁苦地说。“还是你好啊,嫁了个团长,白天来转转,忙活忙活下班就回家了,虽然工资少,但人也轻松啊。”

护士的语气里半是羡慕半是酸,齐霁也不在乎,因为她多多少少也觉得自己这份工作过于轻松,工资都拿得不大好意思。“嗐,我要像你一样是正式工,再辛苦再值班,我也乐意啊!”

“看你说的!王姐你有合适的军官,记得帮我妹妹介绍一个啊,她是师范毕业的,在新华小学当老师,正式的,21岁了,人长得也比我漂亮!”

“行,只要你不嫌弃王姐眼光,我就帮你留心着,不过我认识的人少,可不一定有合适的哦!”

“行行行,有王姐这句话就行!”护士缩头看了产房里头一眼,“我得回去了,一会儿秦主任要骂了。”

齐霁换下衣服,准备下班回家。

走到一楼大厅,就见一个年轻女人靠墙弯腰捂着肚子,额头冒出冷汗,身边却一个陪护也无。她走过去问道,“你怎么了?有家人陪同吗?”

“我拉肚子了,我爱人,去挂号了。你,你有纸吗……”女人不等齐霁回答,忽然直奔厕所踉跄而去。

齐霁看了一下四周,要下班了,病人很少,并没看到挂号处有年轻男人,索性取了点空间里的竹浆手纸,朝着厕所而去。

还没进去,就听到女人痛苦的呻吟。

齐霁扬声道,“你好!我有手纸,你需要吗?”

“要!我需要!”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。

医院厕所都是半截隔断的蹲便,只要站起来,大家都是一览无余的。

一个隔断门开了个缝隙,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来,齐霁将一团手纸递给她。

“谢谢。”

“不客气。”齐霁隐约在来苏水气味和臭味中,闻到点血腥味,也没在意,转身出了厕所。

在走廊转角,她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,立刻贴着墙壁站立,避免跟来人相撞,果然一秒钟后一个男人就大步跑过,看到齐霁,一个急刹车转弯,胡乱比划着,“同志你看到一个女的没有?二十多岁,穿着蓝色衣服,灰色裤子?”

满大街的女人,有一半都是这个打扮。

男人急得语无伦次,“她头发到这儿,她是我媳妇,刚怀孕,今天早上突然拉肚子了,疼得厉害,我去找个轮椅推她,一转身她人就不见了,你看见她没有?她穿着蓝衣服……”

“拉肚子的......”齐霁严肃起来,“你说她怀孕了?”

“对!刚怀孕!”

齐霁反身冲回厕所,一把扶住刚从隔断里走出来,无力扶住膝盖的年轻女人,“你怀孕了是吗?”

女人点点头。

“下腹疼?阴道流血了是吗?”

女人又动了动,表示肯定。

“你进来!快!”齐霁冲厕所外头大喊。“她有可能是宫外孕!”

“啥?啥是宫外孕啊?”男人在女厕所门口还有些扭捏。

“赶紧地!送急诊!”齐霁喊完想起第二医院根本没有急诊科,只有值班医生,她跑去大厅看了一下今天值班医生的名字,跺了一下脚,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去,跑了一条街,终于追上一脸疲惫的刚接生完孩子的秦明月,快速又条理清晰地说明那年轻女人的症状,秦主任顿时也紧张起来,“人哪?”

“一楼大厅!”

“跑!”秦明月一扫疲惫,发足狂奔。

齐霁发现秦明月的脚脖子也很粗,像她这具身体一样,几乎比男人的还粗一些。

但这粗腿跑起来是真好用啊!两人嗖嗖嗖跑回医院大厅,值班医生正按着那年轻女人的肚子问,“这里疼不疼?这里呢?”

秦明月一把掀开他,“起开吧你!”

医生在看清秦明月后,一口咽下心中的愤怒,老老实实的跟在她后头,将患者推往了手术室。

***

这次之后,秦明月开始正眼看齐霁了。

“这次多亏你发现及时,再晚哪怕半小时,这人都可能交待了。王秀娥,你不错,有点真本事。”

“是平时主任教导得好。”齐霁做俯首帖耳状。

“放屁!我教导过你啥?那是你自己的本事!别跟那些人学着拍马屁捧臭脚,我最烦那些个虚头巴脑的!”

“是。”

“杨书记和我外甥都提过你。”

“周同志也知道我会接生?”

“那倒没有,他就说你很聪明。”

“哦。”齐霁依然满心疑惑。“周同志......”

“老提他干什么,一个不听话的东西!”秦明月一副害怕齐霁觊觎她亲爱的外甥的架势,把话题转移到了一个让齐霁不能拒绝的方向,“明天起,你跟着进产房吧,下个月,济南有个为其三个月的助产士培训班,我会推荐你去!”

“真的吗?”什么周同志范同志的,齐霁全不记得了。

“你看我像开玩笑吗?”

“不像不像,我就是太高兴了!”

“现在你去医务室,那边打电话来说,患者家属送来了锦旗。”

“啊?我不去,要去也是秦主任你去啊,我去算怎么回事啊!”

“让你去你就去,扭扭捏捏的哪像个军属!”

军属应该啥样,都像你这样爷们?

齐霁心里嘀咕,脸上丝毫不敢显露,“行,我就说秦主任太忙,我去代领一下。”

锦旗这东西,绝对属于是中国独有的东西,一般都是医院、派出所这些单位经常收到。

齐霁从业十几年,也收过不少锦旗。

她捧着锦旗回到科室时,迎接她的是热烈的掌声。

再硬的后台,都不如自己的真本事,当同事们发现这个乡下军属居然真有两把刷子之后,都逐渐接受了她。

齐霁终于凭借这次机会,度过了艰难漫长的入职初期。有了这次培训,她就算有了像样的资历,再不是不入流的野路子了,而且,即便休产假的助产士来上班了,她也极有可能留在第二医院的。

下班回家,路过食堂,心情愉快的齐霁打了两个荤菜两个素菜,三个崽见了顿时欢呼,“噢!吃红烧肉喽!吃红烧肉喽!”

丁济群笑骂,“半大小子吃穷老子,娘的,真是养不起你们嘞!”

“胡说八道,你要养不起他们,别人家还不都饿死!”齐霁给丁济群夹了块红烧肉,“这块肥,给你吃。”

丁济群美滋滋,嘴上说,“你这娘们,绝不会无事献殷勤,说吧,又有啥事儿求我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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