齐霁点点头。
唐海涛继续说,“最可恨的是唐傲雪当兵时发现你跟爸长得像,就去查了你的档案,得知你跟齐阿姨的老家都是一个地方,就撺掇爸来认亲,目的就是躲避上前线,因为原则上,即便是普通百姓家里,也不会让两个孩子同时上战场的!”
“这个我早想到了。”
“这事儿是唐傲雪自作主张的,叶佩兰知道后很生气,以她的性格是绝对不会让爸知道你的存在的,但唐傲雪揭出这件事了,她也没什么办法。她们娘俩没想到的是,爸爸知道了你的存在后,会对你那么好,还就此冷淡了叶佩兰,她们后悔得肠子都青了。
爸的脾气就这样,他再心疼你,也还是送你上了战场。说他好面子也好,说他有原则也好,反正他是绝对不会让子女临阵逃脱的,唐傲雪正是知道这点,才急着让爸认回你的。
爸还真鼓励过唐傲雪,让她也上战场,说军人就该为国尽忠,这才让唐傲雪假装骨折了,爸就是太相信自己了,他没想到叶佩兰娘俩敢骗他,都没仔细调查一下,就相信了唐傲雪的骨折。
当你在战场枪林弹雨,住猫耳洞的时候,唐傲雪一直在家里躺着享福呢!其实,爸知道你上了前沿,天天晚上都睡不着,盯着新闻和内参报告看,他大概也没想到女兵给派上前沿了吧。
再后来,你家周团长在战场失踪了,唐傲雪又自作主张给你公公打电话,说你才是真正应该跟周团长订亲的人。
呵,就她那点小心思,实在太明显了,周首长立刻就给爸电话,说既然当初周夫人是和齐阿姨订的娃娃亲,那就赶紧换回来吧!爸也同意了,可唐傲雪去京城时,跟周夫人哭诉,大意就是这些年的青春都给耽误了,周家二话没说,又给她办了军医大的委培生。
那几年唐傲雪别提多得意了,她觉得自己可聪明了,其实周家早在心里跟她娘俩划清界限了。
那时候连我都觉得你有点傻,怎么就分辨出不来呢!”
齐霁笑,“我早知道啊,可我也知道,我是军人,保家卫国是我的责任。没有认亲这一出,难道我就不上前线了么?”
“呃,那倒是,说归说,如果轮到上前线的是我们部队,我也不会后退半步的!”又对齐霁竖起拇指,“毕竟咱俩才是咱爸的种!”
齐霁扑哧笑了。
“你还笑,别看你得意你家周团长,人唐傲雪根本看不上他!她嫌他黑,还不会说好听的话!唉,现在小姑娘,都喜欢杨来复那样的奶油小生,我们这种大老粗都没人待见,你二嫂看那什么当代歌坛的杂志,对着封皮的港台男明星偷偷流哈喇子,还当我不知道呢!”
“二嫂也是追星族?”
“嗯呐!上学时有个本子贴的都是明星粘贴!”唐海涛忽然想起什么,“对了,唐傲雪不喜欢周祁连,好像还因为你那个大小姑子说了什么,反正她一直不喜欢他。每年来京城,都是在杨伯伯家住的多,大概早就看上杨来复了!你看看,她来来回回利用你几次了!”
“可是,每次获利的也是我啊!”
“获利?你管上前线叫获利?你这心可够大的!”
“都说了,前线是本该上的,我说的是指找到爸爸、大哥和你,以及嫁给周祁连。”
唐海涛听妹妹提到自己,心里有一点点的感动,不大好意思地说,“这些年我这当哥的也没管过你,你这么说,我都没脸见你了。”
齐霁笑,“你什么都不用做,有两个哥哥摆在那儿,就已经镇宅了。”
唐海涛也笑,“主席说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,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,我现在懂了,就算是一个爸妈生的兄弟姐妹,也要常联系,才能感情深厚。你以后有啥事儿就跟二哥说,二哥护着你!”
“哎!”
“二哥现在能力不够,要不肯定替你收拾唐傲雪!”
齐霁笑,大哥唐海波虽然不怎么搭理齐霁,但他也从不虚头巴脑,这个二哥却是一下热情起来,又是揭秘又是许诺的,不知道在动什么心思。
“是,咱们三家渊源越来越深,有能力也不好做什么,不过,恶人自有天收,叶佩兰不是已经遭到报应了么!”
“对!不是不报,时候未到!”
*
国庆假期结束,齐霁两口子回到西京继续读书。
寒假一开始,齐霁就让周祁连陪她回沈阳,她要去看看叶佩兰,想看看她的真实现状,也想着是否还有其它收获。
透过一面带着铁栅栏的大窗,齐霁看到一个空荡荡的大房间里,有二十多个穿着病号服的病人在自由活动,有人坐在太阳地儿下发呆,有人怀里抱着个布娃娃来回踱步、喃喃自语,有人缩在墙角里一动不动,也有人笑着对窗外的她大喊,“姑娘!扑灭你眼中悲哀的光焰吧,这光焰在你疲惫的眼中挣扎,你要敢于从命运的废墟中借取决心,你!应该坚韧,不拔~”
齐霁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叶佩兰,护士打开门,喊了一句,“!出来一下!”
“到!”角落里应声站起来一个人,怯怯地走过来,“大夫,我乖乖听话,你别让我吃药了!”
“不让你吃药,是有人来看你了!”
护士对走朝着门口走来的齐霁说,”你妈妈偶尔也会清醒,今天天气不错,她没准儿能认出你来呢!”
叶佩兰盯着齐霁看了半天,皱眉问,“你是谁啊?”
齐霁也盯着她的眼睛看,“我是齐惠雅的女儿。”
“齐惠雅?”叶佩兰复述了一遍,忽然神情大变,双手乱摆,“不是我不是我,齐惠雅你别来找我!别来找我!”
“你害得我十九岁就死了,我不找你找谁?”齐霁逼近一步。
“我没害你!我没害你!”叶佩兰退后两步,忽然又向前一窜,两手朝齐霁的脖子掐去。
齐霁一闪身躲开,周祁连已上前死死钳住叶佩兰的手腕,叶佩兰疯狂大叫,“你去死!带着你的孩子一起去死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