实验室的警报声突然变成刺耳的蜂鸣,张三明捏着洛书罗盘的指节泛白,盘面九宫格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——那是自毁程序启动的征兆。蒋家娉刚用青帝剑挑飞最后一名进化者,剑身上的量子光纹突然紊乱,她低头瞥见苏九黎胸口插着的半截基因藤正在发芽,藤蔓尖端已经透出心脉的红光。
“景门方位在哪?”蒋家娉的声音裹着肝神的青芒,剑气扫过之处,金属货架上的培养皿纷纷炸裂,绿色的基因液溅在地上,立刻长出带齿的蕨类植物。张三明咬破指尖将血点在罗盘中心,河图玉版突然从背包里飞出,悬在半空投射出立体星图,其中代表景门的星宿正以每秒三度的速度偏移。
“西北方七步,快!”张三明拽过蒋家娉的手腕,却被她反手按住肩膀。他这才注意到她嘴角的血迹——刚才为了护住苏九黎,她硬生生接了进化者一记藤蔓绞杀,肺神皓华的气脉必然受损。蒋家娉另一只手已经捏碎了三张戊土符,土黄色的光墙暂时挡住了涌来的木灵族,符纸燃烧的灰烬里,能看见脾神常在执谷穗的虚影在颤抖。
沈砚秋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光墙另一侧,他手里的基因回收枪泛着冷光,枪口旋转的螺旋纹竟与蒋家娉后颈的胎记完全吻合。“家娉,别逼我。”他扣动扳机的瞬间,张三明突然将洛书罗盘掷向半空,盘面上的九宫格骤然放大,将所有人罩在其中。
“天三门,地四户,奇门遁走!”张三明的口诀刚出口,实验室的合金地板突然裂开,露出底下流动的地脉金光。蒋家娉趁机扛起苏九黎跃向景门方位,青帝剑在她身后划出半轮青色弧光,那些扑来的基因藤触到剑光就像被强酸腐蚀,瞬间化为黑灰。但就在她即将踏入裂隙的刹那,沈砚秋的回收枪射出一道青光,擦着她的后颈飞了过去。
“嗤啦——”布料撕裂的声音混着蒋家娉压抑的痛呼。张三明回头时,正看见她后颈的衣襟被灼出个破洞,一片鳞片状的青色角质物正从胎记处剥落,在空中划过道弧线坠向地面。那东西落地的瞬间,整个实验室的基因藤都发出刺耳的嘶鸣,连时空裂隙都剧烈震颤起来。
“走!”张三明一把抓住蒋家娉的手腕,将她拽进裂隙。最后一刻,他看见沈砚秋弯腰捡起那片青鳞,指尖触到鳞甲时,那人袖口露出半枚太一元会的令牌,令牌上雕刻的青木图腾正在发光。裂隙合拢的瞬间,实验室天花板轰然坍塌,无数带着基因代码的碎石砸在他们身后,被奇门遁甲的罡气挡成齑粉。
时空裂隙里没有上下左右,只有翻滚的灰白气流。张三明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错位,脑神精根突突直跳,眼前不断闪过破碎的画面——有蒋家娉母亲临终前注射基因液的场景,有陆沉舟在昆仑祭坛绘制青帝图腾的背影,还有沈砚秋少年时捧着《黄庭经》残卷的侧脸。这些画面快得像闪电,却在他识海里留下灼烧般的印记。
“稳住心神!”蒋家娉的声音从身旁传来,她正用青帝剑在两人周围画圈,剑锋激起的青光形成个蛋形护罩。张三明这才发现她脸色惨白,后颈的胎记处正渗出青金色的血珠,那些血珠在空中凝结成细小的藤蔓,又瞬间被护罩的罡气绞碎。“那枪有问题,”蒋家娉咬着牙说,“上面有龙烟神格的气息。”
苏九黎突然在蒋家娉怀里抽搐起来,她胸口的基因藤已经长进皮肉里,藤蔓上的花苞正在缓缓绽开。张三明立刻掏出三枚护心符贴在她心脉处,符纸燃烧时,能看见护心赤子的虚影从苏九黎胸口升起,那团赤光比上次见面时黯淡了许多,捧着的日轮边缘布满裂纹。“离火剑诀的反噬开始了,”张三明的指尖抚过那些裂纹,“她强行燃烧心神通灵,丹元守灵快撑不住了。”
裂隙突然剧烈颠簸,护罩表面炸开无数涟漪。蒋家娉的青帝剑发出悲鸣,剑身上的《黄庭经》残文开始褪色。张三明抬头,看见前方出现片旋转的星云,星云里漂浮着无数半透明的人影,每个影子都在做着不同的动作——有的在念咒,有的在画符,还有的正在内视观想,他们的脏腑位置都亮着不同颜色的光。
“是历代修士的神我残影,”蒋家娉的声音带着惊叹,“传说奇门景门会穿过‘道统长河’,原来都是真的。”她话音刚落,那些残影突然齐齐转头,无数双眼睛同时看向他们,张三明认出其中几个穿着天师道法袍的身影,腰间的令牌编号显示是宋代的前辈。
最前方的残影突然抬手,指向他们身后。张三明回头,心脏猛地一缩——沈砚秋竟然跟着冲进了裂隙,他手里的基因回收枪正对准蒋家娉的护罩,枪口的螺旋纹已经完全展开,像个微型的青帝图腾。“他怎么可能追得上?”蒋家娉的青帝剑突然剧烈震颤,护罩上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。
“不是追来的,”张三明盯着沈砚秋脚下的光圈,那圈金光里流转的是六甲神的符号,“他用了甲戌土神的‘踏虚符’,直接锁定了我们的气数轨迹。”他迅速从袖中摸出七枚铜钱,撒向空中组成北斗阵,“家娉,借你肝神之力!”
蒋家娉会意,反手将青帝剑刺入自己掌心,鲜血顺着剑刃流到剑柄,那里立刻浮现出肝神龙烟的全名。“青龙宫龙烟含明,听我号令!”随着她的口诀,无数青色光丝从剑尖射出,与张三明的北斗阵交织成网。当沈砚秋的青光射来时,光网突然旋转成漩涡,将攻击引向侧面的星云。
被青光击中的残影瞬间溃散,化作漫天光点。张三明趁机拉着蒋家娉冲向星云深处,那里有个不断扩大的黑点——那是裂隙的出口。沈砚秋的身影在他们身后越来越小,但张三明能感觉到,那片被他捡走的青鳞,正在发出某种频率的共振,像个定位器般钉在他们气数上。
出口处传来熟悉的草木气息,张三明认出那是茅山后山的味道。他最后回头看了眼裂隙,沈砚秋的身影已经被旋转的气流吞没,但他手里那片青鳞反射的光,却像颗种子般落在裂隙边缘。蒋家娉突然按住他的肩膀,顺着她的目光,张三明看见自己的道袍下摆沾着片青色的鳞甲——刚才混乱中,竟然还有一片从蒋家娉身上剥落,挂在了他的衣料上。
脚踏实地的瞬间,奇门护罩轰然破碎。蒋家娉踉跄着扶住棵古柏,后颈的伤口已经结痂,但那片胎记的轮廓却比之前清晰了许多,隐约能看见里面盘绕的龙形图腾。苏九黎在她怀里发出微弱的呻吟,胸口的护心符已经燃尽,护心赤子的虚影越来越淡,像风中残烛。
“先去炼丹房。”张三明脱下道袍裹住苏九黎,伸手想触碰蒋家娉的后颈,却被她下意识地躲开。他看见她指尖的颤抖,那不是害怕,而是某种更深层的悸动——就像沉睡的神格被惊醒时的震颤。
远处传来晨钟,茅山的轮廓在晨曦中渐渐清晰。张三明捏着那片从衣摆摘下的青鳞,鳞甲内侧刻着细小的纹路,在晨光下显出“天三生木”的卦象。他突然想起沈砚秋捡起另一片鳞甲时的眼神,那不是胜利者的得意,而是某种近乎悲悯的复杂情绪。
裂隙彻底闭合的地方,空气里还残留着基因藤的气息。蒋家娉望着那个方向,青帝剑突然自动出鞘,剑尖指向昆仑山的方位,发出悠长的剑鸣。张三明知道,这片脱落的青鳞只是开始,沈砚秋背后的太一元会,陆沉舟的木灵族计划,还有蒋家娉血脉里的秘密,都像这剑鸣般,正在缓缓拉开新的序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