灰白涟漪散尽,万籁俱寂。
崩碎的空间被强行抚平,肆虐的乱流归于死寂。唯有三道高悬的“葬星之痕”边缘,残留着细微的银灰色空间褶皱,如同星穹的伤疤,无声诉说着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法则亵渎之战。
姜尘立于万骸剑冢的残骸之上。
半截躯干骨架覆盖着流淌银灰骨文的幽黑骸甲,裂纹密布,却透着一股浴火重生后的沉重与坚韧。右眼深处,紫黑深渊依旧翻涌,但深渊最底端,一点微弱却顽强的紫金心魂星火静静燃烧,如同定海神针,强行锚定着那源自囚徒血脉的毁灭本能。左眼,纯粹的紫金烈焰平静燃烧,洞穿虚妄,映照本心。
眉心,那枚“星骸锁链之印”缓缓旋转。银灰色的微型星冕居于中央,边缘缠绕的九条紫黑锁链虚影如同凝固的毒龙浮雕,不再狂暴扭动,反而呈现出一种臣服拱卫的姿态。星冕核心处,一点细微的紫金心火与心魂星火遥相呼应,为这混乱嵌合的法则怪物注入了一丝奇异的平衡与……秩序。
他缓缓收回骨爪,掌心紧握的“薪王之种”已悄然融入骸甲深处,化作支撑这具残躯与新生境界的力量源泉。伪界王之境虽虚浮,根基驳杂,但那沉重、锋锐、带着不屈意志的威压,却真实不虚地弥漫开来,压得这片破碎的剑冢空间微微扭曲。
目光扫过狼藉的战场。
血河大尊庞大的污秽魔躯在远处艰难凝聚,血袍破碎,漩涡头颅中的血芒惊疑不定地闪烁,污秽血河能量黯淡了许多,显然在方才的归墟之息与空间风暴中吃了大亏。他死死盯着姜尘,那漠然的目光中,第一次掺杂了浓烈的忌惮与一丝……难以置信的贪婪。窃取斗场源力,硬撼葬星之痕,最终竟似在体内熔炼出了某种更可怕的东西!此子,已成真正的心腹大患!
蚀月杀手早已不见踪影,唯有残留的深紫空间波动和几缕破碎的斗篷碎片,证明她们曾狼狈遁走。
至于那柄曾钉穿惊蛰剑魂的万骸剑脊?顶端被“斗场之蚀”熔蚀出的巨大孔洞边缘,残留着漆黑碳化的湮灭痕迹,剑身遍布裂痕,凶戾的不朽剑意黯淡了大半,无数痛苦残魂的哀嚎也虚弱了许多。它斜插在骸骨绝壁中,微微震颤,散发出一种被重创后的虚弱与不甘的怨毒。
寂静,如同粘稠的墨汁,弥漫在剑冢之中。
唯有斗场意志残留的冰冷余威,如同悬顶之剑,高悬于三道黯淡的“葬星之痕”上,沉默地俯瞰着下方这窃取了源力、亵渎了法则、却又在绝境中迸发出异样光芒的“污染源”。
短暂的死寂被血河大尊沉闷如血河奔涌的声音打破:
“窃贼……汝窃源力,铸邪印,亵渎斗场……已成斗场之敌!” 他巨大的暗红骸骨手掌缓缓抬起,粘稠污秽的血光再次在掌心凝聚,却比之前凝练了十倍,隐隐化作一枚不断旋转、内部沉浮着亿万痛苦面孔的暗红血钻!“交出汝体内异种源核……本座……或可引汝入血河,避此界诛!”
威逼,亦是利诱。他看中了姜尘体内那枚强行熔炼出的“薪王之种”!此物蕴含的斗场源力与那种奇异的平衡特性,对他祭炼万颅血魔身,乃至冲击更高境界,或许有无上妙用!
姜尘缓缓转头,幽骸黑覆盖的面孔看不出表情,唯有左眼紫金烈焰平静地燃烧,映照着那枚旋转的污秽血钻。
“血河?” 沙哑的声音响起,带着一丝金属摩擦的质感,平静无波。“葬身之地罢了。”
话音未落!
他仅存的右臂猛地抬起!覆盖臂甲的骨爪虚空一握!
嗡——!
眉心“星骸锁链之印”中,那银灰星冕微光一闪!一股沉重到极致的斗场源力混合着心魂薪火的意志,瞬间引动了剑冢空间!
咔嚓!咔嚓!咔嚓!
血河大尊脚下,那片尚未被污秽彻底侵蚀的暗红骸骨大地,毫无征兆地……**向内塌陷**!空间如同脆弱的蛋壳,被无形的巨力捏碎!一个直径数十丈、边缘流淌着银灰色空间湮灭光焰的……**归墟陷阱**,瞬间生成!恐怖的吸力爆发,带着将万物拖入永恒寂灭的意志,狠狠撕扯向血河大尊!
“找死!” 血河大尊惊怒咆哮!他没想到对方刚经历恶战,竟敢主动对他这界王巨擘出手!更没想到这攻击如此诡异,直接作用于空间本身!
污秽血钻瞬间爆开!粘稠的血河能量化作一面巨大的、无数痛苦面孔挣扎哀嚎的万颅血盾,挡在脚下!同时,他庞大的身躯血光一闪,试图撕裂空间瞬移!
然而!
嗤啦——!
归墟陷阱边缘的银灰湮灭光焰猛地暴涨!万颅血盾如同投入强酸的油脂,发出凄厉的“滋滋”声,盾面上挣扎的面孔瞬间凝固、碳化!空间也被这股融合了斗场归无特性的力量强行……**锚定**!血河大尊的瞬移被硬生生打断!
巨大的吸力狠狠作用在他庞大的魔躯之上!污秽血罡剧烈动荡,脚下的血浪被疯狂撕扯、吞噬入那深不见底的银灰黑洞!
“吼!” 血河大尊发出一声带着痛楚的怒吼,巨大的骸骨脚掌深深陷入被吸力扭曲的骨地,强行稳住身形,漩涡头颅血芒爆射,死死锁定姜尘!“魔孽!本座要……”
狠话尚未说完!
姜尘的身影,已消失在原地!
并非高速移动!而是如同鬼魅般,在他身前十丈处的空间,如同水面般……**涟漪荡漾**!覆盖银灰幽黑骸甲的半截骨架,凭空显现!
**污秽相位跳跃**!融合了污秽亲和、空间破碎与斗场源力锚定的进阶运用!距离更短,消耗更大,但在这片残留着污秽血河气息与空间破碎痕迹的战场,却有着奇效!
出现的同时,姜尘那覆盖臂甲的骨爪,五指并拢如锥,指尖萦绕着一点凝练到极致、内部仿佛有紫金星火燃烧的……**灰白锋芒**!对着血河大尊那漩涡头颅与庞大身躯连接的……**脆弱颈项**,毫无花哨地……**直刺**!
“薪火……破秽!”
沙哑的低喝,如同死亡宣告!
快!狠!绝!
这一刺,凝聚了新生“薪王”之力!灰白锋芒乃是“薪王之种”核心力量的外显,融合了斗场源力的沉重、心魂薪火的焚净、以及一丝被强行约束的囚徒毁灭特性!所过之处,空间无声湮灭,留下一道细长的、边缘跳跃着银灰光焰的漆黑轨迹!
血河大尊瞳孔(血芒)骤缩!致命的威胁感如同冰水浇头!他庞大的身躯在空间锚定下难以闪避,仓促间只能猛地扭动脖颈,试图用覆盖着最厚重污秽骨甲的肩胛硬抗!
嗤——!
预想中金铁交鸣的巨响并未出现!
那点凝练的灰白锋芒,如同烧红的餐刀切入凝固的牛油,毫无阻碍地……**洞穿**了那层足以抵挡界王初期全力一击的污秽骨甲!紧接着,狠狠刺入了他那由粘稠血云构成的“颈项”之中!
“呃啊——!!!”
前所未有的剧痛!血河大尊发出了震碎虚空的惨嚎!那灰白锋芒入体的瞬间,一股焚尽污秽、湮灭本源的力量轰然爆发!他颈项处的污秽血云如同被投入炼狱熔炉,瞬间沸腾、蒸发、化为缕缕带着腥臭的黑烟!构成他魔魂核心的一部分污秽本源,被这焚净之力硬生生……**撕裂、点燃**!
更恐怖的是,那点灰白锋芒核心的紫金心火,如同跗骨之蛆,顺着被撕裂的本源,疯狂灼烧、蔓延!让他感觉自己的魔魂仿佛被架在了神圣的祭坛上焚烧!
“滚开!!!” 极致的痛苦与恐惧,让血河大尊彻底暴走!他庞大的魔躯不顾一切地爆发出所有污秽魔罡!粘稠如实质的血色冲击波以他为中心轰然炸开!
轰隆——!!!
恐怖的冲击力将咫尺之遥的姜尘狠狠炸飞!覆盖的幽骸黑骸甲发出密集的碎裂声,新生的骨骼再次增添无数裂痕!身体如同炮弹般砸入远处的骸骨山壁,深深嵌入其中!
而血河大尊也不好受!强行爆发魔罡逼退敌人,加剧了颈项处那灰白锋芒的破坏!大片污秽血云被蒸发,漩涡头颅都黯淡、缩小了一圈,气息瞬间萎靡了一大截!颈项处留下一个碗口大小、边缘不断冒着银灰湮灭光焰和紫金火星的恐怖创口,污秽魔血如同瀑布般狂喷!
“魔孽……魔孽!!!” 他捂住颈项创口,血芒怨毒地扫了一眼嵌入山壁的姜尘,又极度忌惮地瞥了一眼头顶那三道依旧沉默的“葬星之痕”。再战下去,就算能杀死对方,自己也必然被重创,甚至可能引来斗场意志更严厉的清算!更何况,旁边还有个虎视眈眈、随时可能被引动的万骸剑脊!
贪婪与杀意,最终被更强烈的生存本能压下。
“此仇……血河铭记!汝之骨……终将沉于河眼!” 怨毒的意念回荡,血河大尊庞大的身躯猛地化作一道粘稠的血光,卷起残存的污秽能量,瞬间遁入一道撕裂的空间裂缝,消失不见。
强敌暂退。
姜尘从山壁的凹坑中挣脱出来,骸甲破碎,气息比之前更加虚弱,但左眼的紫金烈焰依旧平静燃烧。他扫了一眼血河遁走的方向,并未追击。体内“薪王之种”的力量在刚才一击中消耗巨大,强行催动心魂薪火带来的反噬也在隐隐作痛。当务之急,是稳固这强行糅合出的境界,修复伤体。
他目光转向那柄沉寂的万骸剑脊。顶端孔洞的湮灭痕迹触目惊心,剑身裂痕密布,凶威大减,但那股沉淀了亿万骸骨的不朽怨毒剑意,依旧令人心悸。惊蛰剑魂的悲鸣早已平息,彻底融入“薪王之种”成为心魂星火的一部分。这柄凶剑,暂时已构不成威胁。
最后,他的目光投向了那三道高悬的“葬星之痕”。银灰色的裂痕在星穹背景下缓缓旋转,冰冷、死寂,散发着永恒不变的净化意志。方才的激烈对抗,仿佛只是程序运行中微不足道的扰动。
斗场意志……似乎陷入了某种沉寂的评估?
然而,就在姜尘心神微松,准备觅地疗伤的刹那——
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、前所未有的……**大恐怖**,毫无征兆地攫住了他的灵魂!
不是斗场意志的冰冷威压!不是血河大尊的污秽杀意!也不是万骸剑脊的怨毒凶戾!
而是一种……**更高维度的、漠然的、如同俯瞰蝼蚁尘埃般的……注视**!
嗡——!!!
整个星骸斗场,不,是整个骸骨剑冢所在的这片次元空间,猛地……**凝固**!
比斗场意志降临时的时空冻结更加彻底!更加……**绝对**!
风停了。
空间乱流凝固了。
飘散的骨粉悬浮在空中。
就连那三道缓缓旋转的“葬星之痕”,其边缘流淌的银灰色光晕,也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,彻底……**静止**!
时间,空间,能量,法则……一切的一切,在这股注视下,都失去了意义,被强行拖入了一种永恒的……**凝滞**!
血河大尊遁走时撕裂的空间裂缝,保持着扩张的形态,凝固在半空。
万骸剑脊剑身上流淌的怨毒黑气,如同被冰封的墨汁。
姜尘抬起的骨爪,保持着一个即将迈步的姿态,连思维都仿佛被冻结。
绝对的死寂!绝对的禁锢!
唯有那高悬的、代表斗场意志的“葬星之痕”,其核心深处,极其微弱地……**波动了一下**。那冰冷的意念中,似乎也透出了一丝……**凝重**?如同程序遭遇了无法解析的更高权限入侵。
紧接着——
咔啦啦啦——!!!
骸骨剑冢上方,那被强行抚平的空间穹顶,如同脆弱的琉璃镜面,毫无征兆地……**寸寸碎裂**!
不是狂暴的爆炸!而是一种……**无声的湮灭与溶解**!空间碎片如同被投入强酸的雪花,无声无息地消融、褪色,露出其后……**一片无法形容其色泽与形态的、不断扭曲变幻的……混沌背景**!那背景中,仿佛有亿万星辰生灭的幻影,有亘古长河的虚流,有无法名状的巨大阴影蠕动……散发着令人灵魂冻结的混乱与……**古老**!
在这片混沌背景的中心,一点……**青铜色的微光**,由远及近,缓缓“浮现”。
不,不是浮现!更像是它本身的存在,强行“挤入”了这片被凝滞的时空!
那并非星辰,而是一具……**巨大到难以想象的……青铜巨棺**!
棺椁通体呈现出一种历经亿万年岁月沉淀的暗沉青绿色,表面布满了复杂到令人眩晕的、仿佛由星辰轨迹与时光刻痕交织而成的古老纹路。纹路并非死物,而是如同活着的藤蔓,在棺椁表面缓缓流淌、变幻,散发出一种镇压诸天、逆乱时空的恐怖道韵。
巨棺的棺盖并未合拢,而是斜斜地开启了一道缝隙。缝隙之中,并非黑暗,而是一片深邃旋转的、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……**归虚漩涡**!
一道身影,静静地侧卧在棺中那片归虚漩涡之上。
那是一个女子。
身着一袭仿佛由最深邃的夜幕裁剪而成的广袖流仙裙,裙摆无风自动,流淌着静谧的星辉。青丝如瀑,随意披散,几缕发梢垂落在棺沿外,发丝末端,竟有点点细碎的、如同星辰尘埃般的微光无声湮灭、重生。
她的面容笼罩在一层朦胧的、不断变幻的时光迷雾之后,只能隐约窥见其轮廓——冰雕玉琢般的下颌,一抹似笑非笑的、仿佛看尽万古沧桑的唇角弧度。
最令人心悸的,是她的双眼。
并未睁开。
但两道凝练如实质、如同贯穿了万古长河的……**冰冷眸光**,却穿透了时光迷雾,穿透了凝滞的时空,精准无比地……**落在了**下方如同琥珀中蚊虫般的姜尘身上!
目光落下的刹那!
轰——!!!
姜尘感觉自己残存的骨架、新生的骸甲、眉心的“星骸锁链之印”、乃至灵魂最深处的紫金心魂星火……体内一切的力量与存在,都在这道目光下……**无所遁形**!一股源自生命层次绝对碾压的恐怖压力,如同亿万座混沌神山叠加,狠狠碾在他的意识之上!
右眼深处的紫黑深渊疯狂翻腾咆哮,却在瞬间被那目光的余威强行……**压服**!如同狂吠的恶犬被神只的目光瞥过,瞬间夹紧了尾巴,只剩下本能的颤栗!
左眼的紫金烈焰剧烈摇曳,如同风中残烛,心魂星火传递出前所未有的……**警兆**与**刺痛**!
“星骸锁链?心魂薪火?以囚徒之血为柴,窃斗场源力为炉……强行糅合出的伪界王残渣?” 一道清冷、空灵、仿佛自九天之外飘落、却又带着一种漠视万物兴衰的慵懒女声,直接在姜尘和这片凝滞时空所有“存在”的意识深处响起。
声音不高,却如同法则的宣判,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……**俯视**。
“倒是……有点意思的养料。” 那笼罩在时光迷雾后的唇角,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、极冷的弧度。“比上一个叫‘姜惊蛰’的废种,强了那么……一丝。”
姜惊蛰?!
这个名字如同惊雷,狠狠劈入姜尘被恐怖威压碾得近乎停滞的意识深处!一股源自血脉本源的、无法言喻的悸动与刺痛,瞬间淹没了他!惊蛰剑魂所化的心魂星火,也在这名字响起的刹那,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悲鸣与……**共鸣**!
“你……是谁?!” 沙哑破碎的意念,如同困兽的嘶吼,艰难地从姜尘被冻结的思维中挤出。
棺中女子并未回答。她甚至没有再看姜尘一眼,仿佛那只是一个不值得浪费目光的尘埃。
一只完美得如同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手,从归虚漩涡中缓缓探出。指甲晶莹剔透,泛着淡淡的粉晕,指尖萦绕着一缕若有若无、却让整个凝滞时空都为之扭曲颤栗的……**灰蒙蒙气流**。
那气流,并非能量,更像是一种……**规则的雏形**!一种凌驾于斗场“归无”之上的……**万法归虚**的气息!
她玉指微抬,对着下方那柄沉寂的万骸剑脊,极其随意地……**轻轻一点**。
嗡——!!!
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。
那柄凶戾滔天、剑身由无数不朽巨兽脊骨熔铸而成的万骸剑脊,在被那缕灰蒙蒙气流触及的瞬间,如同经历了亿万年时光冲刷的沙雕,无声无息地……**开始崩解**!
不是断裂!不是破碎!而是构成剑脊的每一寸骸骨、每一缕怨念剑意、每一丝不朽特性,都如同被投入了绝对的“虚无”,从最基础的粒子层面开始……**瓦解、消散**!巨大的剑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、虚幻,最终化作一片不断湮灭的灰烬尘埃,被棺椁缝隙中的归虚漩涡无声吞噬!
一件足以让界王巨擘都忌惮的太古凶物,在这轻描淡写的一指下,如同从未存在过般……**彻底抹除**!
“废物,就该待在废土里。” 女子收回玉指,声音依旧清冷慵懒,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粒尘埃。
她的目光,终于再次落回姜尘身上,带着一丝审视玩味。
“养料,就要有养料的觉悟。” 她指尖那缕灰蒙蒙的气流并未消散,反而更加凝练。“交出你那颗强行糅合的‘种子’,剥离星枢印记,本宫……或可留你一丝残魂,入我‘圣教’为奴,永世侍奉棺椁。”
“否则……” 那笼罩时光迷雾的面容上,似笑非笑的唇角弧度加深了一丝,冰冷彻骨。“便如这废剑,归虚寂灭。”
压力!无法形容的恐怖压力!
比斗场意志的净化更直接!比血河大尊的杀意更纯粹!那是生命形态的绝对鸿沟!
姜尘的骸甲在无声呻吟,骨骼裂痕加深。眉心的“星骸锁链之印”疯狂闪烁,银灰星冕与紫黑锁链在外部极致压力下剧烈冲突,濒临崩溃!心魂星火摇曳欲熄,传递出绝望的刺痛!
交出薪王之种?剥离星枢?为奴?
右眼深处,被压服的紫黑深渊在绝望中爆发出最后的、歇斯底里的毁灭咆哮!
左眼紫金烈焰,在心魂星火即将熄灭的刹那,猛地……**爆燃**!源自本我意志最深处的……**不屈与愤怒**,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,在死亡的绝壁前,轰然……**点燃**!
“吼——!!!”
一声混合了骨架碎裂声、锁链崩断声、星火爆燃声的、充满了不甘与毁灭的咆哮,如同受伤孤狼的绝唱,猛地冲破了凝滞时空的束缚,在这片死寂的剑冢中……**炸响**!
他残破的骸甲之上,银灰骨文与幽黑光泽疯狂流转!眉心“星骸锁链之印”中的九条紫黑锁链虚影,在主人的愤怒与绝望刺激下,挣脱了星冕的部分约束,如同狂龙般猛地探出,在他周身疯狂舞动、咆哮!一点更加炽烈的紫金心火,在星冕核心处点燃,强行统御着体内混乱狂暴、濒临炸裂的力量!
他仅存的右臂骨爪,对着那高高在上、侧卧天棺的女子,带着一股玉石俱焚、百死无悔的惨烈气势,狠狠……**挥出了**凝聚了所有残存力量的一击!
不再是灰白涟漪!
而是一道……**扭曲了空间、吞噬了光线、内部仿佛有无数微型星辰在毁灭中爆燃的……混沌暗流**!
暗流所过之处,凝滞的时空被强行撕开一道道漆黑的伤痕!带着薪王不屈的愤怒,带着囚徒毁灭的疯狂,带着向更高存在发起蝼蚁之撼的决绝,狠狠……**撞向**那具悬浮于混沌背景中的青铜巨棺!
“蝼蚁……最后的闪光么?” 棺中女子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极淡的……**嘲弄**。
她甚至没有动。
只是那探出棺椁的玉手,那萦绕着灰蒙蒙气流的指尖,对着下方那道咆哮而来的混沌暗流,极其随意地……**再次轻轻一点**。
如同神只,拂去尘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