紧接着,陈平川与赵莽共同制定了名为《十六斩》的严苛军法。
临阵脱逃者,斩!
贻误军机者,斩!
……
十六条军规,条条见血。
同时,设立“功过簿”,赏罚分明,提拔只看战功,不问出身。
军营的风气,焕然一新。
士兵们的眼中,重新燃起了光。
尤其是那些混日子的老兵油子,望着自己能够得着的军工,馋的要命,就盼着赶紧打仗,建功立业!
除了军规外,陈平川还下令,士兵不得骚扰百姓分毫,闲时还要帮助百姓修缮房屋,开垦荒地。
老百姓对军队的口碑也开始扭转,不像以前,看到士兵跟看到土匪蛮子一样。
最后,为了彻底解决了士兵们的后顾之忧,陈平川用府库的银子设立“军属抚恤基金”,保障他们的家人衣食无忧。
随着时间推移,军队,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脱胎换骨。
这一切,梁坤都看在眼里。
他站在城楼上,看着校场上挥汗如雨的士兵,嘴角勾起一抹不屑。
天真,太天真!
靠着一群打了几年败仗的三千残兵,就想对抗纵横草原的狼群?
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!
他盼望着,陈平川和他的军队被蛮族铁蹄踏得粉碎的那一天!
目光从校场移开,一道身影出现在梁坤的视野内。
“这是……陈平川带来的仆从。”
张若素抱着一摞厚重的账本,从粮草库返回文书房。
忽然一阵狂风卷过,将她手里的账本,连同脖颈处的方巾,一起吹上了天。
“啊!”她低呼一声,一头乌黑的长发瞬间如瀑布般倾泻而下,散落在肩头。
意识到自己暴露,张若素急忙捂住头发,连地上的账本也不顾,先去将方巾追回来,手忙脚乱地将头发包好,这才长长松口气。
她以为无人发现,却不知道,这一切都被梁坤看在眼里。
梁坤的瞳孔骤然收缩,继而,眼中闪过一丝喜悦。
女扮男装……混入军营……孤男寡女……干柴烈火……
他咧嘴笑出声,等了这么久,陈平川终于露出了破绽。
这是上天赐予他的反击良机!
不过三日,一股暗流便在顺城之中涌动。
“听说了吗?陈大人身边那个俊俏的小厮,是个女的。”
“真的假的?藏在军营里,这……这成何体统!”
曾经对陈平川奉若神明的百姓,此刻交头接耳,敬仰中掺了些许异样的揣测。
军营里的风声更紧。
“难怪咱们陈大人年纪轻轻,却不近女色,原来是金屋藏娇,带在身边了。”
“一个女人混在军营,冲撞了煞气,这是大不祥的兆头啊!”
那些刚刚被整顿过来的士兵,心思又开始活泛。
他们可以为一个铁面无私、一心为民的“青天大老爷”卖命,但为一个“好色之徒”……
所有人心里头,不免犯起了嘀咕。
张若素走在回文书房的路上,敏锐地察觉到了那些躲闪而又怪异的注视。
她不明所以,只是下意识地裹紧了衣领,加快了脚步。
府衙内,赵莽面色凝重地找到了陈平川。
“大人,军心不稳。”
陈平川正在查看新武器的样品,头也未抬。
“为了一句谣言?”
关于张若素的风言风语,早已传入他的耳中。
谁会传播这种谣言,不用多想,陈平川就知道是谁。
梁坤。
除了他,不会有别人。
一招釜底抽薪,诛心之计。
借着百姓们的流言蜚语,将他苦心打造的一切,毁于一旦。
梁坤现在盼着自己做什么?
是慌忙否认,欲盖弥彰?
还是将若素送走,坐实罪名?
无论哪一种,都对他不利。
“这不只是谣言!”赵莽的嗓门有些大,“军营乃阳刚之地,最忌讳这些阴私之事!更何况……他们说得有鼻子有眼,若不澄清,恐怕……”
就在这时,一名护卫匆匆闯入,在陈平川耳边低语几句。
陈平川的动作停滞了一瞬。
外面,传来一阵喧哗。
“陈大人!本官有要事禀报!”
梁坤的声音洪亮,带着“正义凛然”。
他身后,跟着十几个顺城官员,一个个义愤填膺,仿佛是来捉奸的。
陈平川缓步走出公堂。
梁坤一见他,立刻上前一步,痛心疾首地拱手。
“陈大人,你我皆是圣上钦点的臣子,当为表率。可你……你怎能做出此等荒唐之事!”
他指向府衙后堂的方向,声音陡然拔高。
“将一介女流藏于军中,朝夕相处,秽乱军营!此乃大不祥之兆!更是对我大业律法的公然践踏!”
他身后的官员立刻附和。
“纲纪沦丧!成何体统!”
“请陈大人为正视听,给我们顺城军民一个交代!”
府衙外,闻讯而来的百姓和士兵越聚越多,将门口堵得水泄不通。
他们望着公堂上的陈平川,脸上是复杂的表情。
他们不想看到,深受他们尊重和爱戴的好官,竟然是个好色之徒。
梁坤很满意这种效果,他要的就是公开审判。
他上前一步,几乎逼到陈平川面前,字字如刀。
“为保我顺城军心不散,为维我大业纲纪严明,下官恳请大人,将那女子……明正典刑,以儆效尤!”
杀了张若素!
杀了她,陈平川就彻底得罪了背后的张廷玉,自断一臂!
同时,也坐实了“荒淫无度”的罪名,彻底身败名裂。
陈平川眼睛眯起,一箭双雕,好毒的计!
他看着梁坤那张虚伪到极致的脸,看着堂下那些或幸灾乐祸、或动摇怀疑的官员。
此刻,任何辩解都是苍白的。
……
后堂,一门之隔。
张若素听清了外面的每一句话,脸色瞬间煞白。
她明白了,那些怪异的目光,那些流言蜚语,全都是冲着她来的。
是她,给陈平川带来了这天大的麻烦。
咬着唇角,她拔下头上固定发髻的银簪,紧紧握在手中,簪尖对准了自己的脖颈。
然后缓步走了出来,众人见状顿时都愣住。
陈平川神色一沉,喝道:“若素,你干什么?把银簪放下!”
张若素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,但她的手却稳得出奇。
“陈先生,若素清白之身,岂容宵小污蔑!今日之事因我而起,绝不能连累先生清誉。若素愿以一死,自证清白,以全先生名节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