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雾如薄纱般笼罩着曼陀罗山,七岁的阿宁赤着脚在花海中奔跑。沾着露水的花瓣拂过她的小腿,银蓝光芒在脚踝处流转,织成细小的曼陀罗图案。忽然,头顶传来琉璃般的脆响,少女抬头望去,只见山巅的白玉雕像指尖轻颤,一滴星砂坠入花海,瞬间绽放出比朝阳更璀璨的花盏。
\"阿宁!莫要冲撞了月神!\"母亲的呵斥从田垄传来。妇人手中的麦穗突然泛起微光,每粒麦粒都映出江挽月执剑的侧影。这是大胤历三百二十七年的春天,距离噬月兽覆灭已过去整整十载,曾经被巫教阴影笼罩的北方大地,如今已化作被曼陀罗守护的乐土。
沈清辞立在星月城的箭楼上,龙纹护甲褪去了往昔的锋芒,却在朝阳下泛着温润的光泽。她望着街巷中往来的商贩,货担上的陶罐绘着双色曼陀罗纹——那是百姓自发的图腾。嫁衣暗绣的九凤朝阳金线无风自动,轻轻缠住萧承煜伸来的手。帝王褪去铠甲,玄色锦袍袖口仍绣着星纹荆棘,腰间玉佩与她颈间的龙纹玉相互呼应。
\"看,孩子们又在听故事了。\"萧承煜的声音带着笑意。城墙根下,老说书人敲着醒木,惊堂木上深深嵌着半粒星砂。\"话说那月神娘娘啊,素白裙摆扫过之处,蛊虫成灰,邪祟退散!\"孩子们仰着通红的小脸,眼中倒映着空中划过的银蓝流萤——那是江挽月残念凝成的守护灵。
入夜时分,星月城沐浴在奇异的光辉中。沈清辞与萧承煜并肩坐在星陨池畔,扩建后的护城湖波光粼粼,每道涟漪都映出星空的倒影。湖中心的白玉雕像在月光下愈发晶莹,江挽月手中的曼陀罗花自动旋转,花蕊投射的星砂在空中组成巨大的守护阵图。帝王忽然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的图纸,边角处还沾着干涸的血迹。
\"清辞,你看这个。\"图纸展开,竟是江挽月生前绘制的《大胤星舆图》。在幽州的位置,她用朱砂重重圈出,旁边写着细小的字迹:\"若建城于此,以星陨池为眼,可镇山河。\"沈清辞的指尖抚过那些带着温度的笔迹,龙纹胎记传来微弱的共鸣。她忽然想起病娇永存中,曼陀罗山石碑背面的预言——原来少女早在生命的最后时刻,就为大胤铺好了百年之路。
更远处的曼陀罗山传来若有若无的琴声,正是江挽月最爱的《曼陀罗谣》。音符掠过花海,每朵花的花蕊都亮起银蓝光芒,在夜空中连成银河。巡逻的士兵停下脚步,他们铠甲上的曼陀罗纹章与星光呼应,手中长枪挑着的不是肃杀之气,而是守护的信念。
然而,在这祥和之下,危机仍在暗处蛰伏。极北之地的冰窟深处,破碎的铜镜突然渗出黑血。黑影的指甲划过镜面,镜中映出星月城的繁荣景象,她裂开嘴角,露出布满噬月纹的牙齿:\"江挽月,你以为将残念散入山河就能高枕无忧?\"冰棺中,一具与她七分相似的躯体正在缓缓苏醒,额间镶嵌的,是江挽月残留的最后一块星砂碎片。
沈清辞的龙纹胎记突然发烫,她猛地抬头望向夜空。江挽月的星辰诡异地明灭了三次,星星的轨迹不再是微笑的面容,而是组成了警告的噬月纹。萧承煜握紧她的手,玄色锦袍下的星纹悄然流转:\"清辞,无论发生什么,我们与大胤同在,与她同在。\"
此时,星月城的钟声悠扬响起,惊醒了在曼陀罗花丛中沉睡的孩童。阿宁揉着眼睛坐起,看见无数流萤汇聚成少女的虚影。那女子赤瞳温柔,将一朵发光的曼陀罗别在她发间,轻声道:\"别怕,我在。\"当第一缕晨光刺破夜幕,女孩发间的花朵化作星砂消散,却在她掌心留下永不褪色的曼陀罗印记——那是守护的烙印,也是新的传奇的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