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寝殿,在沈梦雪的粉绸帐幔上投下细碎的金斑。
小姑娘揉着浅紫色的眼睛翻了个身,藕节似的手臂在空中胡乱抓了抓,奶声奶气的呼唤还带着未消的困意:“妈妈……抱……”
内室传来衣袂轻响,郁竹抚雅身着一袭月白色绣着紫藤花的长裙,深紫色眼眸里盛着盈盈笑意,发间珍珠步摇随着步伐轻轻晃动。
她快步走到榻前,俯身将女儿捞进怀里,带着玉兰香气的裙摆垂落在软榻上:“我的小宝贝怎么醒啦?”
沈梦雪立刻将脑袋埋进母亲颈窝,奶香味的呼吸喷在郁竹抚雅细嫩的皮肤上。
她肉乎乎的小手揪着母亲的衣襟,撒娇似的蹭来蹭去:“要妈妈……雪儿要妈妈……”浅紫色的眼眸蒙上一层水雾,睫毛扑闪间仿佛缀着细碎的露珠。
郁竹抚雅心疼地在女儿脸颊上落下轻吻,温柔的声音像是浸了蜜:“好好好,妈妈抱着呢。”
她抱着女儿起身,指尖轻轻梳理着那一头绸缎般的黑发,发间的珍珠铃铛随着动作叮当作响。
外间突然传来脚步声,沈磊推门而入,明黄的瞳孔在看到妻女相拥的画面时瞬间柔和。
他抬手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襟,唇角勾起宠溺的弧度:“一大早就这么黏妈妈?”
沈梦雪听到父亲的声音,却只是将母亲抱得更紧,把小脑袋深深埋进母亲肩头,只露出一截粉玉似的后颈。
郁竹抚雅笑着嗔怪地看了丈夫一眼:“你呀,平日里把孩子管得太严,雪儿自然更亲近我些。”
沈磊走到两人身边,伸手轻轻刮了刮女儿的鼻尖,却在触及那抗拒的小身子时,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。
他转而将目光投向妻子,语气里满是无奈:“是我的不是,让夫人和雪儿受委屈了。”
晨光渐渐明亮,寝殿里弥漫着温馨的气息。
沈梦雪终于舍得从母亲怀里抬起头,浅紫色的眼眸弯成月牙,伸手去够母亲发间的珍珠步摇。
郁竹抚雅配合地低下头,任由女儿摆弄,温柔的目光始终落在那张瓷娃娃般的小脸上。
沈磊站在一旁静静看着,唇角含笑,可攥紧的拳头却暴露了内心的波澜。
他暗暗想着,无论是妻还是女,都只能是他生命中独一无二的存在,任何人都休想从他身边夺走……
雕花木门被推开的声响惊动了榻前亲昵的母女,沈梦雪歪着脑袋循声望去,浅紫色眼眸瞬间亮起——大哥沈明厌玄色劲装还沾着晨间练武的露水,素来冷硬如刀削的下颌此刻竟微微扬起,黑色的眼瞳映着妹妹的身影,泛起罕见的温柔涟漪。
可当他视线掠过郁竹抚雅环着沈梦雪的手臂时,那抹笑意骤然冻结。
沈明厌的喉结滚动了一下,原本微曲的脊背瞬间绷直,指节捏着腰间玉佩发出轻响。
郁竹抚雅深紫色眼眸冷淡地扫过长子,将怀中女儿又抱紧几分,月白裙裾无意识地挡住沈梦雪探向大哥的小手。
\"雪儿该用早膳了。\"沈知屹的声音像是淬了冰,目光却固执地黏在妹妹圆乎乎的脸颊上。
沈梦雪扁了扁嘴,肉嘟嘟的手指在空中抓了抓:\"大哥抱抱...\"奶音还未落,郁竹抚雅已经起身,发间紫藤流苏扫过沈知屹手背,带着凉意的触感让他猛地后退半步。
沈磊恰好跨进门槛,将这一幕尽收眼底。
明黄瞳孔在看到妻子怀中女儿时泛起暖意,却在触及长子紧绷的神色时闪过嫌恶。
他不着痕迹地挡在沈明厌身前,袖口掠过少年肩膀时,布料摩擦声都透着疏离:\"雪儿要喝牛乳,你去厨房看看。\"
沈明厌攥紧拳头,指甲几乎掐进掌心。
记忆里母亲永远把最后一块桂花糕塞进小妹嘴里,父亲转身就将他辛苦得的武试金牌丢进角落。
此刻看着父母围绕小妹低声哄劝的模样,他突然觉得喉头发苦,猛地转身时,玄色衣摆重重扫过门框,惊得梁上栖着的画眉扑棱棱乱飞。
沈梦雪望着大哥远去的背影,浅紫色眼眸蒙上水雾:\"大哥生气了...\"
话音未落,沈磊已经用绣帕擦去她眼角的泪花,语气甜得发腻:\"雪儿不哭,咱们不理他。\"
而郁竹抚雅则轻轻晃着女儿,哼起的摇篮曲里,藏着只有女儿能听见的温柔呢喃。
雕花檀木餐桌上,鎏金盏盛着的温热牛奶氤氲着雾气,沈梦雪粉嫩的指尖抵着杯沿,将那盏泛着乳白光泽的饮品推远。
她鼓着肉嘟嘟的脸颊,浅紫色眼眸湿漉漉的,睫毛下藏着倔强:“不要喝,苦苦的……”
沈明厌垂眸盯着那杯被推开的牛奶,玄色衣袍下的脊背绷得笔直,冷硬如刀刻的眉峰瞬间拧起。
他骨节分明的手指重重叩在桌面,发出闷响:“必须喝完。”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,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。
沈梦雪被这声响惊得一颤,眼眶立刻泛起泪花,委屈地看向坐在主位的沈磊。
沈磊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,明黄瞳孔里翻涌着复杂情绪,却只是淡淡开口:“听你大哥的。”
五哥沈耀择立刻坐不住了,猛地站起身,紫色织锦长袍扫过椅把:“雪儿不想喝就不喝!”他伸手想把妹妹拉到自己身边,却被沈明厌冰冷的目光钉在原地。
“耀择,你又想惯着她?”沈明厌转头看向他,眼底寒意翻涌,“昨日大夫才说她营养不良,你们就由着她胡闹?”
说着,他伸手将牛奶重新推到沈梦雪面前,声音缓和了些许:“喝了,喝完给你糖人。”
沈梦雪吸了吸鼻子,肉乎乎的小手捏着裙摆,还是不肯碰那杯牛奶。
六哥沈逸轩见状,连忙从袖中掏出个精致的香囊,上面绣着憨态可掬的小狐狸:“雪儿,先喝一口,哥哥带你去看新来的小狐狸好不好?”
“不行!”沈明厌猛地拍桌,震得杯盏都跟着晃动,“今日必须喝完,谁也不许惯着!”
他俯身与沈梦雪平视,虽然表情严肃,动作却极轻地擦去她眼角将落未落的泪珠:“雪儿乖,听话。”
沈梦雪被大哥的严厉模样吓到,小嘴一撇,“哇”地哭出声来。
这哭声瞬间点燃了其他哥哥们的保护欲,沈知屹蹭地站起来,大大咧咧地嚷嚷:“不喝就不喝!哭什么哭,大哥你吓到她了!”
沈磊重重放下茶盏,餐厅内瞬间安静下来。
他看向沈梦雪的目光带着几分无奈与心疼,却还是冷声道:“哭也没用,必须喝。”说着,示意沈明厌继续。
沈明厌深吸一口气,再次将牛奶递到沈梦雪唇边,语气不自觉放软:“最后一次机会,喝了。”
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托住妹妹的下巴,动作强硬却小心翼翼,生怕弄疼了她。
餐厅内气氛剑拔弩张,其他哥哥们虽然心疼,却也知道在这件事上拗不过沈磊和沈明厌。
沈梦雪抽抽搭搭地看了看周围,最终在大哥严厉又暗含期待的目光下,小口啜饮起那杯原本抗拒的牛奶。
瓷片迸裂的脆响中,沈磊依旧保持着那副温润如玉的笑意,月白色绣着银丝云纹的衣摆随着起身的动作轻轻晃动,只是眼底那抹明黄却如淬了毒的利刃,寒光乍现。
他抬手理了理袖口的暗纹,声音依旧柔和得仿佛春日拂柳:“雪儿,这就是你对父亲和大哥的态度?”
沈知屹护着妹妹往后退了半步,感觉到怀中的小身子在发抖,立刻瞪向沈磊:“爸!她才三岁!”
话音未落,沈磊已经缓步走近,修长手指轻轻抚过沈知屹挡在前面的手臂,看似亲昵的动作却让沈知屹瞬间汗毛倒竖——那掌心的温度,冷得骇人。
“知屹,你这是在教妹妹如何目无尊长?”沈磊的声音依旧带着笑,却在尾音处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森冷。
他绕过儿子,俯身与沈梦雪平视,指腹擦去她脸颊上的泪珠,动作轻柔得仿佛在触碰稀世珍宝:“告诉爸爸,为什么摔杯子呀?”
沈梦雪被父亲温柔的表象迷惑,抽噎着扁了扁嘴,浅紫色眼眸里还蓄着泪花:“不要喝……”
她软糯的声音带着哭腔,肉乎乎的小手无意识揪着沈知屹的衣襟。
沈明厌攥紧拳头,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红痕,却在沈磊含笑瞥来的目光下,硬生生将怒火咽了回去。
“原来是这样。”沈磊直起身子,转头看向呆立在一旁的仆人们,笑意不减,语气却冷得能结出冰:“还愣着做什么?收拾干净。”
待仆人们战战兢兢地开始清扫,他又恢复了那副温和模样,伸手将沈梦雪从沈知屹怀中抱出来,“雪儿乖,父亲知道你不喜欢喝,那我们换个法子,可好?”
沈梦雪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睛,浅紫色眼眸泛起疑惑的涟漪。
沈磊抱着她走到餐桌旁,拿起一块玫瑰糕,沾了沾剩余的牛奶,递到女儿嘴边:“尝一口,就一口,若是还不喜欢,父亲便不勉强了。”
他的声音轻柔得能滴出水来,却让周围的哥哥们不约而同地绷紧了神经——他们太清楚,父亲这副笑面虎的模样下,藏着怎样的雷霆之怒。
沈知屹想要开口阻拦,却被沈明厌伸手拦住。
只见沈明厌微微摇头,琥珀色眼眸里满是警惕——父亲看似妥协的背后,必然藏着更严厉的惩罚。
而此刻,沈梦雪正歪着脑袋,犹豫着张开小嘴,咬下了沾着牛奶的玫瑰糕……
晨光将餐厅切割成明暗交错的光影,沈磊端坐在雕花檀木椅上,月白色衣袍上的银丝云纹随着动作轻轻起伏。
他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指尖,唇角始终挂着温和笑意,却让跪着回话的佣人后背渗出冷汗:“碎了多少片?”
“回、回先生,总共十七片……”佣人话音未落,沈磊已经将染血的帕子随意丢在案上,乌木戒尺不知何时出现在掌心,随着他的动作在桌面敲出规律的声响。
他抬眼看向躲在沈知屹身后的沈梦雪,明黄瞳孔泛起危险的光晕:“雪儿,过来。”
沈知屹下意识张开手臂阻拦,却被沈明厌伸手按住肩膀。
沈明厌的墨色眼眸冷若寒潭,骨节分明的手指直接揪住妹妹后衣领,将她拎小鸡似的拽到父亲面前。
沈梦雪蹬着藕节似的小腿挣扎,浅紫色眼眸泛起水雾:“不要……”
“十七下,一下都不能少。”沈磊用戒尺挑起女儿的下巴,拇指擦去她脸颊的泪珠,温柔的动作与冰冷的话语形成诡异反差。
他忽然攥住那双肉乎乎的小手摊开在掌心,乌木戒尺毫不犹豫地落下——“啪!”
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餐厅炸开,沈梦雪瞬间爆发出啼哭。
沈明厌垂眸盯着妹妹颤抖的指尖,墨色眼眸没有丝毫波动,只是在第二下戒尺落下时,他不着痕迹地侧过了头。
而沈磊依旧保持着那抹温润笑意,戒尺一下接一下精准落在稚嫩的掌心,仿佛在雕琢一件器物。
“记住了吗?”第十七下落下时,沈磊俯身贴着女儿耳畔低语,“以后再敢任性,父亲会让你知道,错得越离谱,疼得越狠。”
沈梦雪被戒尺打得通红的掌心高高举起,像两团燃烧的小火苗,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般砸落,将衣襟洇出深色痕迹。
她扭动着小小的身子,奶香味的哭喊声震得水晶吊灯微微发颤:“我要妈妈!我要妈妈!”浅紫色眼眸里蓄满了委屈与恐惧,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,随着抽搐剧烈地颤动。
沈磊握着戒尺的手顿了顿,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意,明黄瞳孔却泛起一丝不悦。
他俯身凑近女儿,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:“哭什么?做错了事就要受罚。妈妈来了也救不了你。”
话音未落,沈梦雪哭得更凶了,肉乎乎的小手在空中胡乱挥舞,仿佛想要抓住虚无缥缈的希望。
沈明厌站在一旁,墨色眼眸波澜不惊,心底却泛起一丝异样的情绪。
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起,最终还是忍住了上前安慰的冲动。
其他哥哥们围在周围,个个面色阴沉,沈知屹攥紧的拳头发出“咯咯”的声响,沈耀择别过脸去,不忍再看妹妹哭泣的模样。
“还不住嘴?”沈磊的声音冷了几分,戒尺再次举起,却在即将落下时,一道月白色的身影如同一缕清风般飘了进来。
郁竹抚雅深紫色的眼眸满是心疼,快步上前将女儿从沈磊手中夺过,护在怀中:“够了!她还只是个孩子!”
沈梦雪立刻将小脸埋进母亲温暖的怀抱,抽泣着嘟囔:“妈妈……疼……”
郁竹抚雅轻轻吹着女儿发红的掌心,恶狠狠地瞪了沈磊一眼:“你怎么下得去手?”
沈磊看着妻女相拥的画面,唇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意,将戒尺收入袖中:“慈母多败儿,你啊,就是太惯着她了。”
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,沈梦雪的哭声渐渐变成了抽抽搭搭的哽咽,小手紧紧揪着母亲的衣襟,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。
而沈磊和沈明厌只是静静站着,脸上的神情看不出一丝心疼,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再平常不过的教育。
郁竹抚雅轻柔地哄着怀中的沈梦雪,指尖一下下梳理着女儿被泪水打湿的发丝,深紫色眼眸中燃烧着不满的火焰。她将女儿受伤的小手捧到唇边轻轻吹气,抬头看向沈磊时,声音里带着明显的责备:“以后若再这般,我定不饶你。”
沈磊望着妻女,面上依旧挂着温润的笑意,明黄瞳孔却暗了暗。
他抬手作揖,语气带着几分无奈:“夫人教训得是,只是雪儿性子顽劣,若不加以管教……”
“住口!”郁竹抚雅打断他的话,转身抱着沈梦雪便要离开。
沈梦雪趴在母亲肩头,浅紫色眼眸还含着泪花,却不忘朝沈磊和沈明厌投去委屈又带着小倔强的一瞥,肉乎乎的小手挥了挥,似在无声抗议。
沈知屹立刻跟了上去,临走前狠狠瞪了父亲一眼。
其他哥哥们也纷纷快步跟上,沈耀择从袖中掏出颗糖,小心翼翼地递给沈梦雪:“雪儿不哭,吃糖就不疼了。”沈逸轩则掏出帕子,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。
待众人离去,餐厅陷入一片寂静。沈明厌墨色眼眸盯着地面的某处,许久才开口:“这般宠着,迟早要出事。”
沈磊抬手揉了揉眉心,笑意不减,眼底却泛起冷意:“无妨,只要在可控范围内……”他顿了顿,看向沈明厌,“你盯着点,别让那些‘外人’带坏了雪儿。”
沈明厌微微颔首,转身离去。阳光透过窗棂洒在空荡荡的餐厅,方才的哭闹声仿佛从未存在过,唯有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奶香与压抑的气息,预示着这场关于“管教”与“宠爱”的较量,远未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