暴雨如注的深夜,湘君跪在柳家祠堂的牌位前,烛火将她脸上的泪痕照得忽明忽暗。供桌上摆放着半块烧焦的玉佩,与她颈间的另一半严丝合缝。\"爹,娘,女儿终于知道真相了。\"她将绿如意抱在怀中,翡翠表面的裂痕在烛光下如同狰狞的伤疤,\"周夫人当年勾结劫匪灭我满门,如今是时候让周家血债血偿。\"
暗处传来布料摩擦声,赵天麟撑着油纸伞缓步走来。雨水顺着伞骨汇成溪流,他望着祠堂梁上斑驳的血渍,嘴角勾起冷笑:\"还记得你七岁那年吗?周、林、柳三家的老爷在这里商议瓜分柳家产业,你母亲就是在这个位置...\"他用伞尖戳了戳青砖上的暗褐色痕迹,\"被活活打死的。\"
湘君浑身剧烈颤抖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:\"所以你才要我毁了周家?\"
\"不只是周家。\"赵天麟展开泛黄的账本,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三家勾结的罪证,\"林家和柳家也该付出代价。\"他凑近湘君耳畔,声音里带着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,\"而你,柳家唯一的血脉,难道不想夺回本该属于你的一切?\"
与此同时,苏凤在致远镖局的密室里反复摩挲着半枚玉佩。烛光下,玉佩背面的云纹与静云怀中绿如意上的金丝纹路隐隐呼应。小柱子在里屋熟睡的呼吸声传来,她想起十八年前那个雪夜——赵天麟将襁褓中的孩子扔在她怀里,冰冷的话语至今刺痛耳膜:\"带着野种滚,别脏了赵家的门。\"
\"姐姐,这是元荣送来的密信。\"致远推开门,神色凝重,\"赵天麟近日频繁出入柳家老宅,还在城西码头囤了大批火药。\"他展开信笺,上面用朱砂画着周府的地形图,\"湘君正在筹备一场大火,要将周家所有人葬身火海。\"
苏凤握紧玉佩,指甲在云纹上刻出月牙形的痕迹:\"我要去赵天麟的古董店。当年柳家灭门案发生前,我亲眼看见父亲与他密会。\"她望向熟睡的儿子,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与决绝,\"无论真相如何,我都要给静云一个交代。\"
古董店内,檀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。苏凤握着袖中的银簪,小心翼翼地避开暗处的机关。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货架上,青铜器的兽首仿佛在狞笑。她在暗格里翻出一本皮质账本,扉页上\"赵记典当行\"的字样让她呼吸一滞——这正是当年父亲失踪前最后光顾的地方。
\"苏姑娘,别来无恙。\"赵天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寒光闪烁的匕首抵住她的后心,\"你比你妹妹聪明,知道不该来这里。\"他伸手夺过账本,泛黄的纸页间掉出张泛黄的婚书,\"当年若不是你父亲当众撕毁婚约,说我是丧家犬不配娶你,何至于此?\"
苏凤猛地转身,银簪的蝴蝶机关瞬间弹出:\"所以你就勾结劫匪灭了柳家?还把脏水泼给周家!\"她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半块玉佩,上面残留的血迹至今未褪,\"我弟弟是不是也是你杀的?\"
赵天麟突然狂笑起来,笑声震得货架上的瓷器嗡嗡作响:\"柳家?不过是我复仇路上的垫脚石!\"他扯开衣领,心口狰狞的烫伤疤痕与湘君如出一辙,\"当年周、林、柳三家放火烧了我赵家,我父母就死在那场大火里!\"他将账本摔在地上,纸页间散落出当年三家瓜分赵家产业的契约,\"现在,该他们还债了。\"
窗外惊雷炸响,照亮赵天麟扭曲的脸。苏凤突然想起元荣信中提到的火药,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。她假意示弱后退,趁对方不备将银簪刺向他的手腕。赵天麟吃痛松手,账本掉进烛火中,火焰瞬间吞噬了所有罪证。
\"你以为烧了账本就能掩盖真相?\"苏凤退到窗边,望着漫天雨幕,\"湘君已经知道绿如意的秘密,周家也开始怀疑你。\"她摸出怀中的哨子吹响,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,\"今天,不是你死,就是我亡。\"
古董店内刀光剑影交错,瓷器碎裂声混着雨声。当致远带人破门而入时,只看见满地狼藉。赵天麟消失得无影无踪,苏凤倚在墙上,胸前的衣襟被鲜血浸透,手中却死死攥着半块烧焦的玉佩——上面的云纹与绿如意的金丝纹路,终于拼凑出十八年前灭门案的完整真相。
而此刻的周家,湘君正将最后一桶桐油泼在回廊上。她望着少朴房间透出的微弱烛光,想起赵天麟交给她的锦囊:\"子时三刻,点火。\"怀中的绿如意突然硌得胸口生疼,她低头看去,翡翠表面的裂痕不知何时竟渗出暗红的液体,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血光之灾泣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