破庙里弥漫着浓重的草药味,纪巧儿握着阿十滚烫的手,指甲几乎掐进掌心。少年苍白的脸上突然抽搐,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呜咽,黑色的泪水顺着眼角蜿蜒而下,在枕头上晕开墨色的痕迹。\"娘...好痛...\"阿十的声音断断续续,却让守在床边的八兄弟浑身一震。陈大虾举着药碗的手猛地一抖,滚烫的药汁溅在手腕上。
就在众人以为大祸临头时,阿十突然安静下来,呼吸渐渐平稳。他睁开眼的瞬间,那双原本肿胀的眼睛竟变得清亮如初,连眼角残留的黑泪都化作晶莹的水珠。\"我...我好了?\"阿十摸了摸自己完好无损的脸庞,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。纪巧儿突然放声大哭,将儿子紧紧搂进怀里,泪水打湿了他单薄的衣衫。
夜色笼罩大帅府时,八兄弟如鬼魅般潜入。阿七的巨掌掀翻了议事厅的屋顶,阿五喷出的火焰照亮了阿二、阿三惊恐的脸。\"你们凭什么欺负娘!\"阿四七彩的长鞭缠住阿三的脖颈,阿九的铁拳擦着阿二的耳畔砸进墙壁。混战中,纪巧儿举着油灯冲进来,火光映出阿二、阿三后颈与其他兄弟一模一样的月牙形胎记。
\"住手!\"纪巧儿扑在伤痕累累的两人身上,声音发颤,\"你们...你们是我的孩子啊!\"阿二抹了把嘴角的血,盯着母亲眼底的泪光,记忆里模糊的童谣突然清晰起来。阿三却别过头冷笑:\"大帅府的公子,怎会是穷鬼的儿子?\"但他的手指,却不自觉地抚上了胎记。
万世雄带着卫兵踹开破庙大门时,正看见纪巧儿给阿二包扎伤口。\"是谁伤了我的儿子?\"大帅的枪指着陈大虾。阿三突然站出来,扯了扯歪斜的衣领:\"是...是我们骑马摔的。\"他避开母亲感激的目光,心里却像揣了只兔子——刚才八兄弟展示异能时,他体内竟也泛起熟悉的躁动。
崔老板将鎏金的绸缎庄牌匾交到陈大虾手中时,老泪纵横:\"若不是阿九冒险送回观音像,我这把老骨头早去见阎王了。\"新店开张那日,十兄弟各显神通:阿七单手支起遮阳棚,阿六的铜头敲开最硬的糖壳,阿八隐身给客人添糖水,引得整条街的人都围了过来。
周家礼的皮鞋踏在新铺的青石板上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他倚在柜台边,目光追随着忙碌的纪巧儿:\"跟我去上海吧,这里的苦,你受得够多了。\"话音未落,他突然脚下一滑,却被眼疾手快的纪巧儿扶住。陈大虾蹲在角落擦拭铜锅,看着两人相握的手,喉咙发紧。\"巧儿,你该为自己活。\"他背过身,声音低沉。
子夜的兴隆镇飘着细雨,陈大虾抱着新采的药材路过醉仙居。透过雕花窗,他看见周家礼搂着歌女的肩膀,酒杯里的红酒晃出妖冶的光。男人攥紧药筐的竹柄,指节发白。屋檐下的雨滴砸在他的蓑衣上,像极了纪巧儿当年喂他吃汤丸时,落在他手背上的泪珠。
大帅府内,阿二、阿三对着铜镜反复摩挲胎记。美娴送来的燕窝粥早已凉透,两人却浑然不觉。\"我们真的要告诉义父?\"阿三咬着牙。阿二望着窗外的月光,想起白天阿九偷偷塞给他的半块桂花糕,突然将拳头砸在梳妆台上:\"明天就说!\"梳妆匣里,那枚断裂的白玉观音像,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