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簇在古潼京边缘的沙丘上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,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。
风沙漫卷中,吴邪穿着件洗得发白的冲锋衣,背对着他们站在祭坛入口的石碑前,手里把玩着个青铜罗盘,侧脸的轮廓在夕阳下被勾勒得格外清晰。他甚至还回头笑了笑,露出那颗标志性的小虎牙,和记忆里那个在沙漠里把他骗得团团转的“奸商”一模一样。
“吴邪?”黎簇的声音在喉咙里卡了半天,才终于挤出来,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。他身后的苏万、杨好和梁湾也愣住了,手里的水壶“哐当”掉在沙地上,滚出老远。
吴邪转过身,看到他们,眼睛亮得像两颗星星:“你们怎么才来?我都在这儿等了三天了。”
“你……你没死?”苏万结结巴巴地问,手里的工兵铲“啪”地杵在地上,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。他清晰地记得,上次在矿洞看到吴邪时,他被蛇母的毒液侵蚀,半边身子都变成了墨绿色,最后消失在坍塌的岩层里,连句遗言都没留下。
“谁说我死了?”吴邪笑着走过来,拍了拍苏万的肩膀,“那是演给汪家人看的戏。”他指了指自己和身后突然冒出来的王盟,“我们身上撒了天心石粉,能挡住蛇母的毒液和所有怪物的攻击,包括黑毛蛇和尸蟞。”
王盟从背包里掏出个小布包,打开来,里面是灰白色的粉末,散发着淡淡的硫磺味。“这就是天心石粉,月氏人用它来祭祀,说是能净化邪祟。”他挠了挠头,脸上带着憨厚的笑,“上次在矿洞,我们故意让汪家人看到吴邪‘中毒’,就是为了引他们放松警惕,好趁机找到祭坛的真正入口。”
黎簇的心脏还在狂跳,他冲上去,一拳打在吴邪的胳膊上:“你他妈吓死我了!”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,“我们还以为你真的……”
“以为我真的嗝屁了?”吴邪笑着擦掉他的眼泪,动作自然得像个哥哥,“我是谁?我是吴邪啊,命硬得很。”他顿了顿,眼神变得认真,“让你们担心了,对不起。”
这句“对不起”像块石头,砸在黎簇心上。他突然想起吴邪在矿洞最后看他的眼神,当时以为是诀别,现在才明白,那里面藏着多少隐忍和算计——他是故意把生的希望留给他们,自己扛下最危险的戏码。
“祭坛的真正入口在哪?”梁湾的声音带着哽咽,却最先恢复了镇定。她的目光落在吴邪身后的石碑上,石碑上刻着月氏人的符文,和她后背上的凤凰纹身隐隐呼应。
“就在这石碑后面。”吴邪指着符文最中间的凹槽,“需要‘守墓人’的血才能打开,梁湾,该你了。”
梁湾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:“你早就知道我是守墓人?”
“苏日格告诉我的。”吴邪的语气很温和,“她不是疯了,是故意装疯卖傻,就是为了保护你,不让汪家找到你这个‘最后一把钥匙’。”他看着她的眼睛,“守墓人不是诅咒,是责任。当年月氏人建造祭坛,不是为了囚禁蛇母,是为了守护能消灭它的‘克星’。”
“克星?”苏万好奇地问。
“就是你。”吴邪看向苏万,眼神里带着一丝复杂,“你的血能克制蛇母,这也是为什么黑毛蛇不咬你。你是月氏人和九门后代的混血,天生就带着蛇母的克星基因。”
苏万张了张嘴,半天没说出话来。他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,没想到身上还藏着这么大的秘密。
杨好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行啊你,平时看着傻了吧唧的,没想到是救世主。”
苏万被他说得脸红,挠了挠头:“我……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,就是每次看到黑毛蛇,它们都好像很怕我。”
“不是怕,是敬畏。”吴邪说,“蛇母是它们的王,而你是能杀死王的人,它们自然会怕。”他深吸一口气,从背包里掏出那本被陈金水抢走又被他偷回来的经书,“现在,我们可以开始了。”
黎簇看着吴邪手里的经书,突然想起陈金水:“陈金水呢?他拿着经书跑了,我们还以为……”
“他跑不远。”吴邪的眼神冷了下来,“我在经书上涂了天心石粉,只要他靠近祭坛,就会被里面的怪物围攻。汪家的人也一样,他们以为拿到经书就能控制蛇母,其实那本书是个陷阱,专门为他们准备的。”
他打开经书,里面的字迹在夕阳下泛着金光:“真正的秘密在这里——要彻底消灭蛇母,需要七指之人的血、守墓人的血,还有克星的血,三者融合,才能启动祭坛的自毁装置。”
黎簇下意识地摸了摸后背的七指图,梁湾看着自己的手心,苏万则低头盯着自己的指尖,三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,仿佛命运的齿轮在此刻终于咬合。
“准备好了吗?”吴邪的声音在风沙中回荡。
黎簇点点头,第一个走到石碑前,咬破手指,将血滴在凹槽里。鲜血渗入符文,发出一阵微弱的红光。
接着是梁湾。她深吸一口气,也将血滴在凹槽里。红光更亮了,石碑开始微微震动,发出“咔嚓”的声响。
最后是苏万。他看着自己的血滴落在凹槽里,三股血液瞬间融合在一起,顺着符文的纹路流淌,像一条红色的小溪,将整个石碑都染成了血色。
“轰隆——”
石碑缓缓向侧面移开,露出后面一个黑漆漆的洞口,里面传来隐约的风声,像是某种古老的呼唤。
“走吧。”吴邪率先走进去,“蛇母已经醒了,我们没时间了。”
黎簇、苏万、杨好、梁湾和王盟紧随其后。洞口在他们身后缓缓关闭,将风沙和夕阳都隔绝在外,只留下前方幽深的黑暗,和彼此掌心传来的温度。
通道里很安静,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和脚步声。黎簇走在中间,左手边是苏万,右手边是杨好,前面是吴邪和梁湾,后面是王盟。他突然觉得,不管前面有多少危险,只要身边有这些人,就什么都不怕。
就像吴邪说的,他们不是孤军奋战,是带着九门先辈的希望,带着彼此的信任,去完成一场注定要完成的使命。
通道的尽头越来越亮,隐约能听到蛇母的嘶鸣,还有陈金水疯狂的叫喊声。黎簇知道,决战的时刻到了。
他握紧了手里的工兵铲,深吸一口气,跟着前面的人,一步步走向那片光亮。风沙在身后呼啸,仿佛在为他们送行,也仿佛在见证一个新的开始——属于他们的,没有阴谋,没有牺牲,只有阳光和自由的新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