恒河的晨雾像一层薄纱,笼罩着瓦拉纳西的河岸。成千上万的信徒赤脚走进浅滩,双手合十,任由浑浊的河水漫过脚踝——对他们来说,这是能洗去罪孽的圣河。
成龙蹲在一艘破旧的木船边,手里拿着放大镜,仔细观察着河床的泥沙。布莱克警长的消息说,最近有不明船只在恒河中游频繁活动,船底的螺旋桨似乎在抽取河水,岸边的水位已经比上个月下降了半米。
“龙叔,你看那些人!”小玉举着望远镜,指向河对岸的一片竹林。几个穿着迷彩服的人正往卡车里搬运巨大的金属管道,管道口径足有半米粗,接口处还沾着湿泥。
“是‘铁爪帮’的标志。”成龙认出了卡车侧面的爪形涂鸦,这个国际盗匪团伙以掠夺文物闻名,去年刚在埃及偷了座黄金面具,“他们抽河水肯定不是为了灌溉。”
旁边卖花环的老人听到他们的对话,摇了摇头:“圣河在生气啊。”他指着远处露出水面的沙洲,“以前从没有这么多沙子露出来,村里的井都快干了。”
小玉突然指着河中央:“那是什么?”一艘伪装成渔船的货轮停在河心,船尾的排水口正往外冒着气泡,周围的河水明显比其他地方浅。
成龙刚要让老人把船划过去,货轮上突然传来一阵轰鸣,一根金属管道从船底伸出来,插入水中,管口旋转着,卷起浑浊的漩涡——他们果然在抽河水!
“他们想把河底的东西露出来。”成龙的眉头皱得更紧,他想起当地的传说:十六世纪莫卧儿王朝的皇帝曾将一批掠夺来的宝藏沉入恒河,作为献给河神的祭品。
就在这时,货轮上的人发现了他们,一个戴着墨镜的壮汉举起望远镜,对着木船的方向比划了个手势。几秒钟后,一颗子弹擦着成龙的耳边飞过,打在船板上,溅起木屑。
“快走!”成龙一把将老人和小玉按下,木船在老人的划动下,钻进了岸边的芦苇丛。子弹在芦苇秆上打出一个个小洞,发出“嗖嗖”的响声。
躲在芦苇丛里,小玉捂着怦怦直跳的心脏:“他们真敢开枪啊!”
“对铁爪帮来说,为了宝藏杀几个人不算什么。”成龙看着货轮上继续工作的管道,“更糟的是,如果他们把恒河抽干,沿岸几千万人的饮水和农田灌溉都会受影响。”
老人叹了口气:“圣河是我们的命根子。以前旱季水少,河神会发怒,现在这些人……是在逼死我们啊。”
成龙拍了拍老人的肩膀:“别担心,我们不会让他们得逞的。”他从背包里掏出卫星电话,“我得联系老爹,看看有没有阻止他们的办法。”
电话接通时,老爹的声音带着不耐烦:“成龙!我正在研究恒河的古老咒语,你那边是不是又惹麻烦了?”
“老爹,铁爪帮在抽恒河的水,想挖河底的宝藏!”成龙压低声音,“他们的设备很先进,再抽下去,河水就见底了!”
老爹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:“恒河底下有‘意念人’守护,那些是古代修行者的灵魂凝聚体,只有心怀敬畏的人才能看到他们。你去找岸边的老祭司,他知道怎么唤醒意念人。”
挂了电话,成龙看向老人:“您知道老祭司在哪吗?”
老人眼睛一亮:“你说的是马哈维亚大师?他住在河边的老庙里,据说能和河神对话。”
芦苇丛外,货轮的轰鸣声还在继续,河水似乎又浅了一些。成龙握紧拳头,他知道,这场战斗不仅是为了阻止盗匪,更是为了守护这条养育了无数人的圣河。
马哈维亚大师的寺庙藏在一片菩提树林里,红砖墙爬满了常春藤,庙门口的石狮子已经被香火熏得发黑。老祭司正坐在庙前的台阶上,用树枝在沙地上画着奇怪的符号,看到成龙和小玉,他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。
“你们是来阻止抽河的人。”老祭司的声音像风中的落叶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。
“大师,您怎么知道?”小玉惊讶地问。
老祭司指了指地上的符号:“河神托梦给我,说有贪婪的爪子在撕裂她的身体。”他站起身,领着他们走进寺庙,大殿里供奉着一尊恒河女神的雕像,雕像底座的水流纹路似乎在微微流动。
“恒河底下的宝藏,其实是古代国王为了祈求河神庇佑,埋下的祈福金器。”老祭司点燃一炷香,烟雾在雕像前盘旋,“那些金器上刻着守护咒语,能维持河水的平衡。一旦被挖走,河水就会枯竭。”
成龙想起铁爪帮的金属管道:“他们的设备很厉害,我们需要帮手。老爹说……有意念人?”
老祭司点点头,从怀里掏出一个贝壳制成的号角:“意念人是千年前守护恒河的修行者,他们的灵魂与河水融为一体,只有用‘敬畏之音’才能唤醒。”他把号角递给成龙,“吹吧,用真心祈求他们的帮助。”
成龙接过号角,贝壳的冰凉触感让他静下心来。他走到寺庙后院的河边,看着缓缓流淌的恒河,想起那些在河边祈祷的信徒,想起卖花环老人担忧的眼神。他深吸一口气,将号角凑到嘴边。
号角声并不洪亮,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,像远古的呼唤,在河面上回荡。起初没有任何反应,小玉有点着急:“他们会不会听不到啊?”
老祭司摇了摇头:“心不诚,则音不灵。”
成龙闭上眼睛,再次吹响号角。这次,他的脑海里没有宝藏,没有盗匪,只有对这条河流的敬畏,对沿岸生命的牵挂。号角声变得低沉而悠长,像母亲的呢喃。
几分钟后,河面上突然泛起一层薄薄的白雾,白雾中渐渐浮现出模糊的人影——他们穿着古代的修行者服饰,身体半透明,脚踩在水面上,却不沉下去。
“是意念人!”小玉兴奋地拍手。
意念人大约有十几个,为首的是个白胡子老者,他走到成龙面前,微微躬身:“守护者的呼唤,我们听到了。”他的声音直接在成龙脑海里响起,“铁爪帮不仅在抽水,还在河底安装了炸药,想炸开河床取宝藏。”
成龙心里一惊:“他们什么时候装的炸药?”
“就在昨晚。”意念人老者指向河心的货轮,“他们计划今晚涨潮时引爆,趁乱把宝藏运走,到时候河水会顺着炸出的缺口流进地下暗河,恒河下游会彻底干涸。”
老祭司双手合十:“河神保佑,还好我们发现得及时。”
意念人老者看向成龙:“我们能暂时阻挡水流,但炸药需要你们去拆除。铁爪帮的首领叫卡伦,他手里有引爆器,就在货轮的控制室里。”
成龙点点头:“我们负责拆炸药,你们能拖住他们的抽水设备吗?”
“没问题。”意念人老者一挥袖,河面上的白雾突然变得浓密,货轮上的金属管道开始剧烈震动,管口喷出的水流变得断断续续,“我们会让他们的设备失灵,但撑不了太久。”
夕阳西下,恒河被染成金红色。成龙和小玉跟着老祭司回到岸边,老人已经准备好了一艘更快的摩托艇。“我孙子是渔民,熟悉河底的情况,让他带你们去。”老人指着一个皮肤黝黑的年轻人,“小心点,卡伦是个疯子,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来。”
年轻人咧嘴一笑,露出洁白的牙齿:“放心吧,我闭着眼睛都能在河底找到路。”
摩托艇驶离岸边时,成龙回头看了一眼,白雾中的意念人还站在水面上,像一排沉默的守护者。他握紧手里的潜水装备,心里明白,今晚的行动不仅要夺回宝藏,更要保住这条圣河的生命。
夜幕像块黑布,笼罩了恒河。货轮上的探照灯在水面上扫来扫去,金属管道的抽水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。卡伦站在船头,手里把玩着一个银色的引爆器,脸上带着贪婪的笑容。
“老板,水位已经降到历史最低了,河底的金器都能看见了。”一个手下跑过来汇报,手里捧着一块沾着泥的金盘,盘上的花纹在灯光下闪着金光。
卡伦接过金盘,用袖子擦了擦:“很好,等炸开河床,把所有东西都装船。记住,别碰那些刻着咒语的,据说沾了会倒霉。”他瞥了眼手表,“还有半小时涨潮,准备引爆。”
就在这时,货轮的抽水管道突然发出一阵怪响,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,管口的漩涡渐渐平息。“怎么回事?”卡伦皱眉。
手下潜下去检查,几分钟后浮出水面,脸色惨白:“老板……管道里全是水草,还有……还有人影!”
卡伦骂了句脏话,举起枪:“管他什么东西,打走!”
子弹射入水中,却像打在棉花上,没有任何反应。水下突然升起一股水流,像只大手,将卡伦的手下掀翻在甲板上。
“是意念人!”成龙的声音从货轮侧面传来,他和小玉趁着混乱,从摩托艇爬上了货轮的锚链。
卡伦看到他们,眼睛都红了:“又是你们!给我抓住他们!”
几个手下围上来,手里拿着钢管和扳手。成龙拉着小玉往控制室跑,沿途的管道突然喷出水流,将追来的人滑倒——是意念人在帮忙!
“快去找引爆器!”成龙对小玉喊道,自己则转身拦住追来的卡伦。
卡伦的拳头带着风声砸过来,他显然练过拳击,出拳又快又狠。成龙避开他的拳头,抓住他的手腕,借力将他甩向旁边的铁架。卡伦撞在铁架上,发出一声闷哼,眼里闪过一丝狠厉。
小玉冲进控制室,里面布满了各种仪表和按钮,一个穿着工程师制服的人正慌慌张张地摆弄着什么。“引爆器在哪?”小玉抓起桌上的扳手,指着他问。
工程师吓得指了指墙上的一个铁盒:“在……在里面,有密码锁……”
小玉刚要去撬铁盒,控制室的门突然被撞开,两个手下冲了进来。她立刻躲到控制台后面,扳手扔出去,砸中其中一个人的膝盖。另一个人扑过来,却被突然从通风口涌出的水流绊倒,摔在按钮上,控制台顿时冒出火花。
外面传来成龙的喊声:“小玉!快点!他们要强行引爆了!”
小玉急得满头大汗,密码锁怎么也撬不开。她突然想起意念人说的咒语,看着铁盒上的花纹,像极了老祭司寺庙里的符号。她试着用手指在密码锁上画出那些符号,嘴里默念着老祭司教的祈福词。
“咔哒”一声,铁盒竟然开了!里面果然放着一个红色的引爆器,连接着密密麻麻的电线。
“找到了!”小玉抓起引爆器,刚要跑出控制室,卡伦突然冲了进来,脸上带着疯狂的笑容。
“把它给我!”卡伦扑过来抢,小玉灵巧地躲开,引爆器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,掉进了门口的水里。
“不!”卡伦大喊着跳进水里去捞,却被水下的意念人缠住了脚,怎么也动弹不得。
成龙冲进来,看到漂浮在水面上的引爆器,立刻跳下去捞起。他拔掉上面的电线,长舒一口气:“安全了。”
货轮突然剧烈摇晃起来,外面传来手下的尖叫。成龙和小玉跑到甲板上,只见河面上的白雾越来越浓,意念人正操控着水流,将货轮往岸边推。河底的金器在水流的带动下,重新沉入泥沙,仿佛从未被扰动过。
“我们的设备!”卡伦从水里爬出来,看着被水流冲坏的管道和货轮,气得浑身发抖。
老祭司带着警察赶到了,警笛声在夜空中回荡。卡伦和他的手下被戴上手铐,押上了警车。卡伦回头看着渐渐恢复水位的恒河,眼神里充满了不甘,却什么也说不出来。
清晨的阳光再次洒在恒河上,河水比昨天上涨了不少,露出的沙洲重新被淹没,岸边的信徒们又开始了祈祷,仿佛昨晚的一切只是一场梦。
马哈维亚大师在河边举行了一场简单的仪式,他将成龙捞起的引爆器扔进河里,嘴里念着祈福的咒语。河水泛起一圈圈涟漪,像是在回应。
“意念人已经回到河底继续守护了。”老祭司对成龙说,“他们说,你有一颗敬畏之心,会受到河神的庇佑。”
小玉看着河面上嬉戏的孩子们,突然问:“那些宝藏怎么办?一直埋在河底吗?”
老祭司笑了:“宝藏本来就不属于任何人,它们是圣河的一部分。以前的国王用它们祈求庇佑,现在,它们依然在守护着这条河。”
卖花环的老人划着木船过来,递给成龙一个用万寿菊编的花环:“戴上它,圣河会保佑你一路平安。”
成龙接过花环,戴在脖子上,花香混合着河水的气息,让人心安。他看着远处的货轮被拖走,铁爪帮的金属管道被拆除,河面上恢复了往日的平静。
“我们该走了。”成龙对小玉说,布莱克警长的电话已经催了好几次,还有新的任务在等着他们。
小玉点点头,却有点舍不得:“我还没跟意念人说再见呢。”
仿佛听到了她的话,河面上突然泛起一层薄雾,雾中隐约出现意念人的身影,为首的老者对着他们微微躬身,然后渐渐消散在晨光里。
摩托艇驶离瓦拉纳西时,成龙回头望去,恒河像一条金色的带子,蜿蜒在大地上,滋养着两岸的生命。他突然明白,所谓的宝藏从来不是那些金器,而是这条河流本身,是它所承载的信仰和生命。
“龙叔,你看!”小玉指着船尾,他们留下的水波里,漂浮着一朵金色的莲花,那是昨晚仪式上用的祭品,此刻正随着水流缓缓绽放。
成龙笑了笑,握紧了方向盘。他知道,无论走到哪里,恒河的故事都会留在心里——关于贪婪与敬畏,关于掠夺与守护,关于一条河流如何用它的温柔,滋养着比黄金更珍贵的生命。
老祭司站在河岸上,看着摩托艇消失在远方,轻轻叹了口气。他弯腰从河里掬起一捧水,水在他掌心闪烁着微光,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眨动。恒河的秘密,还在继续流淌,就像它千万年来做的那样,沉默而坚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