克林跪在碎石堆里，手指抠进滚烫的岩石。刚才那巴自爆的冲击波掀飞了他，后背的擦伤火辣辣地疼，但这点痛远不及心脏被攥紧的窒息感——比克消失的气、饺子彻底断绝的生命信号、天津饭化作光点的最后瞬间，像三根烧红的针，扎在他记忆最深处。
“喂，克林！”雅木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带着喘息，“别发呆！贝吉塔还在那儿！”
克林猛地回头，看见雅木茶拄着断成两截的狼牙棒站起来，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。远处的空地上，贝吉塔正半蹲着活动手腕，黑色的气浪像活物般缠绕在他周身，刚才比克舍命制造的爆炸似乎只让他消耗了些体力。而悟空……克林的目光扫向另一侧，悟空正单膝跪在地上，右手捂着肋下，红色的界王拳气息已经褪去，露出被汗水浸透的橙色武道服。
“悟空！”克林爬起来想冲过去，却被雅木茶拉住。
“别过去，”雅木茶的声音压得很低，“他在调整气息。刚才跟贝吉塔硬拼了三拳，内脏肯定受了震荡。”他顿了顿，喉结滚动了一下，“我们现在过去，只会让他分心。”
克林咬着牙看向贝吉塔。那赛亚人王子已经站直了身体，金色的头发在夕阳下泛着冷光，他正用那双猩红的眼睛扫视战场，像是在清点战利品。当视线掠过比克消失的方向时，他嗤笑了一声，那笑声像冰锥一样扎进克林耳朵里。
“还有三小时。”贝吉塔突然开口，声音不大，却清晰地传遍整个荒原，“等月亮升起来，我会变成巨猿。到时候，你们这些蝼蚁连渣都不会剩下。”
悟空缓缓抬起头，汗水顺着下颌线滴落。他的视线没有看贝吉塔，而是望向天空——灰蒙蒙的云层正慢慢向东移动，露出一角青灰色的天幕。月亮……他想起小时候在龟仙人那里学到的知识，赛亚人看到满月会变身，战斗力会暴涨十倍。以贝吉塔现在的实力，变身之后……悟空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，指甲嵌进掌心。
“为什么要等三小时？”悟饭的声音突然响起，带着哭腔，却异常响亮。他不知何时站到了悟空身边，绿色的武道服沾满尘土，脸上还挂着泪痕，但那双黑亮的眼睛里没有恐惧，只有燃烧的愤怒，“你现在就不敢打了吗？”
贝吉塔挑了挑眉，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：“小鬼，你父亲刚死，就敢跟我叫板？”
“我父亲不是你能叫的！”悟饭猛地攥紧拳头，周身突然爆发出一阵白色的气浪，“比克叔叔是为了保护我才死的！我要杀了你！”
“悟饭！”悟空低喝一声，伸手按住他的肩膀。少年的身体在发抖，不是因为害怕，而是极致的愤怒让他全身肌肉都在痉挛。悟空能感觉到掌心传来的颤抖，像一头被困住的小兽在拼命挣扎。
“放开我，爸爸！”悟饭甩开他的手，小小的身影冲向贝吉塔，“我要为比克叔叔报仇！”
“不自量力。”贝吉塔甚至没动，只是抬了抬左手。一道紫色的气劲从他指尖射出，擦着悟饭的脸颊飞过，在他身后的岩石上炸出个篮球大的坑。碎石溅在悟饭脸上，他却像没感觉似的，脚步丝毫没停。
“悟饭！”克林和雅木茶同时喊出声，两人几乎同时冲了过去。但他们的速度在贝吉塔眼里慢得像蜗牛，赛亚人王子已经抬起了右脚，眼看就要踹向悟饭的胸口。
“砰！”
一声闷响，悟饭被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拉开，摔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。悟空站在他刚才的位置，后背对着贝吉塔，右手还保持着挥出的姿势——他用瞬间移动赶在了贝吉塔出脚前。
“爸爸……”悟饭埋在悟空怀里，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，“比克叔叔他……”
“我知道。”悟空的声音很轻，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定力量，“我知道。”他轻轻拍着悟饭的背，视线越过肩膀看向贝吉塔，“三小时是吗？我陪你等。”
贝吉塔眯起眼睛：“哦？想趁这三小时恢复体力？还是说，你在等那个叫卡卡罗特的赛亚人来帮忙？”他像是想到了什么，突然笑了，“对了，你们地球不是有龙珠吗？说不定你们在打复活同伴的主意？”
克林的心猛地一跳。龙珠！他怎么忘了这个！只要收集到七颗龙珠，就能让天津饭、饺子、比克……所有人都复活！这个念头像一道光，突然刺破了绝望的阴霾。
“你倒是提醒我了。”悟空的声音平静无波，“不过在那之前，我会先打倒你。”
“狂妄。”贝吉塔收起笑容，转身走向荒原中央的巨石，“三小时后，我会在这里把你们一个个捏碎。在那之前，别来烦我。”他纵身跃上巨石，盘膝坐了下来，闭上眼睛，周身的气开始变得平稳——他居然真的在原地调息。
克林看着贝吉塔的背影，又看看悟空，突然觉得喉咙发紧：“悟空……我们现在怎么办？”
悟空把悟饭扶起来，伸手擦掉他脸上的眼泪和灰尘：“悟饭，你先跟克林他们去收集龙珠。”
“我不！”悟饭立刻摇头，小手抓住悟空的武道服，“我要跟爸爸一起打那个坏蛋！”
“听话。”悟空的语气加重了些，却没带怒气，“收集龙珠也是战斗的一部分。你想让比克叔叔他们复活，对吧？”
悟饭愣住了，眼泪还挂在睫毛上：“可是……”
“没有可是。”悟空蹲下身，与他平视，“你还记得比克教你的吗？战斗不只是靠拳头，还要靠脑子。现在去找到龙珠，就是你最重要的任务。”他看向克林和雅木茶，“你们带他去，越快越好。”
雅木茶皱起眉：“那你怎么办？贝吉塔要是突然偷袭……”
“他不会。”悟空站起身，目光落在巨石上的贝吉塔身上，“赛亚人虽然好战，但骨子里有种可笑的骄傲。他说等三小时，就一定会等。”他顿了顿，补充道，“而且，我也需要时间。”
克林看着悟空肋下渗血的武道服，突然明白了。界王拳的副作用正在显现，刚才硬接贝吉塔那一拳肯定伤到了内脏，悟空需要这三小时恢复，甚至……可能在准备更强的招式。
“我们走！”克林拉住还想争辩的悟饭，“悟饭，想想比克叔叔！我们得快点找到龙珠！”
悟饭咬着嘴唇，最后看了一眼悟空的背影，用力点了点头。
雅木茶拄着断狼牙棒跟上他们，走了两步又回头：“悟空，小心点。”
悟空挥了挥手，没回头。
当三人的身影消失在荒原尽头的峡谷后，悟空才缓缓转过身，面向贝吉塔所在的巨石。夕阳正一点点沉入地平线，把天空染成一片烧红的橘色，风里的铁锈味淡了些，却多了股尘土的腥气。他走到一块相对平整的岩石旁坐下，闭上眼睛开始调息。
体内的气像条受伤的龙，在经脉里蹒跚游走。刚才使用三倍界王拳硬拼贝吉塔的“伽力克炮”，震得他五脏六腑都移了位，现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隐隐的痛。但他不能停下——贝吉塔的基础战斗力至少是一万八，变身巨猿后会达到十八万，而他现在的常态战斗力只有八千，就算用三倍界王拳，也只有两万四，差距太大了。
必须再提升界王拳的倍数。
悟空的意识沉入体内，引导着散乱的气向丹田汇聚。界王拳的原理是强行提升身体机能，每多一倍，对身体的负荷就会增加数倍。他在界王星上最多只试过四倍，那已经让他的血管爆出皮肤，再往上……界王当时警告过他，可能会直接爆体而亡。
但现在没有退路了。
他想起天津饭最后的笑容，想起饺子扑向那巴尸体时决绝的眼神，想起比克冲向云层时回头看悟饭的那一眼。那些画面像火种，点燃了他血液里的某种东西——不是赛亚人的战斗本能，而是在地球二十多年里，被龟仙人、被克林、被所有伙伴教会的“守护”。
气开始加速流转，像湍急的河流冲击着血管。悟空的额头渗出冷汗，肌肉在皮肤下突突直跳，四倍……五倍……当气的强度达到五倍时，他的指甲开始泛白，眼前出现了细密的黑点。
“还不够……”他咬着牙，意识像鞭子一样抽打着体内的气，“再快点……”
六倍。
骨骼发出细微的“咯吱”声，像是快要被撑断。悟空的嘴角溢出一丝血沫，视线开始模糊，但他脑海里始终有个声音在喊：不能停！为了悟饭，为了克林，为了所有牺牲的人……
不知过了多久，当第一缕月光穿过云层时，悟空猛地睁开眼睛，瞳孔里映着银色的光。他缓缓站起身，周身的气不再是红色，而是变成了近乎透明的白色，像一层薄薄的火焰包裹着身体。
七倍界王拳。这是他目前能承受的极限。
他抬头看向巨石，贝吉塔已经站了起来，正望着天空中逐渐清晰的满月，猩红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。
“时间到了，卡卡罗特。”贝吉塔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狂热，“准备好迎接绝望了吗？”
悟空握紧了拳头，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。他能感觉到贝吉塔的气正在快速膨胀，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。但他没有后退，只是挺直了脊梁，迎向那道充满杀意的目光。
“绝望？”悟空的声音很轻，却带着一种穿透一切的力量，“那是属于你的东西，贝吉塔。”
贝吉塔愣了一下，随即狂笑起来：“好！很好！我倒要看看，你怎么在巨猿的力量下嘴硬！”他张开双臂，仰头望向满月，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。
金色的电光突然在他身上炸开，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。黑色的毛发刺破皮肤，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，短短几秒内，那个三米高的赛亚人已经变成了一头三十多米高的巨猿，猩红的眼睛在月光下泛着嗜血的光芒。
“吼——！”
巨猿的咆哮震得大地都在颤抖，荒原上的碎石被气浪掀起，在空中打着旋。悟空眯起眼睛，感受到那股瞬间暴涨到十八万的战斗力，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攥住了。
但他没有动。
巨猿低下头，用那双灯笼大的眼睛盯着地面上渺小的悟空，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。它抬起覆盖着黑色毛发的巨手，像拍苍蝇一样拍向悟空。
“就是现在！”悟空的瞳孔骤缩，七倍界王拳的气瞬间爆发，身体化作一道白色的闪电，险之又险地避开巨掌。巨手拍在地上，整个荒原都晃了晃，裂开一道数十米长的沟壑。
悟空借着反冲力跃向空中，双手在胸前结成十字：“龟——派——气——功——！”
白色的能量波像激光一样射向巨猿的眼睛。巨猿怒吼一声，下意识地用手臂去挡，能量波打在它毛茸茸的胳膊上，炸开一团刺眼的白光。
“嗷！”巨猿吃痛地甩了甩胳膊，被击中的地方焦黑一片，露出下面暗红色的皮肤。这点伤对它来说不算什么，却彻底激怒了它。它猛地转身，长长的尾巴像钢鞭一样抽向空中的悟空。
悟空在空中一个急转，堪堪避开尾巴，却被尾巴带起的气浪掀得气血翻涌。七倍界王拳的副作用开始显现，眼前的景象出现了重影，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。
“必须攻击弱点……”悟空咬着牙压下喉头的血，脑海里闪过界王教过的知识，“赛亚人变身巨猿后，尾巴是弱点……”
但巨猿的尾巴甩得像风车一样，根本找不到机会靠近。悟空深吸一口气，突然向下俯冲，故意让身体暴露在巨猿的视野里。
“吼！”巨猿果然上当，张开大口喷出一道紫色的能量波。
“就是现在！”悟空的身体在半空突然折转，借着能量波的冲击力瞬间闪到巨猿身后，右手凝聚起一团白色的气，“看招！”
气团精准地打在巨猿的尾巴根部。巨猿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，庞大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，尾巴像断了线的绳子一样垂了下去。
“有效！”悟空心中一喜，但下一秒，他突然发现不对劲——巨猿虽然在惨叫，却没有变回人形，那双猩红的眼睛里反而爆发出更疯狂的杀意。
“怎么会……”悟空愣住了。
“蠢货！”贝吉塔的声音从巨猿喉咙里传来，带着狂笑，“你以为我会犯和那巴一样的错误吗？我早就强化过尾巴的防御力了！”
巨猿猛地转过身，完好的左手一把抓住还没反应过来的悟空，毛茸茸的手指像铁钳一样收紧。悟空感觉肋骨都要被捏断了，七倍界王拳的气瞬间紊乱，眼前一黑，差点晕过去。
“卡卡罗特，这就是你的极限了？”巨猿凑近悟空，腥臭的气息喷在他脸上，“我还以为你能多陪我玩一会儿。”
悟空咬着牙，意识在模糊的边缘挣扎。他看到巨猿眼睛里映出的自己——狼狈、虚弱，像个即将被捏死的虫子。但他不能死，悟饭还在等着他，克林他们还在找龙珠，还有……那些牺牲的伙伴，他们的眼睛仿佛都在看着他。
“我……还没输……”
悟空的声音很轻，却像一颗火星点燃了什么。他体内的气突然开始逆向流转，七倍的界王拳气息瞬间被压缩，然后——
“八倍……界王拳！”
白色的光芒突然从悟空体内爆发出来，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耀眼。巨猿的手指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震开，悟空像挣脱枷锁的困兽，在半空中稳住身体。他的皮肤裂开了无数道血痕，金色的血液在空中划出弧线，但那双黑色的眼睛里，却燃烧着比太阳更烈的火焰。
“什么？！”贝吉塔的声音里第一次出现了惊愕。
悟空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，双手在胸前合十，白色的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汇聚，形成一个比之前大十倍的能量球。
“这招……是为了大家！”
悟空将能量球猛地推向巨猿，自己也化作一道白光，跟在能量球后面冲了过去。
“不自量力！”巨猿怒吼着，双拳齐出，砸向能量球。
白色的能量球与巨猿的拳头碰撞在一起，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。整个荒原被白光覆盖，连月亮都失去了颜色。在那片足以吞噬一切的光芒中，没有人看清最后发生了什么——只听到一声响彻云霄的悲鸣，和一道穿透光芒的、属于地球战士的呐喊。
当光芒散去时，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。
克林和雅木茶带着悟饭赶到时，看到的是一片狼藉的战场。巨大的陨石坑中央，贝吉塔躺在那里，已经变回了人形，浑身是伤，昏迷不醒。而在他不远处，悟空半跪在地上，武道服碎成了布条，身上布满了深可见骨的伤口，却还保持着清醒。
“悟空！”克林连忙冲过去扶住他，“你没事吧？”
悟空抬起头，对他们笑了笑，那笑容很虚弱，却带着前所未有的轻松：“我赢了……”
说完这句话，他眼前一黑，彻底晕了过去。
悟饭扑过去抱住悟空的胳膊，眼泪掉了下来，却带着笑：“爸爸赢了！爸爸赢了！”
雅木茶看着昏迷的贝吉塔，又看看悟空，突然蹲下身，捂住了脸。不是哭，是在笑——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，和对伙伴们的思念。
远处的天空中，七颗龙珠正散发着柔和的光芒，缓缓飞向这边。
三小时的倒计时结束了。战斗没有赢家，但地球保住了。那些燃烧自己的战士，用生命点燃的火焰，最终化作了黎明的曙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