覃沐晨被绑了,绑得蹊跷。
南宫耀前脚才跟他喝完茶,这人就没回去过。
于是在“二桐酒馆”找不到南宫耀之后,覃沐曦就径直带着人到翟家来了。
小姑娘脸上的泪水还没擦干,一进门就慌里慌张地奔着翟月住的地方跑。
覃太公和翟太公两人南下去了早庙城看茶,派去请的人还没回来,她能想到的也唯有翟月一人。
还没进门,她就哆哆嗦嗦地说:“阿晨,阿晨他被人绑了。”
南宫耀扶了人进屋,又倒了淡茶,坐到她边上劝道:“覃姐姐你先别着急,你先喝口水缓缓,”看到她的面色稍微缓和了些,南宫耀才问道:“究竟发生了什么?你把细节说予我们听听。”
覃沐曦抬起头来,看了一眼对面的翟月,又看了一眼南宫耀,才道:“这几日阿晨总说要和朋友聚聚,起先我并不十分在意,尽管我们覃家如今的形势潦倒,但昔日情意不假,阿晨也并没有彻夜不归的情况。不过昨天阿晨说了要与南宫公子品茶之后,一直到深夜了都没回来,我派人出门去寻,遇上了季家公子,他告诉了说沐晨已经在南宫公子所下榻的地方歇下了……”
这季麟向来也不是个说真话的,他的话必不足信。
南宫耀这般想着,还没把心里话说出来,就听见翟月说:“季公子说谎了,耀儿他昨晚跟我一起睡的,酒馆里没别的空房了。”
南宫耀恨不得扑过去把他舌头拽出来。
在覃沐曦困厄的目光中,他赶紧解释了一句:“你别听他胡说,他睡在隔壁,”说着又瞪了他一眼,翟月一脸无所谓地耸耸肩。
南宫耀又接着道:“沐晨昨天确实和我一起喝的茶,我们就随便聊了几句,还没到中午呢,季麟就把他叫走了,过后我也再没见过他,那后来呢?发生了什么?”
覃沐曦点点头继续说:“季公子虽如此说,但我是不信的,也囿于天色太晚不便打扰,就没有继续查证,哪想知管家今日一早便收到了一张从缝里塞进来的纸片,上面告知了要我们覃家三日之内凑齐五千两,放到城东头那家倒闭了的马行里的第三间马厩,还不准看到任何人在外面守着,否则,否则……”
她说着就掩面哭泣起来,不忍诉说。
南宫耀叹了口气,也是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。
他这次回来之后吧,除了上次因为想故意和翟月闹点矛盾的时候,找覃沐晨帮了个忙,也就昨日才真正地算“聚”了一回。
主要那天过后,翟月跟看魂似的把他看得很紧,覃沐晨再约他出门,每回也都遇上翟月在家,他也不好当着翟月的面应约。
昨天也是因为死缠烂打地说了好一会子好话,才把翟月劝去买点孩子衣服什么的回来,他才得空答谢覃沐晨的帮助。
虽说是答谢,南宫耀也只是请人喝了个茶。覃沐晨看起来比以前要和稳许多,两人又聊了些话,还约着下次再一起喝茶什么的。讲的时间长不长短不短的,不到中午覃沐晨就被季麟叫去了。
南宫耀细细思索了一番,这绑匪所要的不过五千两,想必也是知道覃家目前潦倒之势,不过整个汇京都知道这事儿了,这范围上便不太好缩小了。
他看着覃沐曦哭得妆花的模样,只得先安慰了一句:“覃姐姐你先别担心,沐晨昨日失踪,今日绑匪便来要赎金,说明他们的目的不是沐晨的性命,我们只要按照他所说的把银钱按时送去就行了。”
覃沐曦点了点头,把视线投向翟月,试图得到鼓励般问道:“阿晨会没事的对吗?”
翟月把视线转向门外,并不想理睬的样子。
南宫耀赶紧拦在中间说好话:“翟月的意思是,沐晨也是他的弟弟,他肯定会对这件事上心的,银钱的事你就更不用担心了,他都会准备好的,你放心。”
覃沐曦点点头道:“那多谢月哥哥了,也谢谢你,南宫公子。”
南宫耀笑了一下,道:“没事没事,你看姐姐哭得脸都不好看了,你先随怀昕去洗把脸,再回家去,也不要胡思乱想,我们把钱送去了,等沐晨回来问问清楚,再想想怎么逮到绑匪的办法。”
覃沐曦“嗯”了一声,刚要转身走又突然想到什么,犹犹豫豫地看了翟月一眼,才对着南宫耀道:“还请南宫公子记着,千万不要报官,否则绑匪说了,如果看到官府的人,那他们一定会对阿晨……”
南宫耀点点头,说“记着了。”她才晃着步子离去。
覃沐曦一走,南宫耀就叹了口气坐下了,撑着脑袋一脸的愁容。
翟月捋了一句话出来:“我看你比人亲姐姐还担心呢。”
南宫耀随手拿了个小杯搁手里转悠着,像是在自言自语:“你说这覃沐晨平时得罪的人也不少,但谁又能恨到要把他绑了的地步呢?”
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,抬眼正好对上翟月细细打量而来的目光。
翟月便仿佛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似的,没好气地道:“干什么?你又怀疑我干的?”
南宫耀不自在地搔搔脑袋,他还真这么想的。毕竟这事发生得太突然,他刚回人界,一时也想不到别人了。
翟月的眸光暗了暗,不过他也习惯了,反问道:“我要是绑了他,还能勒索覃家?”
南宫耀“哦”了一声,像是才明白过来,道:“对对,你也不缺钱。抱歉,翟月,是我心胸狭隘了。”
翟月耸耸肩,不走心地道:“不过我早就想逮住他把他打死了,怕你又说我什么冷漠无情冰冰凉凉什么的,才没这么做罢了。”
南宫耀心里打着寒颤,这都哪天哪月的话了,这翟月记性怎么这么好呢?
“算了算了,”南宫耀胡乱摆了摆手,苦皱着眉头喃喃道:“那会是谁呢?”
翟月在旁边看得真切,轻轻地瞥了一眼他的脸,酸溜溜地说道:“昨天上午和好朋友偷偷见面,下午朋友就失踪了,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和覃沐晨一起出门了?”
“这有什么不敢的?”南宫耀不明所以地接着话:“覃姐姐分明就没有怀疑我的意思。”
翟月“嗯,嗯”地点着头,语气恹恹:“是,没怀疑你,人都怀疑弟弟晚上是不是和你睡到一起了,也不怀疑你绑了他,她多信任你呢。”
南宫耀听出了一点不对劲了,坐直了些,气愤地道:“我还没说你呢,好端端的说什么我和你一起睡?我们什么时候睡一起了?”
翟月毫不在意地说:“你不说我睡你隔壁吗?那睡隔壁和睡一起有什么区别?”
南宫耀被他说红了脸,急着争执:“有墙有墙有墙,那么厚那么大堵墙,怎么就睡一起了?”
翟月舔舔嘴唇,继续道:“那你要嫌墙厚了,那你让我搬过去呗,还省一间房间钱呢。”
南宫耀翻了个白眼,气得不想说话了。
真要是省钱还至于让海贝贝搬楼下去吗?
白天还骗人说什么没有空房间了,结果晚上就看到这翟月抱着小兔笑嘻嘻地从他隔壁开门出来。
翟月随手把小兔抛给海贝贝,让这两小只下楼玩去了。
翟大公子当得可真公子,除了兔子别的什么也没带。没带衣物也没带钱的,天又黑了,他就厚着个脸皮跑到南宫耀房里来蹭吃蹭喝的,这还没完,翻箱倒柜地把南宫耀的包袱行李都给理了一遍,顺手把海贝贝的东西也给分了出来,忙慌慌地下楼送去了。
南宫耀以为他没事了呢,准备躺床上休息的时候这人又回来了,一回来吧,他也坐床上去了,坐得跟黏住了似的不肯走,一晚上就在那儿东骂一嘴覃沐晨西骂一嘴海贝贝,偶尔还骂几嘴兔子。
熬夜熬得实在受不了了才挪回自己的窝。
三更半夜的时候又跑到这边来,说什么检查一下南宫耀在不在床上躺着,有没有偷偷跑到楼下找海贝贝什么的。
来回折腾了好几次。
搞得南宫耀一晚上没睡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