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哥，你到底知不知道辰时是什么时辰？这都未时了，陪翟月吃了午饭来的？”
南宫耀刚进雅间的门，挂了一头的汗还没来得及擦，就收到了两句质问。
抱拳和他致歉道：“对不住了，黎大哥，昨晚睡得迟，都是人界蚊子给闹的。”
接着他又收到了一连串的质询。
“什么蚊子啊能闹你？一把火给他们烧了啊？是翟月不让你来的就说是翟月啊？他天天绑着你，我又不是不知道。他有什么好的？你俩还不分？”
黎无筠说着递了个毛巾过去，让他把汗给擦擦。
南宫耀说了声“谢谢啊”，便落了座，喝了口凉茶略微缓了缓，和他强调一句：“真有蚊子，你别想多。”
黎无筠上下看了他一眼，“我没想多，但你在解释的是什么？”
“哦，”他才反应过来：“没什么，估计是给翟月闹习惯了。”
“啧，南宫耀，你不能这样啊，你的火热脾性呢？你这样，你听我的，回去你就跟他分了，他不是什么好人……”
“黎无筠，你又发什么疯？之前癫癫地一边劝我别去找魂尊，一边还非把那扇破门给打开，现在又在劝我和翟月分了，你接下来又要干嘛啊你？”
他愣了愣，“你这脾气，倒也不必回来得这么快吧？再说，什么破门啊？我拦不住你，是你自己要进的。”
南宫耀不自在地眨眨眼睛，摆手叹了口气道：“啧，有事赶紧说事。”
“哦对，那什么，我昨天就想告诉你的，只不过那孩子吧，估计不认识我，所以才老排挤我，啧，不说他了。我本来是打算回去一趟的，后来我一想啊，魂尊他有个徒弟也不怎么听他管教，最近也老往人界跑，我就去找他问了，他果然知道，他告诉了我金闻歌的真身是个柳树精，惊没惊到？”
“什么‘也也也’的，编排谁呢？还有，金闻歌是柳树精这事儿我早知道了，你敢说点我不知道的吗？”南宫耀觉得他手里的这杯茶都比黎无筠像个神仙样，起码茶水能解他的酷热。
黎无筠又道：“金闻歌可是柳树精啊，那你知道他多大了吗？”
“说。”
这次他果断多了：“成灵后也有一千岁了，算上成灵之前的时日，他可将近三千多了。”
看着黎无筠一脸惊恐说话的样子，南宫耀有些失神，放下茶杯，怔怔地问：“你多大了？”
“我？记不清了，少说也一千多了。”
南宫耀又神情恍惚地问：“我多大了？”
黎无筠：“你应该比我小吧？”
他颤了颤嘴唇，“翟月才二十二，他说他是腐灵，我问他谁助他成为的腐灵，他没告诉过我，可翟月说他帮金闻歌成灵，他是怎么帮的？”
黎无筠心情有些慌乱，尤其他看到南宫耀的脸上流出了两行泪来，不声不响的，莫名抓得他的心紧紧的。
“等一下，南宫耀，我的话还没说完，”他拍在桌子上，头低着，吐了一口气，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，说道：“他第一次成灵后，至今确实一千岁左右，但是柳树精反复经历新生，是再寻常不过的事，他最近一次修灵成功，只是近几年的事情。”
他把话说完整以后，头也一直没抬起来。
“谢谢你啊，黎无筠。”
一阵轻柔的声音传进耳朵里。
黎无筠把头抬了起来，困惑地看着他。
南宫耀以为他没听清，擦了擦眼泪，又说了一句：“谢谢你帮我去问魂尊。”
他轻轻地摇了摇头。
南宫耀拾拾精神后又问：“那你可知他们俩见面所为何事吗？”
“不知道。只不过魂尊他那徒弟吧，之前有段日子也在汇京，我顺便路过人界，就想来看看汇京到底有什么，那翟家啊覃家啊，那我肯定是要去周边转转的，我当时也没在意那么多谁是谁的，只约莫看到有个人隔三差五的带着东西在翟府门口徘徊。
后来你也来了汇京，和翟月走得也近，我觉得好奇，才去查了一下，他原来是叫金闻歌，不过他住的地方离翟家还挺远的，出行要么步行要么坐马车，都不飞的，呵呵，不知道为什么。这一个月里我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去找过翟月，反正我没看见过了。”
“哦哦，行。”
“南宫耀，我可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了。”
“行，我知道了，我再好好想想。”
“那行，那个，我明天就要回去了，魂尊让我去办点事情，下次再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，你跟翟月，在人界好好相处吧，希望你们两个都可以好好的。”
“谢谢你啊，黎无筠。”
…
等他回到旅馆的时候，翟月已经带了海贝贝回来了。
一大一小都坐在一楼等着他。
小的趴在桌子上拿着两颗珠子接连撞着盘子。
大的在瞪着小的，还有那盘被撞得乱冒的花生米。
南宫耀一眼就瞧出来氛围不对。
他和翟月对视了一眼，互相抿唇给出一个笑容。
又坐到孩子对面去，问道：“海贝贝，今天跟翟月去街上逛了没有？”
海贝贝抬起头来，看了一眼翟月，道：“今天翟月没时间带我逛，他整日都在看他们家那些账本呢。”
“啊？那你干嘛去了？又陪太爷爷了吗？”
“没有啊，我去挑料子做衣服去了。”
南宫耀闻之沉默了半晌，须臾，他反应过来了：海贝贝是深海最伟大的匠工。
“那么你做出来的衣布别人有没有夸好看的啊？”
“那是肯定的啊，耀耀，我记得我之前给你做过一件，你当时……”
“海贝贝！”南宫耀慌地拦住了他接下去要说的话。
他看向翟月，发现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，对上翟月有些困惑的目光，他理了理情绪，伸了一只手给他。
翟月也会意地握了上去，问：“怎么了？”
“我有点饿了，你能帮我去上次那家糖屋，再买点糖饼回来吗？”
翟月点点头，起身出门了。
海贝贝低头扒拉着几颗珍珠，对他说：“耀耀，其实翟月今天可累了，大大小小的几百个账簿他一个上午全看完了。”
“我知道翟月很累，但是他是翟家长孙，这都是他以后要做的事情，你以后跟着翟月，也要学这些。”
“耀耀，我不学，我也不跟着翟月。今天我让他把一家店里的丑衣服都扔了，换成我给他选的料子，他差点把算盘扣到我脑袋上，他们翟家做那种粗布衣服给客人们穿，是会遭到别人毒打的。”
“海贝贝，是不是你先惹他不高兴了？你是不是贪玩打扰到他做事情了？”
“耀耀，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？你干什么要跟他站在一边啊？他今天都对我发火了，要不是有老板拦着，你今天都见不到我了。”
南宫耀伸手揉在他头上，安慰道：“唉哟，没事没事嗷，翟月就是吓吓你，他其实可喜欢你了，不过回头我会跟他好好说说的，没事不能老对你这么凶。”
“他有事他也不能对我凶啊，别人都快以为他是我亲爹了呢。”
“啧，他不是你爹，但是你可以把他当成哥哥啊，你忘了，他们家还给你做好吃的了。”
“那好吧，不过耀耀，你刚才干嘛拦着我说话啊？”
南宫耀抿了下唇，坐到他身边去，对他说：“海贝贝，我跟你说个事情，这个翟月哥哥呢，是个很好很好的哥哥，我也很喜欢他，但是呢，翟月哥哥要是知道我之前见了别的哥哥，就会变得很难过的，所以海贝贝你要答应我，对翟月哥哥也要隐瞒你的身份，隐瞒我们之前在魂界的事。”
“耀耀，其实我不想你和翟月在一块儿，你都跟魂尊修合了，你带我去找魂尊吧，你和他在一起好不好？”
“海贝贝，我刚才怎么跟你说的？没有，没有魂尊这回事儿，现在只有翟月，你要是选择跟着我，那你也只能跟我一起选择翟月。”
“耀耀，”海贝贝拉了拉他的衣服，“你别生气，我跟你，我跟翟月就是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