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有声音。这,是毁灭,降临的第一个征兆。声音,作为一种,依赖介质传播的规则,在,更高层次的“抹除”指令面前,被,率先剥夺了存在的资格。骨臣,布置的“万骨死魂阵”,那些,由元婴妖王骸骨制成的阵旗,在,接触到那片,从天而降的“寂静”的瞬间,就,无声地,化为了,最基础的粒子,仿佛,它们,从未被雕琢过,从未,承载过任何力量,只是,一堆,回归了本源的粉末。
他,穷尽一生,对“死亡”规则的理解,所构建的壁垒,在,代表着“终结”的、国家级暴力机器面前,连,一息,都未能争取到。他,依旧,站在那座,由无数骸骨,堆砌而成的祭坛之上,抬着头,那张,沟壑纵横的脸上,依旧,挂着那抹,扭曲而狂热的笑容。他,看见了。
三道,巨大的、凝练到极致的、纯粹的“毁灭”光柱,贯穿了天地。它们,不是,能量,而是,三条,被强行,扭曲和赋予了“杀戮”定义的空间通道。它们的目标,不是,地面上的任何一个具体坐标,而是,这片区域的“存在”本身。紧随其后的,是,更高天穹之上,那张,覆盖了整个黑风原的、由,燃烧的国运,所构成的“焚天”大阵。它,缓缓压下。天空,不再是天空,它,变成了一块,烧红的、巨大的烙铁,要,将这片土地,连同,其上的一切,连同,这片土地的“概念”,一同,烙成虚无。
骨臣的身体,开始,从脚下,向上,分解。不是,血肉消融,而是,一种,更加,彻底的“解析”。他的骨骼,他的血肉,他那,与死气,纠缠了一生的神魂,都在,这股,代表着“大炎王朝之秩序”的、绝对的意志下,被,还原成,最原始的、构成世界的基本信息。他,没有反抗。他,只是,在那,即将,彻底消散的最后一刻,将,自己,那双,浑浊的、倒映着末日天火的眼睛,望向了,万寂窟的方向。
他,在用,自己,最后的“存在”,去,见证。见证,他,所投资的那个“未来”。
万寂窟内,柳清音,猛然,睁开了双眼。那双,一生一死的眼眸中,没有,惊骇,也没有,恐惧。那是一种,野兽,在感知到,天敌降临的瞬间,最原始、最本能的、被,激发到极致的战斗姿态。她,甚至,来不及,和识海中的凌云,进行任何交流。因为,万寂窟,这个“规则的真空地带”,正在,剧烈地,“坍塌”。
这里,之所以,能,隔绝天道,是,因为,此地,残留的、那些,上古大能的“道韵”,形成了一种,混乱的、互相制衡的“无序”平衡。而现在,一股,强大到,不讲任何道理的、单一的、霸道的“秩序”,强行,灌入了进来。它,在“格式化”这里的一切。那些,沉睡了,不知多少万年的、庞大的骸骨,那些,残破的、不朽的兵器,它们,所蕴含的、最后的“道韵”,在这股,绝对的“秩序”面前,被,激起了,最后的、不甘的怒吼。
整个万寂窟,变成了一个,高压锅。外部,是,大炎王朝的“焚天”之火,内部,是,无数,上古残响的、最后的暴动。而柳清音,和,寄身于她识海的凌云,就在,这个高压锅的中心。
“来不及了……”凌云虚弱的意念,在柳清音的识海中,急速地,掠过,带着,一丝,前所未有的决绝,“清音,放弃,所有,抵抗!不要,用你的力量,去对抗!用你的‘道’,去‘成为’它!否则,我们,会被,内外两股力量,瞬间,撕成碎片!”
成为它!不是,对抗,而是,同化!
柳清音,在那,万分之一刹那,领会了凌云的意思。她,放弃了,所有,调动混沌之气,去构建防御的念头。她,做出了一个,在任何修仙者看来,都,等同于自杀的举动。她,彻底,敞开了自己的身心,敞开了,她丹田内,那枚,刚刚,稳固下来的、灰蒙蒙的“道核”。
她,像一个,溺水的人,不再挣扎,而是,张开嘴,主动地,去,吞下,那,足以,淹没一切的洪水。
“轰——”
这不是,声音的轰鸣。而是,“规则”的决堤。大炎王朝的“秩序天火”,混合着,万寂窟内,无数,上古的、混乱的“残道”,如同一道,由,纯粹的“信息”和“法则”,构成的洪流,找到了,唯一的宣泄口,疯狂地,涌入了柳清音,那,看似,渺小无比的身体。
那一瞬间,柳清音的身体,消失了。不是,被摧毁,而是,在,那片区域,变成了一个,无法被观测、无法被定义的“点”。一个,吸收了,所有光、所有能量、所有规则的、绝对的“奇点”。
她的丹田内,那枚,灰蒙蒙的“道核”,在,被,这股洪流,淹没的瞬间,非但,没有破碎,反而,以一种,超越了任何理解的方式,开始了,疯狂的、野蛮的、不计后果的旋转。它,像一个,饥饿了亿万年的、宇宙初开的黑洞,苏醒了。它,不再,是被动地,等待,规则的碰撞。它,在主动地,撕扯、吞噬、同化,一切,涌入进来的“规则”。
无论是,大炎王朝的“秩序”,还是,上古大神的“残道”,在,它的面前,都,只有一个下场。被,剥离掉,所有,附着其上的“定义”,还原成,最原始、最纯粹的、无属性的“混沌”。
而在,外界。那,三道,贯穿天地的“镇魔弩”光柱,和,那,缓缓压下的“焚天”大阵,在,将,整个黑风原,从地理上,彻底“蒸发”之后,它们的能量,却,并未,像预想中那样,耗尽、消散。它们,仿佛,被,一个,看不见的“引力源”,牢牢地,吸住了。所有的毁灭性能量,都在,向着,黑风原,原本的中心点,那个,已经,变成了一个,巨大的、深不见底的、琉璃状深坑的中心,疯狂地,塌陷、汇聚。
远在,万里之外的大炎都城,钦天监。国师,那张,古井无波的脸上,第一次,浮现出,一抹,无法掩饰的、惊愕的神情。他,死死地,盯着,面前,那,代表着“焚天”大阵能量流动的星盘。星盘上,所有的光点,都,没有,熄灭。它们,汇聚成了,一股,更加,庞大、更加,恐怖的洪流,涌向了,一个,未知的“深渊”。
他的“焚天”大阵,连同,三发“镇魔弩”,这,足以,将,一方地域,从世界上,彻底抹去的、代表着“秩序”的终极惩罚,被,“什么东西”,给,“吃”了。
“不……这不是,吞噬……”国师,喃喃自语,他,看着星盘上,那,正在,被,从根源上,“抹去”的、属于大炎王朝的“国运”烙印,浑浊的眼中,流露出,一丝,近乎于崩溃的、无法理解的恐惧。
“它,在‘消化’我们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