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元璋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,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,落在大殿每个人耳中,也落在马淳心上。
马淳深深叩首。“臣马淳,领旨谢恩!吾皇万岁!万岁!万万岁!”
徐妙云也跟着叩首谢恩,心潮起伏。
从此她的丈夫不再仅仅是一个名医马太医,还是大明地位尊崇的徐国公!
而这位国公,依旧只想做他的大夫。
马皇后看着弟弟叩首的样子,看着丈夫那充满智慧的决定,心中那块悬了许多年的石头。
终于彻底落了地,父亲的血脉,得到了最好的安置,弟弟的生活,将安稳无忧,马家的香火,将绵延流长,这结局,好得远超她的想象。
“起来吧,都起来!”朱元璋放下旨意,心情舒畅。
他笑着对马淳道,“国公的仪制,会有礼部和内府监置办,你和妙云的新府邸,也会尽快选好地方建起来。”
他特别强调,“记住咱的话!这些虚礼,是做给外人看的门面。平日里你还是你的马太医,该去医馆坐诊就去坐诊,该回家陪媳妇就陪媳妇,没人逼你上朝参政!”
马淳抬起头。
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和感激,“臣明白!谨遵陛下旨意!定不负陛下和姐姐期望。”
朱元璋点点头,又对大监道,“好了。时辰不早了,送徐国公和夫人回去休息吧。”
大监躬身应诺,“遵旨。”
马淳扶着徐妙云起身。
徐妙云小心翼翼地向朱元璋和马皇后施礼告退,“陛下,姐姐,臣妇告退。”
马皇后温柔地看着她,“好孩子,慢些走。回去早些休息。”
她不忘又瞪了马淳一眼,“照顾好你媳妇!要是动了胎气,看我怎么收拾你!”
马淳赶紧应承,“姐放心!”
马淳扶着徐妙云,随着大监缓缓退出暖阁。
暖阁的门在他们身后关上。
将明亮的灯火和温暖的皇家亲情留在身后。
门外是清冷的月光和长长的宫道。
徐妙云轻轻握住马淳的手。
“夫君……”
“嗯?”
马淳低头看她。
徐妙云的声音很轻,带着一丝梦呓般的感慨,“姐姐的手劲儿,真是大啊。”
马淳摸着还有点热意的脸颊,忍不住苦笑,“是该打,谁让我这么糊涂。”
他顿了顿,声音低沉下来,“姐姐她是……真的太想有个亲人了。”
徐妙云将头轻轻靠在他肩上。
“我知道。以后我们要多进宫陪陪姐姐,她心里苦了太久。”
马淳用力点头。
“嗯!”
……
暖阁里,只剩下朱元璋和马皇后。
马皇后望着紧闭的殿门,目光似乎能穿透门扉,看到弟弟和弟媳远去的身影。
她的心彻底踏实了。
朱元璋走过来,轻轻揽住她的肩膀,“这下放心了?”
“嗯!”马皇后重重地点头。
脸上是卸下千斤重担后的明亮笑意,“放心了!”
“重八!”她转过身,看着朱元璋,眼中充满了柔情和深深的感激,“谢谢你替爹,替马家,替弟弟,都考虑得这么周全。”
朱元璋哈哈一笑,带着几分得意,“那当然!咱是你男人!也是皇帝!处理这点家事国事,还不是手拿把攥!”
他拉着马皇后走向座椅,“你啊,折腾大半天又哭又笑的,身子哪吃得消?快坐下歇歇。”
朱元璋扶着马皇后坐下,转头对外面扬声喊,“来人!把给小厨房温着的参汤端来!”
他特意叮嘱,“多放一小把枸杞!”
小太监在门外应声。
“遵旨!”
马皇后看着朱元璋仔细的侧脸,心中暖流涌动。
这个杀伐决断的开国帝王,在她面前永远是这样细心而温情,“重八……”
朱元璋转头看她,“嗯?”
马皇后想了想,嘴角弯起,“你觉得……给弟弟的国公府安置在哪片好?”
朱元璋不假思索,“咱心里有谱了!太平门那一带,挨着玄武湖。离你和标儿近,离城里的医馆也近便。景致也好,闹中取静最适合他们两口子。”
马皇后连连点头,“好地方!还是你想得妥帖。”
小太监端着热气腾腾的参汤进来了,朱元璋接过碗,小心地吹了吹,递给马皇后,“快喝了定定神。”
马皇后接过碗,她小口喝着,暖意从喉咙直抵心田。
朱元璋看着她,低声问道,“你说……这事明日传出去朝里会是个什么动静?”
马皇后放下碗,轻轻叹了口气,“总会有人嚼舌根,少不了酸话,不过……”
她语气坚定起来。“弟弟这国公,受之无愧!他做的那些事,桩桩件件,哪一件拎出来不够格?”
朱元璋抚须颔首,深以为然,“说得对!救了咱大孙。治好了你的病根。帮天德消了疽毒……哼!”
他眼中精光一闪,带着帝王的威严,“这些功劳加身,又是我朱元璋的正经小舅子!一个承嗣得来的国公之位,谁还敢说三道四?”
他大手一挥,“咱看谁敢!”
马皇后笑了,她拉着朱元璋的手,“有你这话,我就什么也不怕了。”
她顿了顿,眼中闪过一丝促狭,“还有件事。你说妙云现在有孕在身,国公府的喜气可不能落下了。我这个做姑母的。总得给弟媳肚子里的小侄子备份厚礼吧?”
朱元璋眉毛一扬,也来了兴致,“那当然!必须厚礼!回头让内府监把好东西都拿出来让你挑,可不能寒酸了!”
两口子相视一笑。
御书房内。
翰林学子将朱元璋刚才亲笔写下的那道封爵旨意,工整地誊抄在明黄的圣旨卷轴上。
“敕命:追念开国功臣马世昌之忠贞……特命马淳,承袭王嗣,降袭国公,恩封‘徐国公’!钦此!”
最后一笔落下,太监恭敬地将卷轴捧起,悬挂在专门的架子上晾干墨迹。